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哥谭市家庭喜剧指南》问鹤听竹

7、第七章

　　哥谭市警察局局长詹姆斯·戈登唯一的女儿，曾经的蝙蝠女，现在的“神谕”，芭芭拉·戈登，坐在轮椅上走进哥谭市仁爱护理医院。

　　就在杰森去世前一年，她还是大名鼎鼎的第二代蝙蝠女，每夜与蝙蝠侠并肩作战，直到某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小丑对着她的下半身开了一枪，子弹精准地在她的脊椎上打出个窟窿，导致她下半身瘫痪。

　　飞檐走壁打击罪犯的日子结束了，但她并不认为自己这辈子都只能坐在轮椅上。她用自己的黑客技术继续为蝙蝠侠提供支援，成为了站在阴影中的“神谕”。

　　每周周末，她会来哥谭市仁爱护理医院做康复训练，这一周也是如此。

　　护理医院的装修算不上华丽，却很整洁。今天似乎没什么人，只有两个护士坐在前台，百无聊赖地转着手里的圆珠笔。

　　芭芭拉没多想，她的秘密身份只有寥寥几人知道，这座城市活跃的大部分罪犯会因为她的残疾而忽视她，即使有几个不长眼的，她也应付得来。她走进康复科的训练室，就在下一个瞬间，身后的门重重关上了，传来落锁的声音。

　　芭芭拉心头警铃大作，训练室的器材被推到房间两侧，中间空出的地方摆了一张方形黑桃木桌和一把椅子，一个漆黑的男人坐在椅子上，他穿着深黑色的长风衣，地下是洗得有点脱色的白衬衫和长裤，看上去像个穷困潦倒的落魄作家。

　　男人转过脸，对她点了点头：“您好，‘神谕’。”

　　芭芭拉并不为对方叫破自己的身份而惊讶，没有任何秘密身份能永远隐瞒下去，这一点所有披风英雄都心知肚明。她更惊讶于对方的衣着……在这个疯子们穿着奇装异服大搞行为艺术的哥谭，穿得太正常本身也有点不正常。

　　她定了定神说：“你是谁，有什么目的？”

　　“先坐下喝杯茶吧。”男人摇头。

　　芭芭拉和男人僵持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提着轮椅坐到桌前，桌上摆放着一个玻璃茶杯，色泽漂亮的茶水上漂浮着几片茶叶。男人仍不出声，那诡吊的毁容了的脸像铁石一样安静。

　　芭芭拉不知道这杯茶里有没有下毒，但她明白若自己一口都不喝，对面的人恐怕会一直沉默下去，所以她拿起茶杯，浅浅抿了一口，没有喝，只是让茶水沾湿嘴唇。

　　男人似乎松了口气：“感谢你，芭芭拉小姐，为我们的友谊举杯。”

　　芭芭拉可没觉得自己跟这个素未谋面的男人有什么友谊：“现在愿意说了吧，你的目的是什么？”

　　男子十指交叉：“‘神谕’小姐，我想绑架你。”

　　-

　　哥谭。

　　膏腴之地。丰饶之城。罪恶之都。

　　哥谭市位于美国新泽西州。它的地理位置类似于波士顿，两面环海，一侧紧靠着内陆河的入海口，另一侧则是大西洋。

　　北大西洋的暖流和墨西哥湾沿海的寒流在这里交汇，带来丰富的蛋白质和营养盐，及至二十世纪末期，捕捞业仍然是哥谭市的重要财富来源之一。

　　1635年，一个来自挪威的雇佣兵乔恩·洛格奎斯特上尉发现了这块沃土，英国政府则迅速把这片土地登记为自己的殖民地。在其后八十年中，这个地区前后换了三个主人。

　　到了17世纪，四大家族中的韦恩家族、凯恩家族和科波特家族出走欧洲，去海外的新大陆寻找更多机遇。于是他们共同出资，以45万英镑的价格从英国政府手中购买了哥谭市临近河流入海口的土地，并取得了整整一个世纪的临海开发权。

　　然而当三大家族的殖民船满载着劳工和黄金，浩浩荡荡地越过大西洋，抵达他们花大价钱买来的沃土后，他们才发现自己遭到了英国政府的欺骗。在无耻政客的鼓吹中，这片新大陆是“流着蜜与奶的应许之地”，但他们没说应许之地不是无人区，这里有大量混居的原住民。

　　但后世普遍认为当地居民是15世纪的荷兰移民和当地印第安人的混血人种，他们身材高大，皮肤白皙，黑发碧眼，带有典型的高加索人种的特征。但原住民完全不认同这种说法，因为在口口流传的古老传说中，他们已经在这片海岸生活了上千年。

　　当地人人群混居，以捕鱼为生，形成了较大规模的村镇。他们常年以蚌、鱼、蘑菇和海草为主食，缺乏必要的谷物、维生素和矿物质，所以当地人间常年流行着一种古怪的疾病。

　　该病多发于妇女和儿童，他们的皮肤上出现成片鱼鳞状的白化斑疹，伴有震颤、进展性共济失调和严重癫痫，以及严重的体臭，被当时闻过的传教士形容为“像堆叠多日的死鱼的腥味”。

　　当地人称之为“齐其纳”，意为“永恒的火焰”。其来源于当地口口相传的宗教故事，在传说中，他们是一群从神赐的乐土中逃离的罪民，神愤怒于他们的背叛，诅咒他们以及他们后代的身体、灵魂将被永恒之火生生世世地烧灼。

　　为了缓解病痛，当地人将鱼汁和矿物研磨成的金色颜料纹身，服用特制的蘑菇粉，还在错综复杂的底下溶洞出口处开凿祭坛，并发明了一套异常古怪的、用符号组成的文字和书写系统。

