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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活纸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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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就是个跟平时见到的小山村差不多的村子，户数也不少，就是每个人看起来表情都很不自然，怪怪的。
“这样一家一家地找过去，谁知道哪个是吴老二家？”林然嘀咕了一句。
“我能知道。”谢小言胸有成竹，反手一个仙人指路，“那就是吴老二家。”
林然十分惊喜，不禁对眼前这个秀气的男生刮目相看，“你怎么知道？”
“大门上不写着字呢么！”
李游定睛一看，这大门做得，还真是……在门旁的墙上用斗大的字写着“吴老二的家”。
门大敞着，能清清楚楚地看见里面的院子。
“怎么有这么多人？”刘明刚要迈步进去，冷不丁地被吓了一大跳。
李游笑笑，“你看清楚，这些都不是真人，是纸人。”
刘明这才看仔细，站在自己眼面前的，满满当当一院子的竟然全是纸扎的人。这些纸人都被画上了颜色，不是传统那种红男绿女的样子，反而和现代人差不多，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的戴着帽子，有的化着妆穿着裙子，看起来栩栩如生。这么一排排纸人站在院子当中，远远一看就像是在列队操练一般。又像是平日里去赶热闹人山人海的集市。看得人头皮发麻。
谢小言轻轻碰了碰李游的胳膊，“你见过扎纸人还给纸人弄个时髦发型的么？”
李游皱了皱眉，“什么意思？”
“你左前方有个纸人，个子挺高，长得也挺好看的，还是个长卷发。”谢小言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戏谑。
李游以为谢小言又犯了不正经的毛病来调侃他，刚想说他两句，猛然间反应过来：谢小言说的这个纸人看起来眼熟极了。
“怎么样？是不是似曾相识？”
岂止是似曾相识！那纸人跟死了的文晓莉长得简直一模一样！
这个问题不能细想，忽然间，李游感觉站在自己眼面前的纸人，一个个仿佛都有了生命，他们乌黑空洞的眼珠子里透着绝望和渴望，一面羡慕地望着他，羡慕他是个活人；一面又恶狠狠地盯着他，想要把他的命给夺过来。
被这么一院子的纸人直勾勾地盯着，那滋味着实不好承受。
“啊！对不起对不起！”跟刘明站在一起的一个男人，碰到了院子当中的一个人，那人的胳膊掉了下来。
男人待看清掉在地上的东西后，“方……方强？你你……那个村长不是说你死了吗？”
“方强”没有说话，直勾勾面无表情地看着男人。掉在地上的是“方强”的胳膊，他似乎也并无流露出痛苦之色。
“这……这是扎的纸人？怎么可能？和方强长得一模一样，还有这衣服。”
“啊！”和文晓莉一起来的一个叫韩露的女孩子也发出了尖叫声，“那是晓莉吗？”
李游感到头皮发麻，在这一院子的纸人中，他们看到了好几个熟悉的脸孔，都是昨天夜里和今天凌晨死掉的。
“你们把我的纸人弄坏了。”院子当中一个看起来约莫五十岁左右的男人，发出了闷闷的说话声。李游竟然没发现刚刚院子里就坐着一个人，兴许是这些纸人太引人注目了，都没注意道。半边脸上全是骇人的烧伤疤痕，一直蔓延到眼周。
这个人应当就是吴老二了。
死去的同伴都被做成了长相一模一样的纸人，到底是先做了跟他们像的纸人才死的，还是死了之后会被做成这样？
李游感觉，这就是关键之处。
“赔给我。”吴老二继续发出阴恻恻的声音，缓缓地站起身子。
“伯伯，赔，我们一定赔。请问怎么赔啊？现金还是刷卡？”
