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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金麟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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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苏白没打坐多久徒弟就回来了,她在沈听澜出去期间调息内视,心酸地确认这具身子真的被落云宗折磨得遍体鳞伤。
灵脉中空空如也,一丝灵力都感应不到,而本该拥有元婴的丹田,更是如破了个洞的棉絮,存不住丁点灵力。
要修复这身子比余苏白想象中的更难......
她有手刃顾随的决心,亦能沉住气步步为营,可顾随渡劫期已久,若是对方哪日得了机缘飞升了......
余苏白秀丽眉尖紧蹙,不自觉地摁住了心口,她要怎样才能快速进阶呢?
正是这当口沈听澜提着食盒进了洞府,他一见余苏白动作便快步上前,清润嗓音中满是担心:“可是伤口还疼?”
晨间余苏白被祭司伤了心口,所幸沈听澜及时出现救了她,那会子对方就立即施术治愈了她的伤口。
徒儿真的很看重他的道侣,余苏白边放下手边想着,不然怎会不信任他渡劫期术法,这般不经反应下意识的关心。
沈听澜虽然口口声声两人感情深厚,更多逾越之举却不曾做过。
毕竟伤口位置特殊,因此他到得余苏白身前便止步,又问了一遍:“可是哪里不适?”
余苏白轻轻摇头:“无妨,只是我刚刚尝试梳理灵脉,发现力不从心罢了。”
沈听澜心头一松,随即想到什么又沉下口吻:“苏白,待你用完膳后我想探察一番你的身子状况。”
“落云宗表面道貌岸然实则手段下作,我不知这些时日你受了什么苦,就怕他们还在你身上种了邪术。”
余苏白闻言颔首同意了。
修真之人本就不拘小节,不似人间那般太过讲究男女之防,何况不论沈听澜的修为境界能发现她无法察觉的问题。
对方还是她现在名义上的道侣......
余苏白想到这事就无奈。
沈听澜见她点头不再多言,先是取出一方小桌摆在石床上,继而打开食盒将吃食一一拿出来。
余苏白注视着男人足足取出十二三个小碗,通通色香味俱全,每一样分量皆不多,却着实精致。
她不禁疑惑:“凝露羹,雪酿三花,蜜苓糕......”
桌上的菜肴点心汤羹,无一不是酒楼中最名贵的,有几道甚至普通酒楼都做不出来。
只因这些吃食都是用能滋补身体和补充灵力的灵植灵兽所做,价钱可想而知。
前世余苏白是个不愁衣食的小富婆,自然不会对这些东西大惊小怪,可现在她身无分文,徒儿据说也很穷。
那这些吃食从何而来?
她瞥向正催她趁热吃的徒弟,问道:“听澜,现下我们手头拮据,这些吃食当掉了你别的披风么?”
正准备用同样理由告诉少女的沈听澜一噎,转瞬便答道:“夫人以为我是做衣裳的不成,哪有那么多披风大氅可以当?”
余苏白心内再次冒出那种毛毛的感觉,听着徒弟继续说:“我只是答应帮酒楼老板寻个仇而已,作为这顿饭的报酬。”
“当世能使唤本神君的除了夫人你还有谁?如此说来还是老板赚了。”
余苏白竟无言以对,明明如今徒弟是个抬手就能移山倒海的神君了,她偏偏从对方这两句话里听出一丝委屈。
她一时感到不可置信,一时又暗恨那些夺她财宝的宗门欺人太甚。
前世她还活着的时候何曾让自家崽子受过委屈?
为了一顿饭竟还干起了打手的活。
“此话当真?”
余苏白重活这一世容貌秀丽柔美,不同于前世明艳不可方物,因此当她眼神染上两分质疑时,并不如前世那般气势逼人。
反而令人不忍心欺瞒于她。
沈听澜懒懒一笑:“自然做不得假。”
“我师父曾教诲我,凡事问心。”他看向余苏白,话语中似有深意:“我如何会骗你?倘若有朝一日我真的欺瞒于你,那也必定是......”
余苏白凝眸看他:“是什么?”
