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武林高手贾环》乔山

16、一众小弟

　　两人说完话，便从主屋中出来。赵国基搬来一张凳子让贾环坐下，然后叫院里晒太阳的男人都站成一排，给“少东家”认认人。
　　“喂，东家，你今天怎么领了个奶娃娃过来？”原本躺在墙角的男人，一个激灵便跳起身来，大摇大摆走到赵国基面前。
　　赵国基脸色不好，正要呵斥，贾环却拉了拉他的袖子，和颜悦色问道：“舅舅，这就是你买来的西北军户？当过兵、打过仗的？”语气还有几分孩气，像是极感兴趣的样子。
　　赵国基点点头。
　　面前那男子一身痞气，见这小孩子眉眼极是漂亮，衣衫料子也很是不俗，一看就是个大户人家锦衣玉食的小公子，又心知这间铺子的东家背靠着荣国府，便很快猜到了这孩子的来历。那男子原是山贼草寇出身，见这小孩的衣角挂着一块玉，身上挂着一只荷包，眼珠一转，便想偷了去。他一脸谄笑地对着贾环，嘴里不住夸他长得俊俏，下手却很快，转瞬，贾环衣角的玉就到了这男人手中。
　　贾环自然看得一清二楚，却不动声色。只见那男人得手的瞬间，身旁站着的另外一个壮汉，一把就捏住了他的手腕。这人的身材比面前的小偷更为高大，头发虽然乱糟糟的，面容却很周正，眼神也十分犀利，让人眼前一亮。
　　“贼杀才，你干什么？”
　　“哼！究竟谁是贼？”
　　只见那高大的男子捏着那小偷的手腕一把用力，那块玉就掉落在地上。众人见这场景，均纷纷退后，料定此事不能善了。赵国基也一把护住贾环，往后退了几步。
　　“阿东，你管那起子闲事做什么？”站在角落里一个小个子男人看上去有些不高兴。
　　原来这个高高大大的壮汉叫阿东啊。贾环仰头望着他，只见阿东一把丢开那小偷的手，转身便往回走，看起来并不想多事。谁知那小偷却不肯罢休。
　　“爷爷叫你多管闲事！”说着，小偷一拳挥过来。贾环冷眼瞧了那小偷的拳脚，虽然破绽百出，却并不散乱，可见也是练过的。
　　阿东掉过头来，以拳脚相对。贾环一眼就看出，他所使的正是西北军士们所练的军拳。
　　两人有来有回，对打了几拳。阿东身材高大，占着优势，可那小偷出手狠辣，也不落下风。就在此时，角落那个小个子男子突然跳了出来，帮着阿东一起打斗。那人也是个练家子，身手比阿东敏捷，两人互相配合，很快就制住了小偷。
　　“狗娘养的，老子迟早把你们给宰了喂狗。”小偷被阿东摁在地上，嘴里依旧喋喋不休。
　　贾环上前几步，俯身拾起地上的玉，拍一拍灰尘，满意地回头对一脸铁青的赵国基笑道：“舅舅，你可真行，咱们撞大运了，居然买回来一个强盗，一个捕快，还有一个在西北带过兵的百户。”
　　满院子看热闹的人都吃了一惊，站在院子正中的三人更是惊诧万分。谁也没有料到，自己原先的身份居然被一个八九岁的小孩子一语道破。
　　“哼！强盗如何？捕快又如何？百户又如何？如今与人为奴，难道还要将这强盗缉捕到衙门请功去吗？”那小个子男子看起来一脸桀骜。
　　贾环并不理他，低头看着那个被摁在地上一脸泥的强盗，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爷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三尾沟龙五爷是也！”
　　“原来是山寨子里的五当家呀，怎么就被人卖出来了呢？”贾环似笑非笑，轻轻吹了吹自己手里的玉。
　　“奶娃娃，有几分眼力见。老子……遭人暗算，虎落平阳，居然被你们这帮臭鱼烂虾给挟制住了。”
　　“呵呵，买你回来已经七八天了，你要逃奴也没人拦着你。还不是你自己想要劫了我这铺子的细软，才心甘情愿留下来，结果处处被那捕快和百户挟制。”
　　“奶娃子，你说得一点没错。今日要么拉老子去见官，要么放了老子脱身，咱们各走各的路！”
　　贾环笑道：“这可不成。送你去见官，你岂不是要没命了？放你走，我白花银钱不说，你既然是遭人暗算虎落平阳，今日逃出去，怕是要回去报仇的，可你又没什么本事，跑去报仇，也是个死。若你不打算报仇，顶个逃奴的身份，偷鸡摸狗，饥一餐饱一餐的，到头来说不得也是个死……”
　　“老子自然是要报仇的！生死由命。少东家，你若今日好心放了我去，我龙五必定记得你的大恩大德！”
　　“好说！好说！”贾环拍手笑道：“今日你若能打赢我，我就放你去！”
　　被摁在地上的龙五愣了一下，摁着他的阿东也楞了一下。只听那小个子男人突然哈哈大笑道：“阿东，少东家发话，要和龙五爷比划比划，你还不松手？”
　　阿东沉声道：“我若松了手，恐他伤了那孩子的性命。”
　　龙五被人捏住要害，此时动弹不得，不耐烦地说：“我只轻轻教训教训他，岂会伤他性命？你莫要多言，只管放了我！”
　　阿东不为所动。满院的人都忍不住在嘴角的偷笑，觉得这个少东家定是脑子抽了，真是不知死活。龙五这人蛮横霸道，他们这几日天天被他欺负，心里都惧怕的很。
　　赵国基想要上来劝，贾环对他摆了摆手，止住了他的话由子。

