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不要暗恋我》一抹鱼

18、第 18 章

　　父皇给我的半块梨花令，我尚不知为何会出现在大燕，而苏忆又给了我另外半块，两块拼在一起，分明是张地图，大燕皇陵的地图。
　　而大燕皇陵正建在居英山之下。
　　城外危机重重，我断然不会让孟德君涉险，身为大燕公主，这本就该我去，而非德君。
　　“那好吧，我现在就命人按你写的方子抓药，倒入城中水源。对了司尚，可还记得那位向你求医的银面公子？”
　　银面公子？
　　我点了点头，自然是记得的。这是我行医多年遇到的最为古怪的病人，我记得很清楚。那人性情古怪，终日带着张银色面具明明是个儒雅的公子，却偏偏性子阴郁。
　　他身中夺魂之术，不能说话，却识得字。端的一副人畜无害的儒雅之相，可骨子里却并非如此。
　　我耗费两年时间，才为他解除夺魂，而解术的时间也就是在我去北方的前一天。
　　若他真的是个温润如玉的公子，也就不会将我打晕掳去，封了我的内力，将我软禁在他府中，为他解术。
　　我起身拿伞，望了一眼德君，不知他为何突然提及此事。
　　德君粲然一笑：“他来姑苏城了，现下住在汾舟茶楼。”
　　我拿起竖在一旁的纸伞，打开房门，站在门前，望着笼罩在蒙蒙细雨中的庭院，那芭蕉树叶上的雨一点点聚集，最终是承不住那份重量，雨水落了下去。想着那两年种种，摇头失笑。
　　原来是我太过迟钝，没有发现他就在我身边，他不表露，而我也从未怀疑过。可是那人真的是白筠？
　　德君跟了出来，站在我身旁，我将事先准备好的信递给他，在他手上写了句话，便转身撑伞走进雨中，由暗卫领着向外走。
　　“阿姐，早些回来。”
　　闻声，我回头隔着雨看着屋檐下红衣黑发的少年怔然。
　　一眼，恍若千年。
　　半晌，我莞尔，点了点头。
　　却不曾想，这个诺言再无法兑现。
　　——
　　我抬手挡住刺眼的光，脑袋昏沉，似是睡了许久，有些神志不清。
　　身下微微摇晃，我扶着小几，靠在车窗旁，脑中空白。
　　我明明记得从孟德君府中出来后，便直奔汾舟茶楼，行至巷口，看到了站在茶楼前并未撑伞的白筠，他通身都被雨水打湿，湿发贴在脸上，面色苍白，神色无波，定定的看着前方。
　　似是听见了这边的动静，他缓缓地转过头来，幽深的眸中闪过不知名的神色，快到难以辨别。
　　我心下微动，小跑着到他面前，将伞分于他一半。
　　谁料他一把挥开纸伞，拽我入怀，双臂收的很紧。
　　那青色的油纸伞掉在地上，孤零零的打了个圈。
　　没了伞，我亦免不了淋雨，白筠的湿衣也将我的衣物打湿。
　　之后，好像记不大清了。
　　我闻了闻衣袖，发现上面有股淡淡的残香，而这香，我太熟悉了。
　　此药出自我手，一般被人用来假死，白筠用了招苦肉计，扰乱了我的心神，并趁机将这药用在我身上，为曾想我便那般轻易的上了钩。
　　但从身体的恢复情况来看，我应该没有睡太长时间。
　　我静坐下来调息，却不想是如此的疲累，拥着薄被，睡的昏沉。
　　时至夕阳西垂，我才勉强清醒过来，体力也恢复的七七八八。
　　我坐直身子，看着此时与我同坐在马车上的人，心下复杂。
　　至今，我都不白筠为何执意要带我回青州，甚至不惜要将我迷晕。若是因为喜欢，我倒是有些怀疑，大燕灭时，我与白筠尚为稚童，何来爱情？
　　但要只是因为疫病，也不合理，北方的疫病我已用药控制住，此番应该不用我亲自去诊治。
　　从茶楼相遇开始，一切都已经脱离了我的掌控。他亦是在我面前小心翼翼，生怕我怀疑他的身份。不然按照那两年的朝夕相处，我不可能认不出他来。
　　更何况那晚他的无耻行径，更是证明了我的身份。
　　不得不说，白筠真的很会隐藏，在我这几天不动声色的观察下，他竟然未露一丝破绽。若不是孟德君提醒，我就要被他蒙骗过去了。
　　我撇头躲过他伸过来的手，握紧了藏在袖中的玉簪，心道：
　　当真变成一个手无束鸡之力的女子。
　　想是注意了我的动作，他长叹了口气，不顾我的反抗，一揽长臂将我拥入怀中，无奈地道：“子韵，莫要对我如此。”
　　他一句话让我瞬间没了脾气，靠在他怀中，对于这个又闷又刚刚才会说话的白筠，委实生不出气来。我都不知道他对我那几近疯狂的执念从何而来。
　　在他府中如此，在这里已是如此。
　　“白将军，有人发病了。”忽然一个侍从慌慌张张，急得不顾礼仪掀了车帘。
　　听闻有人发病，白筠当即正色，安抚了我一番快速下车。
　　我伸手想拽住他，却没有拽到。看他迅速的下车，恨恨的捶了下锦被，翻出了一个药箱，也下了车。
　　冲破侍卫的阻拦，我提着药箱，找到了白筠，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
　　他似是发怒，想要将我一把甩开，却发现是我，停了手。
　　“子韵”他唤了我一声，语气中是满满的疲累。
　　我有些心疼，向他指了指我手中的药箱，走向那位发病者。
　　幸好，白筠将我的东西都带上，不至于病者无药可服。将药给那病者服下，我拿来一方绣帕擦拭了手，将其化为灰烬。
　　命人拿来一口铁锅，捏了几十粒放入其中，熬成汤汁，让众人一一服下。
　　适时北方疫灾严重，我在那处待了三个月，才勉强控制住疫情，摸索出些许防御的法子，对于初染尸疫者已可治愈。
　　此药乃是我从北方带来的，以防万一，没想到今日便派上了用场。
　　我跟随侍卫上了关押半秋的马车，来查看她的情况。
　　方才，照顾半秋的侍者来报，半秋醒了，想要见我，且只见我。
　　我听到这话，笑了遂即放下手中的事心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赶到半秋的马车中。
　　只见她正询问一旁的丫鬟我在何处。我淡笑着挥退丫鬟。而半秋见我挥退仆从丫鬟，不等我说些什么，就开始向我诉明事情原委。
　　我一面安抚她，一面不动声色的观察她的表情，她自然是句句属实的。
　　但，那也只是他背后之人想让我听见知道的。
　　原本我不信苏忆所说，看现在看来，半秋也并非值得相信。她与我一同来的梨园，秉性如何我自然清楚。可被关进梨园地牢，严刑拷打，怕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被师父发现，这两年又找不到我人，所以自作主张抓了人严刑逼供。
　　而我与她已有两年未见，这其中发生了什么，我自然是不清楚的。
　　我将他安抚睡下，走出马车，众人早已将车停置得当，开始打水生火。
　　只因前面的这一档子事，白筠吩咐众人停下休整。

