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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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很久，在唐璥趴在茶几上目睹了一晚粥从热到冷的过程之后。
宋遇安坐了起来。他低头看着地板上的纹路，小声对唐璥说“谢谢。”
“饿了没？吃点儿？好像凉了。”唐璥下巴撑在桌上，只是抬眼看着宋遇安的发旋。
“嗯。”宋遇安抬起头，伸手去拿那碗凉了的粥。
“哎。凉了。”唐璥摁住他的手腕，“自己去厨房热。”
“哦。好。”宋遇安肿着眼睛，端起那碗粥往厨房走，起身时还踉跄了一下。
唐璥笑了笑，拿起手机发现老爸给他发了信息。
老爸：不是说去散步？这么晚了还不回家，看到之后快点回我短信。
唐璥：我在我同学家。今晚晚点回。不用担心
宋遇安端着粥回到客厅，看见唐璥撑着下巴在看手机。有点疲惫的模样。
他默默地把粥放到茶几上， “有点晚了。你要不要回家？”
“嗯？没事。”唐璥把手机放回口袋，“你…现在感觉好点了吗？再怎样要接电话的，陈老师今天念了一天。”
宋遇安吹了吹粥，觉得麻木的胃似乎都苏醒了。只是头胀的疼。“我今天早上其实还给保姆打了个电话说不用来了，但是忘记给陈老师打电话请假了。”
唐璥犹豫了一会，“发生了什么事吗？如果你愿意可以跟我说说。”
宋遇安愣了愣，“我…以为你不会问我的事呢。”
唐璥看着那碗粥，“没有，你怎样舒服就怎样做，你想让我问我就问，不想我问我自然就不问了。”
“随便问人家伤心事，两人都尴尬。”唐璥转头望着窗外的风景。
宋遇安和唐璥望向一个方向，“说实话，我很开心你能找来，然后问我关心我。”他说，“虽然我觉得我现在贼拉矫情。”
唐璥到是有点意外，随后他又有些微妙的感动和悲哀。
是啊，谁像他一样呢。藏着那么多弯弯绕绕的疤，始终被他自己刻在了身上，一辈子被光鲜的衣物所遮盖，永远没有见天日的一天。
他笑了笑，强按下去内心的波动，“那是我的荣幸呐…”
宋遇安低着头捧着那碗热粥，没有看唐璥，只是低声笑了一下“哈，这些乱七八糟的事都是以前的旧事了。”
“你知道吗，我妈很早就去世了。我爸么…也不怎么管我。”他说，“我也一直不知道我妈去世的原因，只是隐约晓得她是生了病的。在她去世以后也没人告诉我。当然，那时候我光顾着伤心了，也没去问。”
唐璥有些惊讶，他原来猜想宋遇安是失恋还是家庭遭遇了重大事故，却没想到是很久以前的旧事。
“在我妈去世那会我岁数小，才九岁，只单纯感受到我妈生活的很不开心，很痛苦。但我不知道她其实精神出了很大的问题。我今天想了整整一天，里面弯弯绕绕的东西才看清楚。她的死和我爸对婚姻的不忠，对她的傲慢无礼与不理解有很大的关系。”宋遇安眼睛淡淡的望着窗外的黑夜。
“抑郁症，你知道吗？就是那个精神病。我妈得了。”他说。
唐璥皱起眉，轻轻地重复了一遍“抑郁症？”
“对。最他妈好笑的是，要不是我一脚绊倒了那堆东西，里面有我妈当年留下来的病例诊疗单和她的日记，我才知道她是得了抑郁症自杀的，她整整计划了一整年。
我他妈一直以为她是单纯生病去世。到后来我就觉得奇怪了，怎么遮遮掩掩谁都不跟我讲呢，不过你知道么，人么，一个事情久而不提不想，也就没那么多疑问了，自己会默默地补上一个答案的吧。
我现在回想起来，在我妈其实是一个很浪漫的人，她和别的浪漫不同。她是真正把浪漫和爱情刻在骨头里的那种。可偏偏遇上了我爸那个畜生么。也难怪。”
“其实我妈早年间一直被我外公外婆保护的很好，但可惜的是我外公外婆早逝，可能这个事情对她也是很大一个打击吧。