李游瞪了一眼谢小言，小声骂了他一句，“你这时候还挺有礼貌！我感觉这个老头可能是大boss，我们会不会跑不掉？要不然还像对付赵伟那样，一把火烧了这里所有的纸人？我怀里的火柴还剩几根。”
“赵伟是纸人，但这个吴老二不是。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谁知道烧了这里会不会触发别的条件。今天才四月初二，离四月初四有两天呢，没那么简单就让我们解决这里的问题。”
李游觉得谢小言说的有道理。这家伙平时看着挺不正经的，没想到关键时刻分析问题逻辑倒挺清晰。
“村长！”
李游大声冲门外路过的一个人喊道。
“你们怎么在这里？我刚刚还去大川家找你们呢。”
李游只觉得从来都没有看这个村长这么顺眼过。
村长皱了皱眉，压低了声音，“你们怎么走到吴老二家了？他这里是来不得的，全村人都嫌他晦气。”
“村长，我们的一位朋友不小心碰坏了他的纸人，这位伯伯好像很生气的样子，要让我们赔呢！”
“哎呀呀，那就更要命了，这些纸人可都是吴老二的宝贝。”村长看起来也老大不情愿去替他们跟吴老二打交道。但大概是碍于自己的职务，还是硬着头皮上前去了。
“吴老二。”
吴老二并没有搭腔。
村长继续耐着性子，“这个是来参加周大川家喜宴的客人，人家只是不小心弄坏了你的纸人。你就不要在意了，胳膊掉了一个用浆糊粘上去不就行了？”
吴老二半低着头，“周村长，大川和他媳妇要办喜事，抬轿子的轿夫刚做好，还缺吹拉弹唱的戏班子呢。四月初四就要到了，我可不能不守信用。”
谢小言忙对村长道：“村长，我们可都是周大川的外甥，要是让舅舅知道了我们在这里受了委屈，一定会不高兴的。”
村长又劝说了几句，“吴老二，你糊一个纸人能值多少钱？再抓紧时间糊一个就是了！反正你也就这个手艺了。回头等大川办完了喜事，我多给你送二斤好酒来。”
吴老二沉默不语。
村长撵道：“你们快回去吧，天要黑了。天黑就不要出来，晚上很危险的。”
死里逃生的几人耷拉着脸，垂头丧气地重新回到了周大川的家。
现在屋子里只剩下九个人了。
韩露忍不住出声，“今晚还会不会有危险？”
刘明苦笑，“随时都有可能。”
李游将剪刀分了分，“大家轮流守夜，不能不睡，否则碰到危险的时候没力气。”
谢小言拍了拍胸脯保证，“我不睡了，上半夜守在堂屋。”
几个女的往一起扎堆凑了凑，望向谢小言的目光欲言又止。对面站着的几个男人表情也一样。
“不……不用了吧，谢大哥，要不你到对面那个屋去？”
谢小言小脸一板，“你看起来都有四十多岁了，管谁叫大哥呢？”
男人苦笑，“弟弟，您吃了三碗肉盖饭，我这不是怕您把那东西招来么。”
对屋的女孩忙连连摆手，“不不不，小言哥哥，我们也不需要你守着，你今晚就……”
谢小言抹了抹泪，伏在了李游的肩头，哽咽道：“游哥，他们都嫌弃我，这日子没法过了。你不会也嫌弃我吧？”
李游：我还能说什么？谁让你一个人干掉了三碗“断头饭”！
“不嫌弃不嫌弃。”
谢小言赶忙搂上了李游的一只胳膊，“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李游无奈地笑笑，还真是叫他不拒绝。“要不我们俩今天就在院子里睡吧。”
刘明有些于心不忍，“在外面睡？万一那东西再来，你们岂不是最危险？”
李游反倒不怕了，“谁说那东西一定是从外面走进来的？它又不是人，吓唬你还要板板正正地从大门走进来？”
“就是就是。”谢小言忙接道，“贞子就是从电视机里钻出来的，说不定村里的这个会从被窝里直接钻出来呢！”
说得所有人背后直发凉。
“好了好了，不要说了！要不你们还是在堂屋睡吧。”
谢小言却一拉李游的胳膊，“不，我跟游哥今天晚上就要在外头睡，谁也别想打扰我们二人世界。”
众人：我们也根本不想打扰！
刘明从周大川家里翻出了一张席子，又从院子里给拖来了一张旧门板。李游给细心地擦了擦，铺上铺盖。
天黑了，整个村子一如昨天一样，一瞬间就安静了下来，好像一个人都没有了似的。
谢小言和李游并排躺着，不一会儿，就都犯困了。