　　这套文字有二百六十个字母，在其后漫长的时间中，这片土地上发生了数次瘟疫、饥荒和难以言说的恐怖事件，再加上接近一个世纪的殖民，当地人经历了彻底的文化洗牌。人们已经遗忘了曾经的语言，转而使用英语作为通用语。

　　三大家族对比了一下他们带来的劳工和当地人的数量，又看了看经过半个世纪的殖民斗争后，已经能够骑马开枪的当地土著，不得不承认理想中的丰美渔场已经化为泡影，不过幸好在内陆发现了丰富的石油、煤矿和铁矿资源，让三大家族稍感安慰。

　　开发矿场需要更多的廉价劳动力，三大家族用随船而来的廉价粮食、香料、玻璃和贵金属作为报酬，并自信当地人绝对不会拒绝，但他们又错了。

　　当地土著对挖掘土地有着深彻入骨的恐惧，在传说中，他们这群逃离伊甸园的罪民，在此世间找到的此时唯一的安身之所，就是千万年前恶魔尸骨筑起的巢穴。外来人向下挖掘无异于撕裂魔鬼的身体，喷涌而出的石油就是在魔鬼体内奔涌的黑血。

　　“外乡人正在释放邪恶”，这个流言让三大家族极为被动，他们无法雇佣大量劳动力，当地人锲而不舍的骚扰破坏，又让矿产的开发工作陷入泥沼。在当地栽了几次跟头之后，他们总算明白这片土地为什么能前后换上三任总督。

　　抱怨归抱怨，钱不能不挣。为了笼络人心，三大家族找来当地颇有声望的家族，一直到了17世纪，经过数次文化洗牌，人种替换，还能解读壁画和古卷的，“绵延千年的、神圣而伟大的家族”——当然，每个家族都是这么吹嘘自己的——这个家族曾经在这群野蛮人当中充当祭司，当地人称之为“牧首”。他们以被抛弃的旧日之神的福音度化罪民们的后代，在镇民中极有声望，属于绝对的贵族阶层。

　　该家族仍保留着野蛮落后的传统，比如成员为了保证“血统的绝对纯洁”，只跟当地居民通婚，时而也会有表亲间嫁娶。

　　常年近亲通婚带来了罕见、奇特，且在遗传学上极其稳定的性状，男性成员无一例外都有着海藻般的黑色鬈发，而女性成员的金发像黄油一样明亮。而不论性别，所有后代都有一双完全相同的金黄色眼睛，“宛如毒蛇一般”。

　　三大家族并不喜欢这个土著家族，但为了安抚当地人，他们只好捏着鼻子跟该家族合做，将这座城市未来的富饶划出一块来，与他们眼中的“野蛮人”分享。

　　为了表示自己的尊重，他们向当地居民询问了小镇的名字。当地人骄傲地吐出一个词汇，于是，当后人翻开史书，去寻找这座伟大城市的起源，就会在开头处，看到一个臭名昭著的词语。

　　那仿佛是一个不祥的预言，又或者是这座城市诞生时便紧紧相随的恶咒，即使后世以它为名的家族彻底消亡，它也早已深深地嵌入哥谭市的历史中。

　　在最初的最初，是小镇和镇上的家族姓氏重名，到底是家族以镇名为姓，还是反过来，已经不得而知。人们只知道这个词汇是音译，而讽刺的是，它在当地渔民的语言中，其本意是“救赎”。

　　哥谭市的前身，叫做阿卡姆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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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个月后，哥谭暴雨。

　　“老伙计，你终于来了。”

　　哥谭警察局局长，蝙蝠侠的老朋友詹姆斯·戈登，以抽烟为名悄悄走到拐角的黑暗处，对着阴影深处低声说道。

　　蝙蝠侠隐藏在黑暗深处，若不是豆大的雨滴砸在他身上，贴身浮起一阵细小的雨雾，他就几乎跟周围的黑色大理石墙壁融为一体：“是他？”

　　戈登局长点了一根烟，他已经戒烟很久了，只有情况糟糕的时候才会抽上一根：“是他。”

　　“四天一次，他很守时。”

　　“现在是夸他的时候吗？”戈登问，“老办法，警员已经被我支开了，你自己去现场看看吧。”

　　蝙蝠侠点了点头：“芭芭拉还没有消息吗？”

　　芭芭拉已经失踪半个月了。

　　她白天做完康复训练从哥谭仁爱护理医院返回家中，晚上七点提出要去附近的公园呼吸新鲜空气，监控摄像显示她推着轮椅进入公园南门，然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公园内部留下了一些两人打斗的痕迹，并没有非常明显的出血。芭芭拉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音讯全无。

　　戈登警长并不知道女儿的秘密身份，蝙蝠侠也无法对这个愁得一把一把掉头发的老朋友坦白。芭芭拉瘫痪后，他就反对她做义警工作，后来同意也是架不住芭芭拉的一再请求，加上蝙蝠洞确实需要人手，才让她以“神谕”的身份重返蝙蝠家族。

　　要是让戈登知道她曾因为那疯子而身受重伤却仍不吸取教训，继续介入蝙蝠侠和那群疯子们的战争，恐怕他与戈登亲密无间的合作关系将不复存在了。

　　戈登不清楚，蝙蝠侠却清楚得很。“神谕”虽然一直担当提供黑客援助的智力型角色，但她本身曾作为蝙蝠女受过相当完整的训练，即使瘫痪体术也不弱，想要绑架她可不是拿个麻袋往头上一套这么简单。

　　“我会继续尽我所能寻找芭芭拉的。”蝙蝠侠说。

　　说完他无声地越过戈登局长，拉起一道道亮黄色的警戒线，走进案发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