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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黄昏人血染楠木 ...

  •   “啊什么啊,你不在这儿睡吗?”程暄拍了拍身下的床,看到卫起为难的表情,唏嘘一声,“你不会是怕我把你当女子吧?想多了啊,虽然你是这幅样子,但是我的精神状况还正常,不至于将一个大男人看成女的。快上来吧!”。

      “我在旁边耳房休息就好。”卫起觉得不能再在这里待着了,看到程暄打哈欠的样子,是需要赶紧休息了。

      黑暗中,程暄皱起了眉头,卫起明显不想在自己的视线之中。他的思绪又被拉回到浴火节那天然后又飘到了假雀奴在自己府上跑了这件事上。

      与其说卫起是被王上任命,不如说是他自愿来自己身边的。以他的战功,如若不愿完全可以借故推辞,王上必然要给他一两分的面子。但是程暄实在想不出自己身上有什么可贪图的,对于卫起这个人好像自己也是一无所知,更别说去猜他要什么。

      年岁深久的恩,到底是什么呢?

      半响,未听到程暄的回应,卫起慢慢关门离开房间。

      在不断的思索中,程暄也只能追忆到自己十岁,十岁之前的记忆随着那场大病再也无法记起分毫,身体上的疲惫和不断运作的脑子让程暄很快就睡着了。

      夜里,外面的风雪好像更大了,肆虐的风呼啸着。

      咔嚓。

      好像是风吹断树枝的声音,程暄一下醒了过来。

      睁开眼后,望向门口,一团黑黑的雾气,极像人影。

      “睡懵了?”程暄心想,闭上眼睛定了定神后,再次睁眼,那黑影居然离自己更近了一些!

      黑影匍匐在地面上,像是一个人在缓慢爬行,却又没有五官,在虚虚实实之间。

      再一个眨眼,那黑影居然到了梳妆台下。

      程暄坐起身来,开口道:“不用藏了,我看到你了。”

      话音一落,黑影瞬间消散。

      程暄立刻起身准备追出去,却发现床下没有自己的鞋。下床一摸,才在床的旁边找到,连忙穿上,跑过去一把把门推开。

      院子里的树枝在风的摧残下晃动,压在树枝上的积雪也在簌簌的掉落,雪中只有一串从耳房到卧房的脚印。

      “殿下,怎么了?”卫起语气急切。

      程暄目光透过卫起,扫视着院子里,“你怎么在这儿?”

      “我听到殿下房间有动静赶过来的。”

      程暄看了看卫起,低下头说道,“有猖兵。”

      战场上的士兵战死后,魂魄被术士强行拘来,炼化,就成了猖兵,供其差遣。

      养猖兵属于禁术。

      卫起连忙检查程暄,问道:“殿下可有受伤?”

      程暄摇了摇头。

      枭阳非常敬重死去的将士,为国捐躯者皆被厚葬,究竟是谁敢在枭阳养猖兵,不敬死者魂灵。

      不过,这也不不失为一个机会。程暄脑中已经组织好了语言,开口道:“你睡这里保护我吧。”

      卫起听到这话,犹豫几分,但还是点头说:“嗯。”

      回到床前,程暄让卫起先躺,自己随后躺了上去。

      一晚上再也没有异动,一人睡的香甜,一人彻夜未眠。

      第二天,风雪已停,留下一地的狼藉。

      一切按照先前计划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程暄早早的帮卫起梳好头,让他穿上提前改好的婚服后,自己凭贴子带着锣鼓班子和花轿将卫起“娶”走,去往封门村。他提前在花轿里放了一大袋喜馍,在路上没人注意时候也会往轿子里拿些点心果脯,给卫起换换口味。

      锣鼓班子里有个长得黑黑的身材瘦高的男人,经常指派剩下的人,应当是这群人中的老大。听说这次娶亲是要往封门村去,便对程暄来了兴致,在中途休息吃饭时候和程暄搭话。

      “郎君在封门村做什么营生呐?”

      “没什么营生,靠海吃海罢了。”程暄笑道。

      “靠海吃海...我听我老家的人说现在海里的行情可是不太好哇。”

      一个抬花轿的轿夫插话道:“班头说的是你那远方表弟不?他年初回来,现在都年末了,消息早不准了撒!你看郎君那气派,海里行情肯定顶好!”