不谙世事的小公主，温柔又烂漫，刚好还带了点忧郁的脆弱。我爸索性长得不赖，又他妈还有点钱。伪装得风流倜傥又专情。”宋遇安忍不住又点了根烟。
“跟他妈那种言情小说一样。”他自嘲的笑笑。
唐璥却怔怔地看着他，半晌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怪不得我爸说她是疯子呢。连提都不想提，也许在他眼里，一个自杀的妻子是一个晦气的代名词。我也是在长大的岁月里知道他的为人。他真的太会伪装了，如果不是我妈去世不到一个月，我就撞见他几次带不同女人来家里。讲来讲去，他就是一个人渣。”
宋遇安吐了一口烟，“当然，我妈的思考方式和精神也是有点问题。她把一段婚姻看得太重了。这个事其实不复杂，而我却成了最后一个知道这个故事真正结局且无能为力，去改变结局的主人公。”
“这是我想了一天得出的所有。”唐璥没有说话，他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刻他莫名的体会到了宋遇安真正觉得绝望的东西。
那是对过去母亲的死的一种愧疚，即使这和他没有什么关系，也是对不能改变结局的无力感。
“你知道吗？”唐璥抱着膝盖望着宋遇安。
“其实对于抑郁症的患者的自.杀，我一直都不认为那是自.杀，而是一种病逝。”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疾病。比如白血病，艾滋病，心脏病等等，这些病都有自己所体现的方式，从而导致了各种各样的离世。而抑郁症其实也不过是体现在精神上的一种疾病，它很大的一个体现也就是导致人们的自我伤害。从本质上来说，这既是一种自我伤害，也是一种自我保护。”
“其实当你的妈妈在经历她无法承受的伤痛以后，她的自杀也是对她自己的一种保护吧。”唐璥敛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垂落。
“她如果在世，想必也是欣慰你的长大，和感动于你对她浓厚的感情。”宋遇安看着唐璥的模样，原本一直如同沸水的心境慢慢的平静。
他把烟熄灭在烟灰缸里，感觉鼻子有些酸。
“其实我也只是在阐述我的想法，并不是说我认为自杀就是可取的。”唐璥抓了抓头发，“只是希望能让你不那么沉陷于负面的情绪里。我可能不能很好地和你共情，我也没法劝你太多，毕竟这个世界上什么事情不是自己扛过的呢。”
“没关系，真的。”宋遇安握了握拳。“谢谢。” 他闭了闭眼，忍住了几乎要流出来的泪。
没错，这个世界上什么事不是自己扛过来呢。
也许他心里这个伤疤会永远存在，甚至成为他日后时常作痛的来源。但这些痛苦终将会被时间分割，碎成一块块玻璃。而他要做的，就是在这堆玻璃里，寻找那些隐藏其中的钻石。
生活不就是这样吗。我们都是流着泪但是大步往前走的人啊。
宋遇安静静的躺在床上，昏黄的夜灯在夜里显得莫名温柔，他看着小夜灯的温暖黄色光晕。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在唐璥面前流露出脆弱，这对于他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他不是轻易就能对别人放下戒备的人。
宋遇安觉得心里沸腾不止，各种奇奇怪怪的情绪缠绕在他的心里，对方鄢安去世的惊愕和哀伤愤怒，对自己的唾弃和对宋国华的恶心。以及，对唐璥，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是感动？
不，不是。是……什么？到底是什么！
宋遇安一时间觉得很烦，“他妈的，到底是什么啊！”他狠狠把头摔进枕头里，脑子里一团乱。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