　　天色越来越暗，我无事可做，闲着漫步来到了离车队不远的溪水边，望着水中的皎月，出了神。
　　“在想什么呢？连我来了也不知道。”
　　忽的被人从身后环住，我心下微惊，想要挣扎，却发现了是白筠。当即放弃了挣扎，，但他下一句话却是让我头脑“嗡”的一声，全身绷紧，做好了攻击的准备。
　　这人不是白筠。
　　他说：“这腕上何时戴的银铃？”
　　我趁他不备，一把推开他，推开些许距离，打量面前这位“白筠”。
　　面容的确一模一样，只是那双目灿若星辰，如琉璃般清澈的瞳仁之下藏的很深，不似白筠那般深沉，却又带着顽劣，很容易便能让人忽略那其中深藏的狠戾。
　　这倒是与我从梨园昏迷后醒来的那日见到的白筠相似了。
　　难道他是……
　　“阿姐向来天资聪颖，既已猜到，为何不上前来看看阿崇。”那人撕下人皮面具也不在强自踮脚，露出本貌。
　　那少年也不过才到白筠下颚，身上是与白筠相同的银丝云纹的玄袍，经历了战火的洗礼，变得不在青涩的小脸向我扬着笑。杏眸中闪着泪光，背手负立，腰间挂一枚龙玦，衣摆随风而动，好一个翩翩少年郎。
　　我飞快的来到他身边，心中激动的不知该如何。
　　“我本想这几日一直陪在阿姐身边，奈何公务缠身，又怕阿姐挂念，只得以白筠的面貌见了阿姐。”他任我搓揉，语气中满是无奈的道出了几日前的乌龙。
　　怪不得那白筠前后性情不一样，原来是如此。我点了点头，心中的疑惑总算是解开了，与阿崇一同回到车队时，却发现白筠已等我许久。
　　见我归来，他向招手我，示意我坐过去。
　　想了想在白筠府上的那些时日，我有些无措。
　　纠结了片刻，还是硬着头皮向白筠走去。
　　若说坦诚，我与白筠再见时，他一直瞒着我不告知身份，何来坦诚一说；可若说是无情，怕是连我自己都难说我对白筠无情无意。
　　两年的诊治，他本就看我的眼神如狼似虎，除却软禁，其他事事上心，乃至桌上同食，榻上同寝，他的部下见我，每每都叫“夫人”。
　　只有我知他碍于婚约，并未跃雷池半步，平日情愫压抑的他往往夜不能寐，便要我睡在他身旁，中间隔着锦被。我反抗了几次，终以无效告终，封了内力的我，哪里有力气与他抗衡。被点穴，被绑了几次，也就随他去了。
　　哪里知道，解术成功那晚，他忽的兽性大发，将我按在床上一夜放肆。
　　现在看来，白筠那时便已知晓了我的身份，也难怪他那般急不可耐，孟浪如此。
　　那晚的记忆我现在还记忆犹新，此时是更不愿坐在他身边了的。
　　“阿姐若是不愿，坐到我这里也可。”司华似是看出了我的无措，了然一笑，便要替我解围。
　　我仿若得救般，急步走向司华。
　　哪里知道白筠听了这话，脸色陡然一变，站起身疾步向我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