只听男人戏谑回道:“必定是怕夫人不喜我。”
余苏白忍不住瞪他一眼,她以为谨记她教导的好徒儿要说什么身不由己必有苦衷的话,未曾想对方又犯起了浑。
这一瞬她下意识抬手敲沈听澜脑袋,如同过去每一次教训徒弟。
而原本站着高出她许多的男人竟也配合地俯首,然后两人都愣了愣。
沈听澜神色如常地直起身:“夫人还跟从前一样喜欢这么教训我,或许要不了多长时日,你便能记起我们的事了。”
余苏白微怔,原主的小习惯也跟她一样么?
不待她说什么,沈听澜又道:“你用膳吧,我去收拾侧室。”
话落便转身走了。
可侧室定然也是空无一物,有什么好收拾的?
沈听澜一离开余苏白视线就顿住了脚步,他面上不见端倪,眸底却深沉若海。
他静了半晌,终是不由自己抬手轻触额际。
那是刚刚余苏白碰过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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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西斜,朝明山渐渐被黄昏笼盖。
绚烂霞光铺满山峰,在院子里落下一层暖黄的影。夜色还未蚕食天幕,余苏白的屋子中已点燃几盏烛火。
沈听澜正捏着她皓腕探察她体内状况。
神君灵力浩瀚深厚,一个不慎就会让余苏白的伤势雪上加霜,正如小小木碗盛不下江湖河海般。
当下余苏白灵脉枯涸受损,承受不住太多灵力冲刷。
因而沈听澜十分小心,只用细细一缕灵力在余苏白体内游走。
这一探察,便令男人神色渐沉,烛光映在他俊美面容上,切割出阴鸷戾意。
片刻后,沈听澜收回手,对余苏白温声道:“没发现有别的异样,只是我没想到你伤得如此重。”
他面对余苏白时总是一副温柔含情模样,眉目间永远写满了笑意。
好似他不会为任何事动怒。
可余苏白听着徒儿这句话,敏锐地觉察到对方生气了。
为她的伤和破损的根骨。
她暗暗在心内叹息,她重生时原主已经芳消玉殒,倘若徒儿知晓他的道侣受尽折磨,不知该有多难过。
余苏白不忍看一手拉扯大的崽子为此伤怀,便说:“修炼一途本就逆天而行,得大道者谁不是千锤百炼历尽艰辛,不论劫难是天意或是人为。”
“你不必为此事动气,待我修为恢复,自会让落云宗给我个交代。”
沈听澜微微冷笑:“人修,呵。”
余苏白观他连自个儿都一齐嘲讽进去了,不由失笑:“忘了你自己也是人修?”
灯火摇曳下少女言笑晏晏,仿佛任何折磨伤痛都不能在她眼底留下痕迹。
沈听澜看着她的笑颜心口一滞,不再表露情绪波澜。
“天色不早了,你歇息吧。”
余苏白轻声应了,目送沈听澜离开。
她身下的石床早在用完膳后就被对方铺好了丝被,那时候她在一旁注视着徒儿,仍觉出些许恍惚。
前世她坐拥富饶的朝明山,没缺过什么,貔貅气运哪是普通妖族或人修可比的?她想要什么珍宝,总是那般轻易。
后来她修为登顶此界,后来她遇到了顾随。
她以为她要什么,仍和过去一样毫不费力。
不曾想顾随的心动只是演给她看的一场戏。
也不曾想她会落得那般凄凉下场。
这一世重生而来,却是这么个阴差阳错的身份,余苏白本想着前路渺茫,离开落云宗再图谋后事。
沈听澜的出现和举动实属她意料之外。
这么被徒弟照顾着,更让她感到新鲜。
前世她是徒儿的靠山,而今那小萝卜头也能让她依靠了......
可神兽不服输的性子还是令余苏白对现状感到不习惯。
她躺进松软的被褥中,边回忆着神兽传承里的藏宝之地,慢慢地沉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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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金石门中灯火通明,戒备森严,门中弟子均严阵以待。
议事大殿中聚齐了各堂堂主,晃眼一看,几乎都是出窍境界,甚至还有两个化神期。
端坐于主位的是一个合体期大能,眉发皆白,面容却似少年般红润。
便是金石门的门主金锐天。
“诸位对这封来信怎么看?”
