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四十章 理智丧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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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心修饰的伪装晕开的那一刻，降谷零呼吸一滞。粗糙的触感不是来自褪下的化妆品残余，而是来源于深深嵌入血肉里的缝合线凸起。
萩原试探性地挣扎了一下，被金发公安毫不留情地按了回去，加大卸妆液用量。终于，那张熟悉却又格外陌生的面容呈现在了眼前。
缺乏温度的躯体，青黑色泽的皮肤，无视损失的肉/量强行拼接到一起的痕迹。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活人应该有的姿态。但萩原会动，会说话，会在被他抓住的时候试图蒙混过去，会用关切的眼神投向此时的他。
理智的小人在他耳边尖叫，跑来跑去，告诫他离这个“东西”远点。潜藏在身体中对于非人之物的本能抗拒霎时涌上，胃部翻江倒海。
“小降谷……”死者小心翼翼，“你还好吗？”
以萩原的视角来看，降谷的反应属实不算对劲：他的身体在发抖，瞳孔扩大，捏着他的手指非常用力——假如他不是一具活尸而是正常人的话，早就喊着“痛痛痛”跳起来了吧。
呼唤好像起到了作用，降谷散开的视线重新聚拢，没等萩原松气，怒火随即又染上了那双眼眸，“是谁对你做的这种事？”
他的第一个怀疑目标是组织。通过安尼赛特的“表演”，他的世界观得到打破的同时，也意识到了组织隐藏在残酷外表下的真正恐怖之处。若只是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目标而行动，组织充其量只是一个有着和其他类似犯/罪集团不同目的的跨国组织而已；可假如那个目标真的可以实现，组织成立的这么多年里，又搜集到了多少和安尼赛特一样的“超能力者”，距离实现那疯狂的想法又有多远呢？
不对，组织的人大概不会冒着暴露在人前的风险带着萩原去拆除炸弹，而且那次他们见到了自己的正脸，而这些天组织没有采取任何行动……
否决了一个，那一次在米花市政大楼代替萩原应付他和风见的和服年轻人自然便成为了第二个怀疑对象。
那个游刃有余，从始至终都把节奏掌握在手中的家伙……
发觉同期的思考方向在错误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被压住的活尸赶忙挥手解释，“不不不，和你想的那种阴谋诡计没关系……我只是很幸运地被善良的好人救了哦。别生气，你脸色超级难看欸，感觉怎么样？”
降谷零又看了一眼萩原的脸，“……难受，想吐。”
从小到大头一回在外貌上收到这种评价的萩原：“好过分！”
虽然他多少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不止是单纯的“可怖”，风渡也曾多次向他强调过千万不要让其他人看清真正的脸。
“会产生十分不好的后果，出了事我可不负责任。”说出这话的风渡还没有像最近这样【忘记】过去的事情，尽管一直尝试和他保持距离，但经过多年的相处，说起话来已经有了朋友般的随意，“倒不是丑不丑的问题，普通恐怖电影的特效妆也达不到这个效果，要具体形容的话，用精神攻击比较准确？”
“真的吗？”萩原对着镜子左看右看，“完全没有感觉，小风渡你也没什么反应啊。”
“你当然不会有感觉了，如今的你在精神上可以说是无敌的。”黑医吐槽道，头转向一边，“我是见多了更失败的结果，你这副模样根本算不上什么。”
浅浅的阴影涂抹在风渡的眼底。前爆/破组的成员看过去，那股由内部蔓延出的暮气让人忽然有了“他其实活了很多年”的实感。毕竟他平日无论是爱好还是说话的语气和姿态都和最紧贴潮流的年轻一代没什么区别。
“而且萩原你最初也不是多适应嘛，复活后的头两天神秘兮兮来找我，在纸板上大写‘我发不出声音了！’，害得我以为是仪式使你的舌头或者喉咙出了什么毛病，好一番检查，最后才反应过来是你忘了呼气吸气……”
敲敲柜台桌面，诊所的主人接着貌似不经意地问道：“没提前跟你说明就把你变成了这样，有没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诅咒我啊？”
“怎么可能！小风渡原来认为我是这种人吗。‘只要还活着，最坏比死了好’，这话你不是经常挂在嘴边。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是吧？”