“游哥，他们都说，按照昨晚的规律，我吃了那三碗饭，今晚一定会死，所以都不愿跟我待在一块，你不害怕吗？”
李游揉了揉眼睛，“如果这个世界真如刘明他们说的那么可怕，同样的规律不会适用第二次的。只要不吃那个饭，熬到四月初四，那大家就都能走出去了，有那么简单？”
谢小言笑笑，“那万一还适用呢？自保是人生下来就会的本能，所以我并不鄙视屋里那些人做出这种选择。”
“那对朋友不离不弃，也是我遵从内心的本能。”
谢小言微微诧异，侧过头来凝视着李游，“我们是朋友吗？”
李游也微微侧首，浅笑着望着谢小言，“我们是朋友。”
天很黑，李游看不清谢小言脸上的表情，只是能感觉他笑了。这家伙长得像个精致的小王子，小王子笑了，一定很好看。
不知不觉的，李游便进入了梦乡。
不知道睡了有多久，李游感觉有人在自己耳边轻轻呼唤他的名字。
“游哥，游哥。”
李游一个激灵，从睡梦中惊醒。昨天半夜去厨房，就是有人冒充了谢小言应了他一声。昨晚那个“鬼大哥”不会又来了吧？
“游哥，真是我。”
李游看清了的确是谢小言的脸，松了一口气。“你怎么醒了？又饿了吗？我陪你去厨房。”
谢小言指了指头顶，“我要你陪我一起看星星。”
李游抬起头，刚要轻声呵斥他几句，这个时候还有这些心思，而且雾那么大哪里会有……有星星？头顶这片天不知什么时候云雾退散了，夜空干净深蓝，银河清清楚楚就在他们头顶上。
怪不得自己能看清谢小言的脸！
李游朝身后的屋子望望，大家都没醒，就压低了声音跟谢小言道：“雾散了？”
“应该没有完全散。但这个村子里的雾肯定比下午的时候要退了很多。现在是四月初三了，时间越来越近。”
“嗯，也意味着对我们来说，越来越危险。”李游想起了在吴老二的院中看见的那些纸人，那几个分明就是文晓莉他们。
不知道吴老二是用什么方法让那些人都变成了纸人。也许什么时候自己就被扎成纸人了。
“我们走。”谢小言起身。
“去哪？”
“吴老二家。”
两个人蹑手蹑脚的从门板上爬起来，走出了周大川的家。
四周围都静悄悄的，连一丁点杂声都没有，还好今天晚上有满天星光。村子里不至于一点光亮都没有。
“游哥，你不觉得很奇怪吗？虽说我们在一个灵异的世界，什么都是设置好的。但既然是作为NPC，这些人也都是按照正常人的方式活在这个世界。可这里的晚上，却异常安静，就像无人区一般。连个鸡飞狗跳的声音都没有。”
“我也发现了。”李游有了一个大胆又感到可怕的猜想，“我们要不要悄悄去某个村民家中去看看？”
“好，去……”
李游看到他神采奕奕的目光，就知道他选中哪家了，一把拉住谢小言，“咱能不能换户人家坑坑？”
不知道白天那个胖娃娃再次看见弄塌了他家房子的人又来了，会是什么表情。
谢小言跟李游随便找了一户人家，大门没锁，院子里也空荡荡的。二人悄悄地走了进去，到了窗户边。
李游悄悄地划亮了一根火柴，待看清屋子里的情形，李游瞠目结舌。
“纸人？”
“都是纸人。”
这似乎也证实了谢小言刚刚心中猜想，他坚定地拉了拉李游，“走，再去别家看看。”
一连去了十户人家，无一例外，睡在家中的全部都是纸人。就连今天塌了房子的那个胖娃娃家，他和他妈妈——那个穿碎花小褂给他们送饭的村妇，也都是纸人模样，还穿着白天看到的衣服。。
整个村子里的人，都是纸人做的。
“那我们白天看到的都是纸人？他们晚上又变回了纸人？”李游惊异，“怪不得村长再三嘱咐，让我们晚上不要乱走。原来他是怕我们发现他们其实都是纸人的秘密。”
“那这些纸人都是谁做的？谁又给了他们生命？”
李游想起了那个吴老二，又想起了院子里那几个长得跟文晓莉、方强他们一模一样的纸人，不寒而栗，难道说整个村子的人曾经都和他们一样，是活生生的人，死了之后就成了白天活着，晚上死了的“活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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