白日里金锐天正拥着妾室作乐,一封绘着血蟒的信笺倏然钉在了床柱上。
他竟不知对方是用何手段进入他防守最严密的院子里,当即大骇。
待他取下信笺看到那栩栩如生仿若随时暴起噬人的血蟒,更是面色乍变。
金锐天立马发出了紧急召令,而后便是当下情境了。
在场众人均是眉头紧锁一筹莫展,那信笺也怪异,不在金锐天阅后即焚,偏偏待他们传阅过后才消失。
与其说是通知,不如说是特地下马威。
化神期长老道:“门中有何宝物能入那位的眼?”
金锐天思索半晌,摇头道:“老夫想了大半日,也不知他要什么厚礼,三宗六派十二门中,我金石门算不得身家雄厚。”
“老夫着实不知是哪里引起了他的兴趣。”
有出窍期长老附和:“门主所言极是,他执掌三宗之一,统领天下魔修,要什么宝物没有?何苦来这儿寻宝?”
那化神长老满脸凝重:“十年前魔宗还是一盘散沙各自为营,也不知这尊主从何处冒出来的,但他上位后亦看不出在意权势美色,鲜少露面不说,据传更是从未踏进过魔宗山门。”
又有人插言:“魔修行事向来随心所欲,谁知道这尊主发的哪门子疯?”这长老看向金锐天:“门主,可要传讯给上边请人过来?”
金锐天沉吟不语,另一化神长老不赞同道:“不可,只为一封不知来意的信便去请人,上边未必在意。”
“何况金钟派又能奈何?本真人并非挫自家威风,只是还请诸位想想三宗六派十二门的说法从何而来。”
十年之前,妙春界面叫得上号的仅有二宗六派九门。
修真界门派如云数不胜数,没有点底蕴和实力的如何闻名天下。
“那我们就这般等着?传出去也忒丢人了!”
这人话音才落,殿外突然狂风骤起,悦耳银铃声连绵不断,瞬间响起清越的鸟鸣。
金锐天猛地起身疾步行到殿外,众长老纷纷跟在他身后。
议事大殿外栽种着两列灵木,此木不若寻常树木多为碧色,而是澄澈透亮的金色。
有风刮过时,林业簌簌声犹如银铃,因此得名金麟树。
此树也最得灵兽惊蛰鸟喜爱。
金麟树不受四季影响,常年散发出异香,这香有助于修士温养神魂。
而筑巢于金麟树上的惊蛰鸟,叫声清脆能破迷障,是修士们突破心劫时的上佳助益之物。
换言之,这树与灵兽,专为神魂而生。
因为金麟树的特殊,经年来遭到大大小小的门派砍伐移植,或是栽种于宗门内,或是被制成灵器,世间中此树便愈发稀少了。
可要说它非常名贵,那倒也没有。
前世余苏白的朝明山中,花园内便栽了一片金麟树。
因她喜欢风吹林叶时发出的声响,和这树如同黄金般的色彩,沈听澜就到处寻了金麟树种,亲手在朝明山中栽下,日夜引灵泉浇灌,才得以催发生长成树。
狂风只吹了短短几瞬,但风停时惊蛰鸟们还不敢回巢,在院子上空盘旋不落。
像是在忌惮恐惧着什么。
金锐天声如洪钟:“不知是哪位前辈夜访?还请现身让金某亲迎。”
他身后的长老们亦全神戒备着,视线四处梭巡试图找出引起异动之人。
可院中寂静,仿佛他们的如临大敌是个笑话。
正当金锐天疑心是不是见鬼时,一道慵懒男声传来。
“传闻金石门十年前还不叫这名字,后因跟随金钟派剿灭妖修有功,得赐金麟树,才改了这名。”
众人悚然闻声望去,就见不远处金麟树下立着一名全身笼罩在黑袍中的人。
一条粗硕血蟒从树上蜿蜒而下,半截蟒身从他身后探出头来。
金锐天一个合体期竟都无法察觉对方是何时出现的!
有个出窍初期的长老惊惶退了一步:“那是......吞月蟒?”