“没有就好。”他微微笑了笑，“不过说实话，就算怨恨也不要紧，我只是不太想见到……”
“你会‘因为重返人间而痛苦，甚至恨不得自己彻底死在那天，没有被唤醒过’，这种情况。那我真的会怀疑自己的。”
回忆结束。
萩原眨眨眼，摸了下口袋，发现里面空空如也。降谷拿着他的手机，翻开了联系人。
“你还在用它啊。”
“没办法，姐姐呀，阵平酱呀，还有小降谷你和诸伏的号码这种重要的联系方式都在里面。”
“我现在要给能对你现在情况负责的人打电话。”降谷瞥了眼手忙脚乱翻找口罩的同期，“是置顶的这个号码吗？”
“啊，嗯。”戴上了口罩，用额前长发遮住其他缝合痕迹的萩原总算没有之前那么令人感觉“异样”了，“是小风渡，前段时间见过的。”
“果然，那次是你。”
降谷零点开了拨通的绿色按键。
……
“开车过来什么的也太麻烦你了……萩原在你那边，降谷零君？”万万没想到一个不留神，活尸就把自己玩进去了的风渡握紧了手机，寻思是不是该让他长长记性。
“嗯。风渡晴人，你是叫这个吧。”不意外对方知道自己名字，金发公安垂下头，靠着路边的栏杆。
“正是鄙人。在和松田君解决完这边的事务之后，我会过去带走他的。方便的话，能重新给萩原君做做伪装吗？我猜那一套挡不住你。”
“我知道了。”对于萩原模样造成的伤害心有余悸的降谷零顿了顿，“他还没有见过？”
“是没有呢，不然犯人多半不会只挨一顿打这么简单。”要是松田被弄出临时疯狂加暴力倾向，风渡感觉自己和萩原都要【卒】，“作为一个合格的医生，病人的心理状况也在考察范围内，拜托你了——”
即使一定程度上相信萩原的判断，降谷也没有放松警惕。他对超出常理的知识的了解一片空白，说不准这个身世背景迷雾重重的家伙是有什么蛊惑人心的能力。答应下来以后，他便挂了电话，先解决摆在面前的“车祸事故”。
认真的公安也挺可爱的。风渡及时收起手机，弹了弹因长久放置而积攒的烟灰，转头注意松田正带着鼻青脸肿的犯人从仓库内出来。
“给我来一根。”
“病人是吸烟禁止的。烟草对身体有害无益，合适的话借这次机会戒掉挺好。”风渡只字不提那一通的电话，做出“鸭哒”的手势。
松田的目光透过墨镜，“你这个一天两包烟的家伙在说什么。”
根本没有可比性，我就是一天抽十包也不会黑肺或者患上肺癌……
具有职业操守的黑医坚决不妥协，这场争论以卷毛前警官的败退告终，后者只能空着手和风渡一起把捆好的犯人搬上隐形车，驱车赶到警察局后门，然后悄悄地放下他——中途炸弹犯醒了一次，被一个手刀物理麻醉。
“会有人立刻去警察局内部说明看到他在后门，我们贴在他身上的资料足够证明他是多年来的爆炸制造者。”
“是啊……”后躺靠着柔软的驾驶座椅背，松田沉声喃喃。片刻后，他添了一句，“谢谢。”
“不用谢。无差别攻击的犯人和不定时炸弹一样危险，我说到底日常也在东京生活，可不想某一天碰上这混蛋兴致高啊。”风渡的官方腔调尚未说完，就收获了一旁的人直白的谴责眼神。
“【鸵鸟】。谢谢你救下萩。若不是清楚你这德行，我还以为你非要逼我把话说出口。”
“……只要心领神会就好了，你不用特意道谢。”
啊，果然，我和性格直接的人相性不好。有那么一瞬间，他很想立马从副驾驶座爬到后座去。不安地挪了挪朝外的脚尖，风渡僵硬地转移话题，“要是萩原君真的死在了七年前，刚才在仓库，你会放过那个犯人吗？”
这是什么破问题啊！黑医和十来分钟前的萩原达成了某种程度上的精神共鸣，恨不得找点后悔药来吃。
“谁知道呢。”松田的眼睛完全被墨镜挡住，表情没有变化，淡淡地应了一声。
和动画里上警校时期的性格差了不少啊。或者说，是在那四年里逐渐变成这样的？他暗暗叹了一口气，表面上装作拿出手机瞧了瞧时间，“回去吧。你今天还没吃药，我等下出门去把萩原逮回来。”
看不见的汽车开出这条街道，与路边的沈栖擦肩而过。他才被警车载来，做完便衣车辆爆炸的相关细节问询。
目送车尾隐没在拐角，他转了一个弯，走进后门的巷口。
“哒，哒，哒……”
顽强的男人迷迷糊糊地再次醒来。
冰冷的地面和昏暗的小巷，以及逐渐靠近的脚步声，让他一下子清醒起来，心脏砰砰直跳。
灰色的雪地靴出现在他面前。一个大学生模样的年轻人来到跟前，低头用一双平静而澄澈的褐色杏眼凝视着他。
看起来是个好骗的小鬼。他张了张嘴，正欲开口，冷汗却蓦然淌下。
年轻人露出一个与抓住他的和服青年别无二致的礼貌微笑。
“我们又见面了，犯人君。”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第四十章 理智丧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