　　贾环退后几步，缓缓坐在凳子上，此时并不着急显露身手。他抬眼问那小个子男人道：
　　“捕快，你叫什么名字？”
　　“奴仆哪有什么名字，少东家说笑了！”男人侧过脸去，并不看贾环一眼。看着他那桀骜的神情，贾环哪里还猜不到他为何会被卖为奴。至于这个阿东，贾环暂时还看不出深浅。
　　“就算是奴仆，也是爹生娘养，怎么会没有名字？”
　　“如今已经被卖为奴，爹娘给的名字怎好再提？”男人突然怒目而视。
　　“怎么问个名字就恼了？你那套拳法，像是衙门里的捕快所练，想来之前也是有几分见识的。我这铺子虽然比不得大户人家规矩多，可也是讲规矩的。你若不愿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就给你起一个，以后叫起来也方便。你可服气？”
　　“真是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想不到这小小的铺子里，居然有你这么一尊大佛。真是小看了。”男子压抑住自己的怒火，冷嘲热讽道。
　　贾环笑道：“若无一尊大佛镇着，怎么压得住你这么个有本事的。买个捕快回来看家护院，想起来也是极有面子的事情。若你没意见，我以后就叫你赵春吧。我舅舅姓赵，你是他的奴仆，自然要跟他姓。”
　　“怕是少东家买我等回来，不只是看家护院这么简单吧！”
　　“赵春，休得无礼，还不快谢谢少东家赐名！”赵国基呵斥道。
　　“自然是不止……”贾环又和颜悦色起来，向赵春解释道：“放心好了，也不会叫你们去打家劫舍。咱们做的是正经生意，除了看家护院，也就要你们跑跑镖，拉拉货而已。”
　　“少东家连强盗都敢买，可见所图非小！谁不知道你们荣国府贾氏仗着权势滔天，欺男霸女，横行无忌。若是让我发现，你做的是伤天害理的买卖，就是拼着一个背主的罪名，我也要捉你去见官，将你告发！”男子此时真真是一个正气凛然的捕快形象。
　　贾环头一次见如此耿直又天真之人，脸上有几分诧异，心中突然又有几分不忍。他转过脸来，接着问阿东的话道：
　　“阿东，你以后就叫赵冬，可服气？”
　　“只是一个名字而已，东家愿意叫什么就叫什么。”
　　贾环顿了顿，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问道：“你既在西北当过兵，可认识平西将军张无忌？”
　　“从未听说过有此人。”
　　贾环脸色有些失望，转而心想，大概是此时师尊还没有轮驻西北，毕竟本朝军制，边疆三年一轮掉，六年一右迁。现在距离他上一世随父流放西北还有六年的时间。想到这里，贾环也就不复多想了。总之六年后师尊就会去西北领兵，他也就能再一次与他和她相遇。
　　“除了这军拳，你还会什么武艺？”
　　“哪有什么武艺，不过是随军操练的几个呆把事罢了……”
　　话还没有说完，只见贾环便弹出一枚石子，直直飞向阿东锁住龙五的手腕。阿东慌忙松开手接住那枚石子儿，说时迟，那时快，那龙五一下子便挣脱出身来，掉头便飞身就向贾环扑来。满院众人具是一惊，赵国基大声喊道：“环哥儿小心！”
　　龙五离贾环只有一丈远，伸手就要去锁贾环的咽喉。奶娃娃，看老子就把你拘走，让你日日端茶倒水伺候老子！
　　阿东这才反应过来，龙五已经脱手了。他此时只觉得那颗射向自己的石子儿内劲真大，手里生疼，难道这小娃娃会武功不成？
　　龙五距贾环只有一步远，众人的心都沉了下去，这少东家落在强盗龙五爷手里，想必是完了。突然，一声惨叫传来，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那龙五居然被弹了回来，在空中划过一条完美的弧线，接着一屁股倒头掉落在地上，四仰八叉地躺着，像是再也直不起身来，只有不住地呻吟声一阵阵传来……原来是贾环弹出了手中的另一枚石子，直直打在龙五的肩窝上。
　　满院的人都被吓呆了。只见此时贾环缓缓从凳子上站起身来，漫步走到龙五跟前，冷笑一声问道：“龙五爷，我这招百步穿杨，你可愿意学？”
　　贾环出手时带了内力，半路出家只会外家功夫的龙五自然抵挡不住，此刻被震得七荤八素。他忍住疼痛，缓缓站起身来，看向贾环的脸上充满了惊讶，又明显多了几分畏惧。
　　“少东家，我龙五服了。”
　　龙五向贾环躬身抱拳，可贾环只及龙五的腰，那场景颇为怪异。
　　“龙五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之处还请少东家见谅。少东家若肯教龙五这一招百步穿杨，等我大仇得报之后，必定给少东家当牛做马，在所不辞。”
　　贾环笑道：“当牛做马很是不必，我也不想凭一张身契就拘你一辈子。你若是肯踏踏实实替我卖命，不过三年，我便将身契还给你，替你消去贱籍，放你自有之身。不仅如此，我还会将刚才那招百步穿杨完完整整地教给你。等你日后行走江湖，也能算得上一号人物。”
　　“少东家说的可是真的？”龙五难以置信地看着贾环，内心并不相信。
　　“不是真的难道还是煮的？也不止你一个，其他人也一样。若是肯死心塌地替我卖命，最多三年，我定替你消去贱籍，放你自由。可若办事不用心，我却要留上一留。”
　　满院子的人都摒住了呼吸。这个激励不可谓不让人心动，赵春此时看贾环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神色，阿东的眸中则多了几分深沉。
　　“若是如此，我龙五从今日起，唯少东家之命是从，刀山火海，绝无二话！”

　　贾环让龙五以后改名叫赵秋，又把看店面的小厮叫过来，给他改名叫赵夏。贾环笑着对赵国基解释道：“这样，春夏秋冬就都齐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