      班头点点头,程暄怎么看都不像个没钱的,于是同意道:“倒是的,倒是的。”

      路途遥远,一行人走走歇歇,莫约两月才到了枭阳边境。出了关口,就是一望无际的荒野,和被风吹起的沙石,看来要去到封门村还有一段距离。这也就是大多女子不选择远嫁的原因,路途遥远不说,还有很多隐藏的危险,家里稍微富裕的还能给女儿派几个练家子以保护人身安全,不富裕的就是全看天意。

      程暄眯着眼睛,看着不远处,是几个年轻高大的男子,他们或蹲或坐或站,围成一团,好像在等什么人似的。身后是一个很大的红色的轿子,目测是卫起坐着的轿子的两倍大,这几个人看到花轿便立马站了起来,统一看向这边。

      班头看见他们后便欢喜的朝他们挥手,喊道:“快来接班啦!”然后回头对上程暄,“郎君,这些人是接替我们抬轿的。你晓得的,最近这个封门村的花轿险的很。大家谁不是拿钱办事?我们拿的是小头,人家拿的才是大头!”说罢指了指那群人。

      中途突然换人,任谁都会不安。班头却好像很习惯这种行事方式,接着说道:“这些都是好手,一顶一的敢冲敢干,以前干过不少生死单子,郎君放心撒。”

      说完又走到程暄身边用仅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这几个汉子都是那里出来的,没人敢用他们,家里又有人要养活,需要钱喔。”然后朝程暄挤眉弄眼,“为了钱他们也会干好郎君这事的!”

      这帮人看起来手脚更利索,说不定发生意外时还能帮得上忙。不过他们身后的那个大轿子,通体红色,又有红绸做装饰,莫不是也是花轿?

      程暄仔细打量了一番后,指着那几人身后的轿子说:“你们经验多,我们听你们的就是。那个轿子是?”

      “咦,这不是郎君提前让我们准备的花轿吗?负责这事那丫说郎君意思是出了枭阳就要遵你们封门村规矩,改乘封门村样式的花轿。”

      程暄自是没有如此安排的,只能是那位真新郎的意思了。

      “我想起来了!”程暄恍然大悟道:“谢谢啦。”

      班头这才松了一口气,要是是自己记错了,这钱一扣够他哭三天的。

      众人搀扶着‘新娘’慢慢转移到了新的花轿之中,班头带着他的小弟们也返了回去。

      这么大的轿子,在里面做些机关手脚极其容易,之前消失的新娘子莫不是因为里面的机关所以没了踪影的?

      程暄一把掀开新花轿前的帘子,探头就要进花轿。谁曾想帘下还有一根横木,需要进轿人低头才能进,导致他额头结结实实的撞到了横木上。

      “啊!”程暄捂着脑袋,后退一步,看到横木后明白过来,咬牙切齿的说:“原来是你小子搞偷袭!”

      那几个新轿夫见他那副模样被逗笑,一个脸大耳大的人率先大笑着说道:“不怪郎君没看到!郎君也没有过上花轿的机会呐!”

      一个麻子脸接话道:“下辈子投胎成女的时,别忘记这横木啊,吃一堑别再吃一堑!”

      几番插科打诨,方才陌生人之间的尴尬已经消失殆尽。

      听着他们的对话,隐约也可以猜出,帘下的横木是为了让新娘进入花轿时小心低头,也是对即将嫁入自己家新妇的一种规训。

      “它不讲武德,我却是正人君子。”程暄一面说,一面低头探进轿子中。

      轿子中十分空旷,除了坐着的卫起外,竟无一物。

      程暄抬手正备敲敲轿子的四周,却被卫起给拦下,“殿下我检查过了,轿子没有问题。”

      “是吗?”程暄依旧这里摸摸,那里敲敲。

      卫起从身上掏出一块儿喜帕,抚上程暄的额头,道:“殿下,流血了。”

      程暄一惊,连忙将头伸过去,着急的让他帮自己查看,“?我不会毁容吧!你快帮我看看要紧吗?!”

      “不要紧,不要紧,没事的,不会留疤。”

      程暄用喜帕捂住自己的额头,问道:“真的吗?你没骗我吧!”