无人回答他,毕竟答案再清楚不过。
据传魔尊有一妖兽为通天血蟒,修为堪比大乘期,张口能吞日月。
黑袍人并不在意他们的神色,他手里折了根树枝,金麟叶片哪怕在夜色中也灿灿生辉。
他用树枝轻轻敲了记吞月蟒的头,继续道:“你们这些名门正派的脸皮,当真叫本尊自愧不如。”
金锐天听了容色一沉,“金某不知前辈言出何意。”
那魔尊轻笑:“就连金钟派都不过是跟在落云宗屁股后捡漏罢了,也敢自夸剿灭妖修?”
他笑声倏然一止:“算了,我跟你们废话什么。”
“本尊这次来,只要两物,一是金麟树物归原主,二是金门主的血契灵兽。”
金锐天沉声道:“前辈未免太过霸道了。”
他想不通魔宗怎么可能缺几棵金麟树,就算这树他可以拱手让人,但他跟点金兽强行签了契,解契将伤及他的神魂。
他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魔尊手中动作一顿,轻声道:“鸡鸣狗盗之辈,看着让人心烦。”
吞月蟒霎时疾射而去,金麟树枝头叶片落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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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余苏白醒来时,惊讶地发现天光已然大亮,她这一觉睡得沉,自重生以来隐隐作痛的神魂变得舒服许多。
她整理好衣物下床走出去,顿时被灿金色晃花了眼。
余苏白一愣,继而欣悦:“金麟树?!”
树顶响起一阵翅膀扑棱声,惊蛰鸟俯冲而下,绕着余苏白飞了两圈,然后落在她的肩上轻轻鸣叫。
她弯了眉眼,难怪睡一觉神魂就被安抚了。
余苏白望向院中金灿灿的灵木。
心头浮起复杂滋味。
龙天生喜爱金银财宝华贵之物,她身为龙子也不例外。
前世初见金麟树时余苏白就喜欢,只是这灵木遭人修砍伐一空,她亦不愿为此跟人修打交道。
那时她跟顾随提起,对方只是淡淡道:“若道心坚定,何须外物相助?”
可她喜欢金麟树,并非是为了修炼。
余苏白没跟顾随多加解释,心内仍小小遗憾不能让朝明山拥有这抹金色。
直到有一次沈听澜游历归来,日夜在花园中忙活。
余苏白寻常不会太管束徒儿,一时也疑惑沈听澜怎么对园丁的活计上了瘾,几乎住在花园里了。
不仅引灵泉浇灌,还用自己的灵力去养护种下的灵植。
余苏白一开始疑惑,中间好奇,后来便不再去看了。
她依旧和过去一样外出寻宝打架,不同的是她不再孤身一人,有顾随陪她一块儿。
余苏白过了很久才回朝明山,因游历期间顾随以命施术法护她,她终于对顾随生出爱慕之情。
她兴冲冲回到洞府时,便看见了满目金色。
余苏白没想到,徒弟费尽心思栽种护养的灵植,居然是金麟树。
恰好沈听澜还在朝明山中,她问对方怎么想到种金麟树。
沈听澜却反问她:“师父可喜欢?”
“当然了,这树真好看!”
妖怪有时单纯如孩童,开心得很简单。
沈听澜听了也勾起唇角:“我曾听闻金麟树盛开时叶片胜金,想必师父会喜欢。”
“上次师父不是给了我雪络,这树便当是徒儿的回礼罢。”
余苏白感叹自己果然没白收这徒弟,心情大好地跟沈听澜分享心事。
“听澜,你觉得顾随为人如何?够不够格做你师父的道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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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听澜跨进院子中时,就见余苏白怔怔站在屋子门前,肩头的惊蛰鸟还在调皮地亲吻少女发丝。
他眸光温柔,出声唤道:“怎地在这儿发呆?”
余苏白回过神来,看着沈听澜提着食盒一步步走近,险些脱口而出问对方。
是不是知道了她的身份。
“院子里的......是金麟树么?”她问。
沈听澜眼底倒映出余苏白的身影,似融在满院浅金中,回道:“是的,这树对你修炼有益。”
“仅仅如此?”余苏白追问。
沈听澜沉默了一瞬,说:“我师父在世时,很喜欢金麟树。”
“后来朝明山被劫掠一空,有段时日我卑鄙地觉得这样也好。”
“那我便不用睹物思人了。”
余苏白听言心内莫名一痛,柔声道:“你跟你师父感情真好。”
沈听澜敛起难过神情,饶有兴味地问她:“夫人是不是吃醋了?”
