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第五十八章 沈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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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嗤——
利器刺入骨肉的声响回荡在狭窄的暗室内。随着剑刃的抽出，大量鲜红色的液体从创口处喷涌而出，处刑者灵活地躲开，身上没有溅上半滴血渍。
随着死尸发出僵硬呆板的嗓音，收回胁差的持剑人拿起笔，在一旁桌子的记录簿上复写下从亡灵身上榨取的剩余情报价值。待到最后一道笔画被划下，他瞥了一眼那具面色苍白的尸体，推开了位于房间一侧的门。
门外相较起来尤为刺眼的白炽灯光使他的瞳孔不似人类地收缩成一条缝。但很快，它又恢复了正常的圆形。
“具体问询结果在这里。”
一只手拿走了写有自己的那几张纸。琴酒粗略地扫了两眼笔录，便露出阴沉的冷笑，“果然又是老鼠。”
完成了应做的任务，有栖宗一站在原地，有些走神。只要银发男人没有发话，他就还不能离开这里，必须一次又一次重复方才在昏暗房间中发生的事，直到上面满意。
这个上面不仅指拥有直接指挥他权力的琴酒，更包含了授予了他这个权限的“那位先生”。
贝尔摩德的行动失败后，组织内几乎是马上产生了不小的地震：已经暴露卧底身份、叛逃组织的黑麦威士忌竟然真的回到了日本，且参与并阻碍了组织对代号雪莉的前成员宫野志保的追捕，甚至使『恶鬼』特其拉受到了贯穿伤......收到来自贝尔摩德的消息时，负责看护有栖的人员差点心脏骤停。
若是特其拉失去控制陷入暴走状态，造成普通市民死亡和山林建筑毁坏都还算好处理的，就怕事情闹大，他或它的模样被好事者拍摄下来，交给媒体亦或是发布到网络平台上，那可就不是简简单单能够摆平的。
所幸最坏的情况没有发生。几个小时后，保持着人类形态，套了一身品味极差的奇装异服的有栖就回到了家中。
“手机摔坏了，出门时穿的衣服也撕破了。”高中生这样回复两位强忍恐惧上前关心他的“父母”，“所以抢了一个过路人的衣服走回来的。贝尔摩德先跑了。”
当然，由于情况特殊，是不会有人对千面魔女抛弃特其拉开车返回提出任何异议的。毕竟这种避险举措是所有对黑发少年的本质有所了解的组织成员的共识。负责对特其拉进行状态维护的研究组甚至对归来的有栖宗一展开了一周的有“父母”监护的隔离观察，确定他可以始终表现稳定的人形后才将他从“家”中放出来。
刚一解禁，特其拉就被组织劳模琴酒开着他那台宝贝车提了出来，一起加班。追回雪莉的计划破产，两名主要执行人没有直面BOSS的震怒，反倒是底下的其他代号成员和底层人员遭了殃，被银发男人细细地筛了一遍，以确保不会再出现FBI之类的卧底将重要任务风声传递回去的情况。
“你的东西。”琴酒将一部手机连同插上的耳机线一共扔给了面前算是青少年的代号成员。每次审讯前，他都会搜走特其拉身上所有能够与外界联系的设备。
有栖按了一下开关键，熟练地点开自己常用的几个游戏与音乐软件，在将调整为最大音量的耳机塞上之前，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一样，“今天审问的一个并非叛徒的人，提到了曾经接触处理过一个冒失找上组织的普通人。”
“他描述的那个人的样子，很像安尼赛特。”
同样看过报告内容的琴酒眯起眼，冷冷的说道，“你对他倒是很关注。我听说他参与了你和贝尔摩德操控的把戏，难不成你们三个暗地里达成了什么背离组织的协议？”
顶着特其拉身份的高中生像是没听出琴酒话语中的质疑与警告，“没有那回事。只是我很好奇，一个‘普通人’是怎么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摇身一变成为组织的代号成员。”说着，他那张轮廓柔和的脸庞上流露出哪怕是没做过训练的常人也能读懂的困惑神情。
“而且不是寻常的代号成员。我看得清他的脸，他是我的同胞吗？”这应该是与特其拉有过几年接触经验的琴酒第一次见黑发少年一次性说这么多话。他强压内心的烦躁和杀意，对单纯提出疑问的特其拉强调：
“不要发挥你多余的好奇心。他不是你的所谓同胞，你的家人只有‘那位先生’。有过一次教训，你该懂得你那套观念有多可笑。”
“......”
