《[红楼]武林高手贾环》乔山

26、剧情反转

　　压下口中的那阵气血，贾环道：“那柳婆子如今确实已经死了，可太太怎么知她就是因我而死？”
　　贾政怒道：“造业的孽障！到了此时，竟然还不醒悟。那婆子不是因你而死，难道还有别的死法？事情里里外外我都已查清，你还想以此来蒙我？！那婆子先是遭了你的鞭子，拖了半个月不愈，最后拖拖拉拉咽了气。她不是因你而死，难道还能怪大夫救治不力？这点道理也不明白，你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贾环冷笑着摇摇头道：“人的死因千千万万，老爷就是要定我的罪，也该先将尸体验上一验。怎么能单凭那柳婆子半个月前的鞭伤，就非说这是她的死法？”
　　王夫人此时面色阴沉。周瑞家的插话道：“三爷何必要做这种无谓之争，难道要将这件丢脸的事闹得满城皆知？照三爷说的，是不是还要报官，要请仵作？”
　　贾环斥道：“我和老爷说话，周妈妈插什么嘴。什么报官？什么请仵作？周妈妈安的什么心？这些话也是你能说得的？你在太太面前是得脸的人，可要怎么定我的罪，却是老爷做主，老爷还在此处，此处就还轮不到你来说嘴！”
　　王夫人道：“环哥儿你又何必死不认账？这件事难道还能教你翻出水花来？”
　　贾环此时气力已不足，强撑着喘着粗气道：“我在太太面前，历来是恭敬的……也希望太太能听我分辩几句。三堂会审，还要容犯人说话，更何况是我们这样的诗礼簪缨之族。当日我虽抽了那柳婆子几鞭子，可并没有用内劲。我师傅曾教导过我，不得对不会武功的人使用内力，我如何能不尊师命？那日的鞭子我也带来了。小吉祥，呈上来！”
　　小吉祥信步走到厅上，打开贾环的宝物盒子，将马鞭呈给贾政。
　　贾环道：“这便是那日我抽打柳婆子时所用的鞭子。请问老爷，用这样的马鞭抽人，真的能将人打死吗？无非是受了一点皮肉伤，又何至于死。”
　　贾政狐疑一阵，不知道应该怎样与贾环争辩，觉得甚是丢面子。王夫人此时冷笑道：“哼！环哥儿说抽不死就抽不死？旁人恐怕打几鞭子真打不死人，可环哥儿是什么人？这府里谁不知道，你可是有武功傍身的！”
　　贾政也怒道：“逆子！到如今还敢狡辩，我看你是真心不想悔过！”
　　贾环一把脱去自己今日穿过来的那件宽大的素以道袍，只留一件里衣。厅上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这贾环居然只穿了一件单衣？难不成他刚才是用皮肉抗的板子吗？这大冷天的，他一个九岁小儿是怎么忍下来的？
　　贾环眼神中充满了倨傲之色，对贾政平声道：
　　“要想证明我所说的话，何其简单……老爷不妨找几个力气大的小厮过来，就用这马鞭抽我，看看……能不能把我抽死！如果受一百鞭而不死，不就可以证明，环儿所言非虚？如果不幸死了，权当给那柳婆子赔命，倒也干净。”
　　贾政见贾环丝毫没有向自己这个父亲悔过的神色，言语中还带着反抗，不禁再次大怒，用鞭子指着贾环骂道：“逆子！逆子！好！好！为父今日就成全你。”
　　说罢，贾政举起马鞭，就朝贾环背上抽去。贾环刚才挨了板子，背上已经一片青紫，现在再受鞭子，皮肉立刻就破了，鲜血不停地渗出来，伤口火辣辣地疼痛，疼得贾环满头虚汗淋漓。不过，贾政现已年过半百，刚才又亲自打了贾环板子，现在早就没什么力气了，抽了几鞭子，就气喘吁吁，不得已将鞭子丢给小厮道：
　　“接着抽！抽他一百鞭！”
