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獠牙之下》月亮上爬

19、第十九章 受伤

　　阿蛮吃了乔野分给她的那一半热粥，然后守上半夜。
　　虽然还没进入荒区，但南边蛮荒，不守夜也有可能会碰上危险。
　　乔野交待她只能在火堆附近的百米内活动，一旦发现野兽气息，不能立刻上前查探，而是迅速判断对方的信息。
　　若是一二级的小型变异兽，则不必理会，也不去打扰，各自避开就行。
　　若是三四级的中型变异兽，则要谨慎观察，适当时候需要逃走。
　　若是五级或以上的凶兽——
　　乔野看着阿蛮：“你们寨子在兽潮时狩猎，要注意哪些要点？”

　　阿蛮当然记得。
　　提前设置陷阱，潜伏起来等待变异兽，利用各种药物将之引诱去陷阱，最后围杀。
　　陷阱和麻药是老郑的工作，引诱和围杀是阿蛮的工作。
　　两人合作无间，赢过很多次。
　　所以她不懂：“为什么我们碰上三四级的就要逃走？”
　　她能活撕了六级的。

　　乔野耐心解释：“因为越过南方的防线进入中北部地区的变异兽等级不高，也不成群落。”
　　所以阿蛮之前和老郑的方案是很行得通的。
　　可在南方荒区，三四级的变异兽是前哨，一旦被惊动，极有可能引来大群的，无法计数的兽群。
　　他们俩再厉害，也无法在绝对少对多的情况下获胜，需要制定相应的策略。
　　阿蛮若有所思地点头，原来如此。

　　上半夜守夜不难，野兽的活动也没进入高峰期。
　　阿蛮借着篝火的光看地图，将南兴区和希望区附近，包括青叶县的地形全部记熟了。
　　更多的荒区则情况不明，等待巡夜军实地探查。
　　之后起身活动身体，将柴火重新搭起来，又在百米范围内晃荡了几圈。
　　只走一趟，便见黑暗里藏了好多若有若无的幽蓝色弧光，全是变异兽的眼睛，比老家多了很多。
　　阿蛮记住乔野的话，谨慎观察，迅速判断，都没有去惊扰。
　　果然，那些二三级的小兽过去后不久，便是扑啦啦的声音，一连串的，不知道多少同种类的小兽奔跑过去。
　　是兽群在迁徙。
　　直到半夜跟乔野交班的时候，往南方去了三四群。

　　次日一早，营地周围全是各种大小不同的兽类脚印。
　　阿蛮吃了乔野熬的粥，喝了一包血食，背着自己的口粮箱子上路。
　　又开启了好问学生的模式。
　　为什么不把想办法把这些流窜在边区和荒区之间的小兽群全部杀掉呢？
　　放任它们来去自如，不是给边区生存的少数人增加困难吗？
　　只要提前布置陷阱，加上药物的配合，绝对不会失手。
　　她保证。

　　乔野相信她，也肯定了她的能力，但希望她能辩证地看待问题。
　　因为这些小兽同时也是高等级变异兽的口粮。
　　有它们在，高等级的变异兽在不缺粮的情况下，是不会轻易走出十万大山的。
　　若小兽被清剿完了，高等级变异兽的食物短缺，会发生什么？
　　当然是走出大山，掠食人类。

　　阿蛮就好奇，那巡夜军是怎么和变异兽战斗的呢？
　　乔野捡起小石子，在路边的大石头上写写画画起来。

　　巡夜军和变异兽的战斗分为兽潮和非兽潮两个时节。

　　非兽潮时期，大部分巡夜军人收缩在各安全区，设置在边区和荒区的固定驻点内防守和整军。
　　少部分精锐深入荒区，探查变异兽群，头兽和王兽的情况，预测会有多少六级以上的凶猛变异兽会在下个兽潮出山。
　　若这少部分人在荒区碰上变异兽，不管是落单的还是兽群的，轻易都不许动手。
　　而是迂回躲避，努力将情报带回来。
　　毕竟情报就是生命。

　　兽潮时期，分为守卫战和狙击战。
　　守卫战是一半军人集结在各安全区或重要驻点的城墙，灭杀冲到城墙附近的二级至六级的海量变异兽。
　　狙击战是另一半军人结成三人战斗小组，分散在边区的各重要位置，截杀被侦察到的七级及以上变异兽。

　　狙击战的要点，不能让任何七级及以上的变异兽冲到南兴区和希望区的城墙下。
　　而守卫战的要点，南兴区和希望区的守卫部队必须截杀百分之七十以上的二级至六级的变异兽群。
　　绞肉机之所以被称为绞肉机，以人类的生命去收割变异兽的生命。