少女冲他翻了个白眼,带着惊蛰鸟一齐洗漱去了。
等余苏白打理好自己回来,便看到沈听澜在树下摆弄着什么。
对方听到她动静扬声说:“食盒我放在桌上了。”
余苏白不急着用膳,走过去看沈听澜在做什么。
男人手中居然是一个小木屋。
“嗯?你要养灵兽?”这一看便知是小兽的屋子。
沈听澜把小屋固定在金麟树下,又弄围栏,回她:“你先用早膳好不好?吃完再来看。”
余苏白不知徒弟卖什么关子,她身为神兽,什么妖怪灵兽没见过?
只得无言地回房用膳。
惊蛰鸟已飞回枝头,余苏白坐在床边打开沈听澜带回来的食盒。
她徒弟是把酒楼老板后半生的仇家都包揽了吗?
这早膳丝毫不逊色于昨日那些精细菜肴,甚至更过分了。
但无疑她这破损的身子骨当下非常需要这些滋补之物。
余苏白含着满腹疑问吃完早膳,刚走出房门便听到一声小兽的叫声。
奶凶奶凶的。
她循声走过去,只见沈听澜坏心眼地在捏一只小兽耳朵。
那是只样貌形似黑猫的灵兽,双耳却又像兔子那般长,比猫大上两倍。
余苏白惊诧:“这是点金兽?!”
饶是她前世珍宝无数,朝明山中也没有点金兽,只因这种灵兽极其稀少,往往出没在隐蔽的灵脉中。
点金兽以灵石为食,非大门大派饲养不起,可也因此它们天生擅长寻找灵脉灵宝。
堪比活的寻宝司南。
点金兽一旦认主终生不伺二主,主人活则活,主人亡它便会跟随而去。
稀少又难捕捉,更难让它们心甘情愿认主,所以点金兽可遇而不可求。
前世余苏白神兽气运加身,自己便能寻到宝物,是以对点金兽并无贪念。
但现在她没了气运,他们又是亟需灵宝的时候,有了点金兽,沈听澜不吝于雪中送炭!
男人手中小兽被欺负得呜咽,挣脱了沈听澜的手跑到余苏白脚边。
她弯腰想把求救的点金兽抱起来,沈听澜伸手一拦:“不可,这东西沉得很,你现在身子虚,怕是抱不动它。”
点金兽转首对沈听澜龇牙,一直挨在余苏白脚边。
因余苏白前世是神兽,自然吸引妖兽灵兽们亲近,可她现在重生在这具身子中,按理说没了气运应当失去了这种吸引力。
不知为何惊蛰鸟和点金兽仍亲近她。
余苏白蹲身轻/抚小兽皮毛,问一旁的沈听澜:“短短一夜,又是金麟树又是点金兽,别告诉我是酒楼老板送你的?”
沈听澜望她一眼,而后便垂眸看到陷在灵兽皮毛中的玉指。
点金兽毛发如墨,衬得余苏白手指更为白皙,只这一眼就让沈听澜慌忙移开视线。
明明昨日才牵过少女的手,此时他却觉得自己的视线孟浪至极。
男人耳尖微烫,回道:“我昨日与你说,朝明山的珍宝被那些门派瓜分了,所以我昨夜去要债了。”
“这些金麟树原本就是朝明山上的,是我师父的。”
余苏白美眸一睁:“你独自一人跑到别人门中讨债?!若是小门小户便罢了,但凡有些名气的宗门哪个没有老怪物坐镇?”
“你以为渡劫期是无敌的吗?!”
沈听澜居然没有摆出那股子不正经的腔调答非所问,而是对她轻声道:“我知道,但我想让你快些好起来。”
“我想着,或许你也会喜欢金麟树。”
余苏白难以言喻此时心情,有一丝酸涩,又有些微妙的心虚......
她的徒弟不知道自己两次赠予金麟树的人都是她。
她原本扮演原主不跟沈听澜相认是不愿把对方牵扯进复仇里,现在却是不敢让对方知晓。
他钟情的道侣已经死了。
那对听澜是不是太残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