      “没有,我绝不会欺骗殿下。”

      “那就好。”程暄松了一口气,要是在这儿破了相,他就原地去世。

      核实好人马的数量后,队伍再次启程。据这帮轿夫说,封门村已经不远了,天黑之前定是能到,只要到了村内,他们的任务就算完成,照理可以返回枭阳了。一路上偶有人家,轿夫还介绍道那几户人家再往西边走就是一片沙漠,也就是百年前的石磨坛。但队伍去封门村需往南行,过楠木林,去往南圣海方向。

      夕阳的余晖逐渐暗淡,天就要黑了,队伍终于行至楠木林,过了林子就到封门村了。队伍里每个人都是十二分的精神,希望就在眼前了。

      越往里走,林子便越幽静昏暗。抬轿人行走踩断干木枝的声音,鸟儿煽动翅膀的声音,窸窸窣窣,吱吱呀呀。

      “这雾也忒大了!”队伍中一个声音突然抱怨道。

      麻子脸也说道:“真倒霉啊!老子几年没见这么大的雾了。”

      “我感觉我都看不清脚下了,一脚深一脚浅的。”

      楠木林的雾来的突然,再加上光线不足,极易迷路。

      “大家停下等雾停了再上路吧。”程暄开口道。

      众人皆在等这句话,听到程暄的声音后,立马放下手里肩上的活,有的背靠在楠木上,有的蹲在轿子旁,有的席地而坐。这些人都是心里存算计的,能少干就少干,能多赚就多赚,能偷懒就偷懒。

      要好好驱策这帮人,既不能让他们太轻松,也不能让他们紧着干,不然造起反来,程暄也头疼。走了一路,雾如此大,确实歇歇更好赶路。

      没干过正经营生的人,没什么共同话题,唯有一个内容是他们可以聊到一起的,就是之前犯过什么事。

      “我当时那个气啊,从家里抄了菜刀就往那男人家去。哐哐两下,给那男的直接干过去了!”

      众人皆兴致勃勃的听着麻子脸讲他的‘辉煌历史’,问着:“然后呢,然后呢?”

      “嘿,你们绝想不到,那小子真是好命!我竟没砍死他!不过看他那样子,将来日子也好过不到哪里去!”麻子脸得意道。

      “那你这不行,我杀人都手起刀落,没活口!”一个小眼睛的轿夫说道。

      众人的目光又落在了小眼睛上,麻子脸发现自己的风头被抢了,不服气的说道:“你就吹吧!就你那小胳膊小腿!还杀人?”

      “一下砍断人脖颈是挺难的,脖子里有根骨头连着头!要一下、一下、一下...”小眼睛用手当刀比划着,众人皆被代入了砍脖颈的画面中,瞬间毛骨悚然。

      忽然有人尖叫一声:“有鬼!有鬼!”

      众人思绪还沉浸在恐怖故事之中,听到这声尖叫,都吓得立刻进入戒备状态,有家伙的举起家伙,没有的将双手握拳呈搏击状。

      顺着那人所指的方向,一片黑黑的人形雾团正在朝他们逼近。仿佛会瞬间移动一般,一眨眼的功夫这雾团便来到了他们面前,管事的抬轿的均上前来,但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什么!

      怎么这么多猖兵!

      程暄立马大叫道:“不要动!”

      但是已经迟了,这群人居然跃跃欲试。

      麻子脸激动的说:“老子这辈子还没和鬼打过架呢!”

      “怕什么!干他娘的!”有人附和道。

      话音未落,麻子和那人瞬间成为肉块,一块一块掉落在地上!

      看到这番景象,众人立刻被吓得一动不敢动,才明白自己面对的是何种怪物,这已经不是他们口中人与人之间的生命游戏!而是怪物单方面的绝对碾压!

      程暄飞速从苍穹袋中掏出自己的百杨弓,对着眼前几只猖兵就是几箭。

      箭无虚发,被射中的猖兵瞬间失去战斗能力,逐个消散。

      这些人看着程暄一箭接着一箭,射倒数只怪物后,连忙往程暄身后跑了起来。

      “不要动!会被看到!”程暄看到这些人根本不听他说的话,都往自己这边跑来,怒骂道:“听不懂人话吗?你们再动都会死!”

      没等程暄将箭射出去,往他身后跑的几人均瞬间被黑雾缠绕,成为肉块,血从断裂处喷出,直朝程暄的脸上。

      程暄七箭齐发,身前两只,身旁五只猖兵皆倒下消散。突然身后出现一股力,猛猛将他推向前去。

      “老子要死,你也别活着!”一个尖锐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是那个小眼睛!

      猖兵迅速朝程暄扑来,他立刻用自己的箭支撑住自己的身体,借助箭的弹力,起身一个空翻,在空中拉出三箭,依旧例无虚发。

      回身一看,那小眼睛早已成了肉泥。

      忽然程暄心一沉,立刻往身后跑去,掀起花轿帘子一看,里面早已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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