　　阿蛮想也不想道：“我不守，我要攻，我的耐力适合进荒区，也能杀七级以上的变异兽。”
　　乔野丢开石头，拍拍手上的粉灰：“那你得学会搭档。”
　　七级以上的变异兽皮坚骨硬，普通的火器根本不能将之穿透。
　　所以必须有三人战斗小组，一个远程击破，一个近身将破口处扩大化，一个人负责最后致命一击。
　　要求能力互补，脾气性格相投。
　　乔野看着阿蛮道：“搭档是能以命相托，跟伴侣和家人一样重要的存在，你要进荒区杀最厉害的变异兽，得找到自己的伙伴。”
　　他做好了被反驳的心理准备，但没料到她居然爽快点头：“我懂，我知道了。”
　　便有些夸奖道：“阿蛮，你——”

　　阿蛮往前走了好几大步，才回头道：“我没原谅你。”
　　但又道：“我那样对你，你明明不喜欢我，却还不计前嫌地带我来荒区，教我这些保命的知识。”
　　荒野里行走的人懂得好歹。
　　乔野欲言，又止。

　　两人连走带跑，足足三天才离开南兴区地界，可见前线边区的范围之广大。
　　乔野指着前方的山麓：“那里有个驻点，我们去整修一天。”
　　然后再出发，进入真正的荒区。
　　阿蛮这几天心情还算不错，用以往开朗的语气道：“咱们跑着去。”
　　然后加了赌注：“赢的人，之后一天可以不用背行李。”
　　也不等乔野同意，身体就化成一道旋风，早跑出去百十米远了。
　　乔野失笑，但也丝毫不放水，毫不犹豫地冲了上去。

　　抵达驻点大门前，阿蛮的领先优势只剩下一个身位。
　　眼见乔野就要追上来，他却对她一笑，然后故意落后她半步冲线。
　　阿蛮停下来，有点喘气道：“你什么意思？”
　　故意让就不好玩了吧？

　　乔野拍拍她头：“我是大人，哪里能跟你个小孩子计较？”
　　又抬头往上方的哨所：“怎么没人出来接？”
　　驻点周围该有人警戒才对。
　　就将手指屈起来放入口中，吹出响亮清脆的口哨声。
　　没会儿，山顶的哨所上回来几声。
　　乔野道：“走，上山去。”
　　顺便给阿蛮讲了，如何发音，如何控制节奏，什么节奏代表什么意思等等。

　　哨所不大不小，三排房子，一个高塔，周围还有一些设施设备。
　　原本驻扎了八十来个人，但现在只剩下十来个人守家，其它的全放进荒区侦查了，所以山下有点空虚。
　　乔野疑惑：“这样不合规吧？”
　　为了应对各种突发的紧急情况，要求守家的人不能低于三十个。

　　驻防的班长也有些无奈：“确实是这样。”
　　但十天前派出去的一个十人巡防小队没在预定时间返回，无法取得联系，只能让周边的小队去探查情况。
　　可去的人也同样失去联系。
　　现剩下五十个人，既要守哨所，又必须维持周边荒区固定的巡逻，根本忙不过来。

　　乔野看见他深重的黑眼圈了，询问：“上报了吗？”
　　那班长点头：“报了，上面说会派人来深入调查，但日常巡防还是只能靠我们自己。”
　　又充满希望地问阿蛮：“你们就是派来的人吗？希望你们能救救我们那三十个兄弟姐妹——”

　　阿蛮吃惊班长为何会对自己说话，环视一圈才发现只有自己一个獠牙。
　　是人类对獠牙本能的信任。
　　就好像她十四岁之后担起寨子里的重任，寨里人碰上什么难事，都会本能地找她：“阿蛮，你说怎么办？”
　　这种感觉太熟悉了。
　　阿蛮就要回答，乔野却果断道：“我们不是来配合你们调查的，只是例行进入荒区盘查头兽的行踪，你们可能还要继续催促和等待。”
　　两方是不同的任务。
　　那班长立刻失望，但乔野又道：“把地图拿出来，将出事的区域指给我们看。若经过，或者发现任何异常，我会跟你们联系。”

　　当夜，阿蛮和乔野住进哨所的班房。
　　山里的气候比平原地区凉，乔野给阿蛮要了比较厚的被子。
　　这一路上，他不仅教阿蛮有关变异兽和战争的一切，也主动承担照顾她日常生活。
　　阿蛮开始不觉得，后来才发现一日三餐，住宿行走，搬运打扫等等杂活，乔野不声不响全接过去了。
　　她对他的很多怨气，不知不觉就消散了。
　　但还是问：“他们是不是碰上厉害的变异兽了？”
　　乔野却道：“准备充分，合理推测，但不要瞎想。”

　　阿蛮情不自禁地看着他在灯光下分明的五官，越看越有热血在奔涌。
　　他是人品很好的好人，唯一的缺点，就是不喜欢她。
　　也不喜欢她用渴望的眼神看他。
　　她想将脸转开，但已经被乔野发现，而他又露出那种欲言又止的表情。
　　肯定想教训她，可又怕她闹起来。
　　就有点梗道：“有话直接说啊！”

　　乔野这才道：“阿蛮，任何人进入荒区都不可避免会受伤。”
　　受伤就意味着流血，而高级能力者的血对獠牙是最大的诱惑。
　　特别阿蛮对他还抱有那样的感情。
　　当两人身处险境，阿蛮作为獠牙，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