　　贾环赶紧将藏在舌头下的另一枚固元丹吞下。好在现在是马鞭，又只朝后背上打，并不伤及心脉，没有性命之忧。
　　一个小厮掌鞭，另一个小厮计数，贾环很快就皮开肉绽，鲜血淋漓，让人不忍直视。小厮为了讨好王夫人，卖力地抽打，每一下都让贾环深吸一口气。
　　“行啦！停手！”贾母站起身来，皱着眉道：“环哥儿既然犯了错，现在也挨了板子，受了鞭子，何苦非要打死他？”
　　小厮赶紧停手，钱妈妈跑上前去，红着眼睛一把就要扶起贾环。“哥儿，老太太已经发话了，不计较你的错处了，你快磕个头认个错，这事儿就算了了！”
　　贾环挺着刚才开裂的肋骨、胯骨和膝盖骨处钻心之痛，脸色发白，艰难地给贾母磕了一个头道：
　　“老太太爱护之心，环儿不甚感激。可今日受这鞭子，却是为了证明，环儿刚才所言非虚。想必老爷刚才用这鞭子的时候也感觉出来了，这马鞭又细又短，不能施出多大的力。此物平日里是用来抽马的，并非刑具，人受了鞭子，也只会留下皮肉伤，却不会伤及筋骨，更遑论因此而死？柳婆子之死，必然另有原因。若老太太、老爷太太非要定下环儿的罪过，那便找个大夫来，将那柳婆子的死因验上一验。如此，环儿即便是要死，也无怨言。”
　　王夫人此时脸色都发黑了，心道，如果老太太和老爷真听了这孽障所言，要去验尸，自己岂不是暴露了？她示意了周瑞家的一眼，周瑞家的心中明了，悄悄离开了厅堂。
　　柳五儿扑通一声又跪下哭道：“太太，我娘死前半个月，身上伤痕化脓留血，久久不愈，看着吓人。可不是环三爷所说的什么皮肉伤啊，那是致命伤啊！”
　　贾环冷笑一声：“方才的几个小厮用了全力，我却也抗了过来。想来，我今年年方九岁，虽然练了几个月的武，又能有多大的气力，用马鞭在你娘身上打出致命伤？”
　　“老爷，要不就依了环儿所言，请个太医来府里验一验，若是冤枉了环儿可不好。”王夫人劝贾政道。
　　贾政此时虽然心中有所动摇，却气恼贾环的桀骜无礼，让自己丢了面子，因此只坐在凳子上一言不发。厅上宁府中人、贾赦、邢夫人等人看了这样一场大戏，面上虽不显，心里却都忍不住想笑。探春此时越发看不懂贾环的做为了，老太太都发话了，他还要摆什么脸子？老老实实认错才是正理。却不料那薛蟠跳了出来发言道：
　　“舅父，我看环哥儿说得有理，官府断命案都要将尸首验上一验，咱们也不能冤枉了他。”
　　薛姨妈本来是看戏来了，听见薛蟠居然跳出来说这一番话，不禁脸都绿了，宝钗更是心里不忿，面露尴尬神色。
　　贾母斥道：“请什么太医？难道要闹到满城风雨才肯罢休吗？”
　　王夫人赶紧接话：“其实也不必请什么太医，只要找个能看跌打损伤的大夫，想必验一验死因也还是可行的。咱们无非是多使上些银子，想必大夫也不会在外面多说什么。”
　　说罢，就让身边的彩云和金钏儿出去，去前院找两个小厮出门请大夫。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只见周瑞家的赶到堂上，对王夫人道：“太太，大夫请回来了，已经去验了，想必冤枉不了环三爷。”
　　王夫人面露微笑，点了点头。贾环冷眼看着面前的这些人儿做戏，心中却一点也不着急，嘲讽道：“周妈妈动作可真快啊。”
　　周瑞家的冷哼一声：“环三爷，我看你就认了吧。别过一会儿大夫验出来，那柳嫂子确实是被你打死的，你说你闹这么一出，到时候还有什么脸面？现在认错，说不得老太太、老爷太太看你挨了打的份上，不再追究你了。”
