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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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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过嗜酒,品过美酒不计其数,集的奇珍酒器更是数不胜数,许是更喜酒器些。因这嗜酒,酿酒的技艺更是不在话下,也因此在三界中,小负盛名。
相比起,天宫的那些玉琼佳酿,我还是爱饮父君在世时为我酿的梅花引。但父君总爱唤它:神仙难逃,口感不与寻常的酒那般辛辣,劲道却是极大。幼时我不过偷喝的一杯,便睡了三五载,醒来后,被父君一顿家法伺候。
父君总说,女儿家如此嗜酒,当心以后出嫁都难。若是嫁不出去,便一辈子留在他们身边侍奉。可惜,他们早已身归混沌,还未看我身着霞披,风光出嫁。
如今看着这漫山荒凉,雪点点下,我笑。自从父君走后,这里早就不复昔日的光彩。
当年,怕我嫁不出去的,是父君;盼我嫁出去的,也是父君。
少年时,父君位高权重,前来提亲的人无数,几乎快将门槛踏破;可如今,殿前萧条,见不着半个影子。
我将这整个雪域的仙娥统统遣散,只剩下我与占曲,还有那林中父君的老友,据说与天齐寿,修为极高,但是早已不理红尘俗世。按说辈分我要叫他一声伯伯。
可我却从未叫过,我的酒水可是很珍贵。
这满山的红梅不败,唯他一黑。
不得不说的是,那妖孽酿的梅花引极好,与父君酿的有的一拼。我曾问他为何要酿酒,他只说:这满山的红梅只拿来观赏,委实可惜的紧。
阿哥云游四方,也只是在我生辰日回来一趟。他总说我笨、闲散,我仔细想了想,却发现阿哥说得没错。
我耗费数千年飞升上仙,数万年飞升上神,按理说,我这在三界中的地位可真是少有;与九重天上的天君同辈,在三界,他们都唤我弋曲君。
多年来,我留在这瀛洲,当个闲散的神仙。
我自诩酒量不凡。万千杯不醉,就连天上的最能喝的司命也未必喝的过我,没想倒近日到是越发不能碰酒,身体也不如从前,占曲说:恐是仙君酒喝的太多了,又要有雷劫要渡,叫我少喝些。
听完占曲的话,我不语踏着虚步去了梅林。
占曲十分有趣,他虽是一面空境,能预知先事,也是一兽,是父君的坐骑,曾陪父君征战。他前面与我说的渡劫一事,我问他缘由,他支支吾吾没有说出个子丑寅卯。
我从不强求什么,也就不在多问。
占曲性子虽闷,但却是个趣味十足的家伙,从不爱多说几句话,对于一些事情,他瞧都不会瞧上一眼。
于此便让我想到了三千年前,他那般傻不愣登的驮着我游遍三界,找寻我丢失的法器——六酒辞。
六酒辞是一把油纸伞,是陆压道君在我六万岁生辰上赠我的贺礼,一次我外出赴宴,玩心大起,弄丢了它,怎样召都召不回来,怕是被有心人拿去封了与我的联系,至今还未找回。
正所谓“鸿钧老祖第一仙,弟子盘古初开天。先有鸿钧后有天,陆压道君还在前。”那说的就是后来人的模样都是出自陆压道君。
创始元灵四大弟子:鸿钧老祖、混鲲祖师、女娲娘娘和陆压道君,前三者道法功深、开宗立派功德着实开天辟地,偏是这最小的小师弟陆压道人,生性胡闹打混,从无一天正经,却无什么名声留下。
其师侄太上老君、如来等,尚尊其为小师叔,知道者也尊其为陆压道君,小辈神仙之中,却是闻者渺渺了。陆压道人乃是离火之精。飞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上不朝火云三圣皇,中不理瑶池与天帝,彼时天庭似乎还非天帝掌管,更不要说现在的天君了。
不在三教中,不在极乐地。不归人王管,不服地府中。潇潇自在任我游,自自在在散圣仙。
这倒是让曾经的我羡慕的眼红,如今得偿所愿,反到怀念起了以往。
刚到梅林,便闻得漫天梅花引的酒香,我一时迷醉,垂涎不已,寻着味道到了梅林深处,提起酒,倚着梅长灌了一口,复又向那树下的疏重走去。
“瞧瞧,你现在的模样,哪里还有当年弋曲君的风范,难不成真的想要喝死不成?”疏重放下手中的酒杯,化去我手中的梅引,递过一杯香茗。
听闻他的话,我苍凉一笑:
“若是父君在,曲儿就不必如此了。可惜……”我摇了摇头,踉跄的起身,抱了坛酒,照例去天山看望父君,身后是疏重,恐是怕我出不了天山罢!
我蹲在洞口前,默默的喝闷酒,我害怕父君看见我现在的模样。
“疏重,你可觉得我可怜?”我看着坛中映着的另一个我,头发散乱,全无一个神君该有的风范。
疏重答非所问,再三告诫我一定要亲自渡那雷劫。
我连连道是,起身整了整衣衫妇容,入内给父君母妃敬酒。
这三百年来,我也不知这是第几次渡劫,各式各样,想来平生中就我渡的最令人瞠目结舌。
看他们如此慎重的程度,这劫已是不可避免的事实。
我母妃,名叫莒瑶姬,是涂山之狐,与父君相遇,到相知,再到如今的同生共死,实属三界中的一段佳话。若是母妃不随父君一同睡去,想必今日阿哥便在身旁了。
想当年,我母妃也是三界中人人翘首以盼的女子,年纪轻轻,便已是上神阶品,我想念万年前的东胜神州雪域,想念万年前的团圆……
我跪在夫君母妃的棺木前,笑。
“这一杯敬母妃,孩儿想念母妃,孩儿想要想平常一样伏在母妃膝下。”
“这一杯敬父君,孩儿想念父君,孩儿还想喝父君为孩儿酿的梅花引。”
我将酒水倾倒在地,映照出上方藻井雕画的盘龙。此处乃是东胜神州重地宗祠——雪域天山,乃是父君东皇君所造。
恍惚间,面前出现了个飘然身影
“姐姐好雅致,需要妹妹帮你一把吗?”
她轻移莲步走到我身边,抚上我脖颈的纤纤玉手透着刺骨的寒意,一下子蔓延致我的全身。
“我可不是你姐姐!帮就不必了!”我打开她的手,站起身,并不打算理会她。
“姐姐今日既然来了,就莫走,累了。不如我代替你如何!”她猛然间凌厉,拦住我前去他处的去路,抬手就是一掌。
我未曾料想她会突然发难,防御不及,着了她的道。
这乃是我的心魔——曲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