“记得将这里发生的一切带进坟墓，我不想听见任何风声。”银发的代号成员命令，“去找你的‘父母’，你可以走了。”
目送恢复了平时沉默的高中生离开审讯室，琴酒点燃了一直咬在嘴里的香烟。他想起BOSS在赋予他特其拉的指挥权之前吩咐的话。
【“特其拉的忠诚是毋庸置疑的，他非凡的才能使这份忠心愈加可贵。但是，也许是我们看世界的方式不同，他也很容易受到欺骗，特别是被他认作同类的人的哄骗。曾经就有那么一个男人，利用他对同类无条件的宽容，‘借走’了特其拉的一部分器官。”】
自然，活体器官这种东西借出去了就没有再还的可能。
【“所以，Gin，你得注意并提前消去他这天真的倾向。”】
“......嘁。”
独自抽烟的琴酒不会知道，有栖的确不会将这里的事情告诉其他人——可是“他自己”已经全程知晓了所有细节。
此刻，在米花町的沈栖租住的公寓内，风渡正对本体的情况做最后一道检查。
【风渡晴人进行了医学。】
【检定结果：D100=31/62，困难成功！】
【失温症现象得到缓解，基本生命体征正常，身体素质极优。】
“这两天确实没有像先前那段时间一样冷得让人无法忍受了。”沈栖托着下巴，“这算不算是完全适应那个印痕的表现呢？”
“没有先例和参考，只能自己摸索了。好歹现在还活着，活得有个人样。”做完体检，风渡将自己的工具一个个收回医疗箱。“要好好感谢一下系统新发的进度结算道具，如果不是它，我不觉得同时操作四个马甲活动是一个好选择。”
“按照之前的方法，托管两个马甲也可以......”
“然后看着你焦虑地来回切换马甲？”黑医瞥来一眼，“越是到后期，使用背景卡逐渐增多，越是容易出现不为你所知的漏洞。怀着侥幸心理，就有可能会错过需要得救的人的最后生机。你能像刚开始那样放心放手吗？控制狂。”
“真不甘心，你说得对......”
要是有旁人在这里，大概只会认为这是一场旁人无法插足的普通两人聊天。但若是清楚这个客厅中只有一个人的意志真实存在的围观者，很可能会被这种自说自话的状况吓得不轻，怀疑沈栖的精神出现了毛病。
其实恰恰相反，青年此刻的心理态势是接受印痕道具后久违的轻松。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度过满月篇的那天凌晨我的任务进度条突然涨到了50%......”他翻了翻系统包裹栏，“但给予的第四张角色卡，和新道具实在是帮了大忙。”
【名称：写照辅助模块
使用条件：作用于全体角色卡
描述：当宿主同时操纵多个马甲时，只需投射意识操控角色言行，举止细节部分由模块自动根据人设填充。】
对于目前拥有200点意志的沈栖来说，同时操控四个马甲的行动和与不同人对话其实不算什么，难点在于在此基础上，他必须像一个真正的“人”，而不是呆滞的人偶，所以他必须根据实际情形变动马甲的面部细微表情、微妙的语气语调、瞳孔大小、呼吸节奏乃至心跳速率。
“可是，完美的表演也意味着扮演者将自己完全代入了角色，才会分毫不差地做出角色应有的反应。”黑医坐上沙发，“通俗解释，就是入戏。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现在，这个问题被道具所解决了。”
简单地讲，正在说话的风渡，其实做出的举动和说出的话语都是沈栖所摆弄的，而他脸上的神态，眼中流动的感情和说出的语调都模块填充，符合这具身体背景性格。
是这具身体应有的姿态。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安装上这个道具后，尽管精神状态好多了——”
沈栖对面穿着羽织的男人补充，“感觉却怪怪的。”
“嗯，怎么说呢......”
“模块前后的差别就像跑团时使用多个角色卡切号扮演和中二期幻想自己体内有厉害的多重人格并假装他们和自己说话一样吧。”黑医用拳头砸了砸掌心，“后者太羞耻了。”
他接着说，“但这也是你最熟悉的领域，不是吗？从小到大，只要你遇到挫折或感觉压力过大，你就会一人演双簧，对内心中想象中的‘强大’人格说话。当你假装具有他们的品质时，你从中汲取到的虚假的自信可以使你面对残酷现实。就像这样，即便本质相同，借他人之口说出本我的缺点总是比自己承认更容易接受。”
“......哎。”
“往好里想，好歹不用担心精神分裂了。”风渡拍拍沈栖的肩膀，“你不是忧虑过马甲身体里冒出的不知从何而来的感情会一步步蚕食你本身的人格吗？这下一起搞定了。”
“自己安慰自己的感觉真奇怪，而且好可悲。”
“没办法，比起从前，如今至少我们的能力是真实可用的，我这边不也有了朋友的曙光么？放宽心，我觉得艾尔波，呃，你的下半幕剧本写得不错——”
电脑发出的提示音骤然响起，坐在客厅的两人当即停止了交谈，同步抬起头，望向工作室的方向。也只有这时，两者实为一人的端倪才略有显现。
“FBI？”电脑的所有者猜测，他有参与网络联系沟通的只有这一方。
风渡走过去看了一眼屏幕，“还真是。但组织最近不是在内耗吗？FBI这时找上门是做什么。”
“找你的吧。”
“哈？我才歇了不到一周时间呢。”
“不管怎样，自怨自艾的中场休息结束了。”沈栖整理了一下心情，迅速调回状态，“我看看......联系人，赤井秀一。”
“文字通讯连接完毕。”
作者有话说
第60章 第五十八章 沈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