　　贾环此时跪坐在地上，口里喘着粗气，虚弱地抬起手，指着周瑞家的骂道：
　　“你休要得意！谁还看不出来你们在背后的阴私伎俩。想要以此来冤死我，我一个庶子，真是好大的脸面，值得你们这样劳心费力。我却是不知道，平日里哪里碍着了你们这一干人等，人模狗样的打压、糟践我，像是，成天有谁惦记着你们碗里的吃食一般。告诉你吧，我贾环虽然没什么本事，志气却有，将来既不要这满府家私中的一文，现在也不愿意被人冤枉而死。我倒要看一看，那柳嫂子真正的死法究竟是什么！到时候真正没脸的是谁！”
　　众人见贾环说得这么露骨，全都惊掉了下巴。贾政再次大怒，站起身道：“逆子！这话也是你说得的？谁会去害你？什么鬼蜮阴私伎俩……”
　　“够了！”贾母打断贾政的话，指着贾政怒骂道：“这就是你教养出来的儿子，我管不了了，我不想管了。你们……看着办吧。”说罢，咳嗽了几声。贾政赶紧上前去扶，却被贾母一把丢开。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那个验尸的大夫就走上堂来，朝贾政行礼。
　　“大夫，你说，那柳嫂子的死因为何？”王夫人此时满脸和气地接待大夫。
　　“这……”大夫摸摸胡须，缓缓道：“怕是因为前些时日受了鞭伤，伤势过重，不治身亡。”
　　啪！一声茶盏落地，原来是探春手中的茶杯掉落在地上。探春见贾环坚持要验尸，原本还有些相信贾环，可如今希望破碎，不由胆战心惊起来。环儿闹这一出，如今脸面全无，如何能够善了。
　　贾政坐在太师椅上，闭上眼睛，幽幽问道。
　　“你……还有何话说？”
　　贾环跪坐在地上，却并不显得害怕，此时竟还笑了起来。那笑声，在王夫人听来，像是鬼乱颤一般的可怖。死到临头了居然还能笑出声来，真是不怕死吗？
　　“父亲准备如何处置我？”
　　贾环直直望着贾政，眼中看不出喜怒，像一汪幽潭，深不见底。
　　贾政没有说话。他累了，这个逆子已经废了，他现在已不愿再和这个逆子说话。
　　王夫人道：“环哥儿再怎么说也是这府里的正经哥儿。如今年纪还小，犯了错也是我这个嫡母教导无方。可恨的其实是那赵姨娘，好好一个哥儿教得……”
　　“老太太！”贾环打断王夫人的话，直接对贾母发问：“如果我能证明，这个大夫与周瑞家的串通一气作伪证，蒙骗众人，陷害于我，老太太您可愿意相信？”
　　堂上众人此时都惊诧地说不出话来。他……他还要怎么闹？
　　贾母也没有答话。
　　那大夫此时面成土色，显然是吓傻了。他先前收了周瑞家的银子，要他按照她的吩咐说话。本想作个证就离开，岂不料被眼前这个小屁孩给赖上了。如果自己被戳破，那可如何是好？想到此处，那大夫不禁老羞成怒道：
　　“老夫行医数十年，岂能验错？你一个黄口小儿，怎生说老夫陷害于你，毁我名誉？你今日不与我分说清楚，我绝不与你罢休。莫要仗着国公府的门第就来欺压于我，老夫不怕你欺压。”
　　王夫人也道：“环哥儿，你就认了吧，大夫都发话了，难不成你的医术要比大夫还精不成？况且谁会害你，今日堂上，老太太和你母亲我，可都是屡次维护于你的……”
　　“我能证明！那柳婆子是死于中毒，而不是死于鞭伤！”一个清脆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又一次震惊了堂上所有人。贾政疑惑地循声望去，却见贾兰手中捧着一个小盆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