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似吾心》小野深巷

13、第13章

　　回到明庶门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月清疏甚是疲惫，只想卸下包袱早点休息。
　　谁知刚跨进明庶门的大门，月亭君扑通一声跪下了，月清疏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月亭君磕了一个头，缓缓开了口。
　　“师父，弟子不孝。”
　　月清疏没有说话，等着月亭君继续说，他没有抬起头来，仍旧额头抵着地面，“师父，天晴之海的事情，我已记起大半，我……我还是，还是想回去看看。”
　　月亭君咬着下唇，像是在等待月清疏给他下最后的审判。
　　她叹了口气，弯下腰将他慢慢扶起，“傻孩子。做什么要跪我。”
　　“师父……”月亭君终于抬起头，只是望向月清疏的眼睛里，泪汪汪的。
　　“我说过，明庶门是你的家，此言不假。我也说过，我尊重你的任何决定，此言亦为真。你只需想明白你要做的事情，不要在意别人的想法与眼光。何况，你回去了，又不是不能再回来看我。”月清疏压下心中的离别哀伤，故作轻松般的拍拍月亭君的脑袋。
　　“嗯，我会的。”月亭君重重点头，其实他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回来，他也不知道自己回去究竟要面对什么，但是，他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月亭君捏紧怀中那枚绿宝石银坠子，心中默念，须臾片刻，明庶门庭院上方，就缓缓显现出几个禺族。
　　月清疏下意识皱眉，她对禺族还是很难抱有好感。
　　“参见少主。”几个禺族也默契的没和月清疏多言，只冲着月亭君行礼。
　　“带我回天晴之海。”月亭君没有半点表情，也没有半句废话，说完就冷这张脸看着这群因他而来的禺族。
　　“您说什么？”禺族们不知是否大喜过望，竟全数愣在原地。
　　“带我回天晴之海。”月亭君又重复了一遍，只是语气更冷了些。
　　月亭君终是被带走了，月清疏停留在明庶门庭院许久，一时间有些恍惚。她时至今日，好像经历了许多离别。
　　不止是今日亭君的辞行。
　　比如爹娘逝世，比如爷爷离开，比如子秋加入天魔众，比如修吾再不能言语。
　　她知道这世上有许多力不能及的事情，但这世上也没有什么比眼睁睁看着它发生却力不能及还要更无助的事情了。
　　入夜，御灵园。
　　月清疏给自己和修吾倒上两杯酒，她小酌一口，抬头望着夜空，今晚星星很多，望着望着，眼睛就开始发了酸。
　　“原来成长，是会这么孤单的……”再喝下一杯，她转头望向修吾，抬手轻轻覆上，“师弟，其实说起来，叛神之众，又何罪之有呢。他们不过是与旁人有了牵绊，再难割舍，就像我与你。”
　　右手端着的酒杯，就这么与修吾面前的杯子碰了碰，清脆的声响在夜里显得尤为明显。
　　“你可会怪我，寻不到法子救你？”
　　果子闪着光晕亮了两下，月清疏轻声笑了，“我知你不会，是我自己太贪心了。”

　　一连过去两月，她拜托了许多人去寻找至阴之物的下落，也问了很多前辈，均无结果，她也大抵心里有数，几乎未抱希望。
　　“丫头，别钻牛角尖。”古柏适时出现，在她身后幽幽说道，却像一针打在她的心口，点醒了自己。
　　“我明白的，多谢古柏前辈宽慰。”
　　就在月清疏已放弃寻找之时，偶然一日，明庶门上方原本晴空万里忽然乌云密布，她再一次见到了禺族部众。
　　月清疏心惊，以为是月亭君回来了，然而到了门口，扫视一圈后却没有见到自己想见的那个身影。
　　与她面对着的禺族双手捧上一个盒子对她说道，“这是少主所托，交予你的东西。”
　　“亭君呢？他还好吗？”
　　“……少主很好。”禺族不愿多言，似是也对‘月亭君’这个名字不太认同，但终究是没发表什么过激言论。
　　禺族此次前来只为送东西，盒子交付完还想说点什么，却只留下一句“少主不会再来人界”就匆匆离去，只剩月清疏捧着盒子发呆。
　　盒子很凉，透过紧闭的缝隙仿佛都有丝丝寒意透出。
　　月清疏心下觉得不对劲，回到房内，深吸一口气，打开了盒子，里面赫然躺着一片灰蓝色透明的鳞片状物件，还渗着雾气，靠近盒子就能感受到冰凉触感。
　　盒子夹层中有一封信，月清疏赶忙打开，信的内容依旧十分简短，和月亭君以往的性子一样，只留下短短一句，“此为鲲鹏鳞片，我在天晴之海一切安好，师父勿念。”
　　勿念，勿念。
　　怎么可能勿念。
　　月清疏只觉心中无限酸楚，有什么从眼眶滑落，终在纸张上晕开一片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