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第一章 ...
-
远处的霓虹灯招牌在一瞬间点亮，悬在整个城市正上方的人工太阳从白天模式转为夜间模式，原本白得有些晃眼的光线渐渐转化为柔和的暗光，预示着不眠城的夜生活即将开始。
形形色色的人奔波于街道上，或是期待家人早已烹调好的晚餐，或是急于填饱肚子再赶回去加班，亦或者在夜里想要寻找乐子。而在宽阔大街旁的一道暗巷，点点火光有节奏地起伏着，忽明忽灭，些许呛人的味道向四周弥散。某个身着大衣，用宽檐帽挡着自己面部的男人，倚靠在有些潮湿的砖墙上，似是等待着什么。
街上的人流越来越多，夜晚的不眠城更加热闹，从侧面反应了城市名字中的“不眠”意思，周而复始没有停歇。
“这次的任务资料你带过来了吗？”
有些懒散的声音自暗巷深处传来，看不清容貌的男人掐灭了手中的火光，带着几分沙哑与疲惫，他说道：“你确定？”
懒散的声音里多了些许无奈，旋即再度说道：“最后一个任务，我就该退休了。”
随着话音落下，一个留着黑色短发，看上去懒洋洋地男子从阴影里现身。些微照射进暗巷的暗光打在男子的脖颈上，泛出一片白光，男子立体的五官相当耐看，秀气的面庞在两道剑眉的中和下多了几分英气。只是这副懒散的模样，反倒是让他给人一种听天由命的社畜感，缺少了些拼搏的精气神。
“没有哪个高级事务员活着退休过，没有！”男人的语气有些激动，沙哑的嗓音就像是野兽的低吼，“张宥，你逃不出这个牢笼，谁都逃不出！”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毕竟我也攒够了钱，能买下一大片水培农场。”名叫张宥的男子笑着摆摆手，“很多人都叫我最强三级事务员，要不是我懒得去评级，现在应该也快摸到一级事务员的门槛。这任务还好，实在做不成大不了跑路，无非就是丢人，要是还能因为任务失败被开除就更好了。”
眼见不能劝说张宥改变主意，男人沉默半晌，还是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了一个芯片，递给了张宥。
“资料都在芯片里，今晚十点后，尚翼大厦会因为例行检修而关闭，具体的目标及详细信息都在资料里。”
“谢啦，等我的农场搞起来，请你喝酒。”张宥结果芯片，心不在焉地挥了挥手，转身走进了暗巷的阴影中。
男人不用看就知道人已经走了，他宣泄似的点起新的火光，用力吐息了几次后，咒骂了几声，小声嘀咕着：“那你为什么要将存着积蓄的卡放到你楼下那小子家里。”
混迹在人群中的张宥漫不经心地将芯片插入自己后颈的插槽里，将近十五年的工作经验，让他练就了边溜达边看资料的本事。打从他入行起，就在蒯润事务所里，这家事务所不过是不眠城上百家事务所中最不起眼的一个，只不过事务所的老板老蒯头和张宥从未见过面的亲妈有点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关系，因此他才会到蒯润事务所，成了一名见习事务员。
事务员的工作很杂，寻物寻人都是家常便饭，有时候还会兼职木工、水管工、清洁工，帮人通下水，清洗抽油烟机或是擦窗户玻璃。一旦跨过了见习和预备这两个坎儿，后面的任务会变得越来越复杂，也越来越泯灭人性。
十七岁生日那天，张宥拿到了九级事务员的资格证。从九级事务员开始，他就是正式的事务员序列，薪酬待遇和之前不可同日而语，当然工作也会变得忙碌且更有挑战性。成为正式事务员的第一天，张宥就接到了棘手的委托。
清剿某个街区的流浪团伙。
这个团伙张宥接触过，大部分都是些半大的孩子，领头的几个也刚成年不久。只有抱团才有活着的机会，这是人类自幼崽时期就懂的道理，是印刻在基因中的本能。你强就有机会，你弱就是原罪，这是不眠城的规矩。
接到委托时，张宥的老爸，还有老蒯头正在为他庆生。老蒯头本想推了，可对方不仅来头大，还专门指明要张宥来完成这次委托。为了不让老蒯头为难，张宥接了委托，半个小时后，他满身是血地回来了。
显然张宥更强一点。
再后来，张宥成了小有名气的事务员，短短四年时间，就从九级事务员晋升到五级事务员。行事果断狠辣的作风是张宥最有名的标签，也是他最好的护身符。当张宥二十四岁时，他老爸最终因为旧疾复发去世，老房子也因此被收回，好在他还有钱能重新租一间单人公寓。
在老爸葬礼上，老蒯头对他说：“你知道你名字里的‘宥’是什么意思吗？”
“我读书少，你直接说吧。”
“宽恕，原谅。”
擦拭着刻有老爸名字的铭牌的动作突然一顿，张宥仿佛卸下了什么似的，再也没了早些年那股子狠劲，无论做什么都一副懒散的模样，习惯摸鱼也喜欢摸鱼。很多人都说他江郎才尽，可翻过年张宥就晋升到了三级事务员，这是在普通事务所供职的事务员能达到的最高评级。倘若想要晋升二级乃至一级事务员，就必须变更隶属单位，从普通事务所转到不眠城事务所总协会。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会马上变更隶属单位，向更高评级冲击时，他反而选择继续留在蒯润事务所，直到从业满十五年，可以选择不继续晋升，而是退休。不同级别的事务员在服务满相应的年份后，可以选择退休还能按月领一笔相当于退休金的补助。老蒯头是在六级事务员的级别退休的，他那时已经干了快三十年。
不过还没有四级以上事务员退休的案例。
张宥想做第一个，但想第一个吃螃蟹，很难。
“尚翼大楼顶层最佳观景套房，尚翼总裁下榻的地方。”张宥看似无意地用义体眼球扫过街上的行人，“尚翼总裁携带了内涵近期秘密研发技术的信息芯片，这枚芯片将重新改变不眠城的格局，乃至人类的未来。有人不希望芯片落到不眠城高层手中，此次委托目的，窃取信息芯片，并将芯片交给接头人……”
“唰”
没有继续听后面的内容，张宥径直将芯片从后颈的插槽里拔出，握在手心捏了个粉碎。细碎的粉末散落在街道上，彻底融入了不眠城。
“请大厦内所有人员在十分钟内离开大厦，二十分钟后，大厦设备将进行例行封闭式检修维护，检修维护时间将持续两个小时，请大厦所有人在十分钟内离开大厦。”
甜美但机械化的播报声在尚翼大厦里回响，最后一批尚翼员工依照指示离开了大厦，但有一个身影却反其道而行之。
“我是今晚参与检修维护的特派员，现在要去和工程师汇合。”
留在前台的AI工作人员接过对方递来的ID卡，通过识别确认其身份真实有效。交还ID卡后，与人类外观并无差异的AI工作人员特意嘱咐道：“客梯与货梯现已暂停使用，您可以通过员工通道的备用电梯上楼。”
“好的，谢谢。”
特派员客气地道谢后，按照工作人员的指引，向员工通道走去。进入电梯后，特派员先是到达了工程师们所在的楼层，同工程师们沟通完工作后，特派员按照计划巡视检查每一层的设备情况。
而后，大厦电路依例切断，整栋大厦陷入一片黑暗之中。片刻后，备用光源点亮，特派员却没了踪影。三十分钟后，隶属于尚翼集团的特别行动队开始在整栋大厦里搜索特派员的踪迹，他们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大厦监控不间断地配合着搜索，但那特派员就如同人间蒸发了似的。
二十分钟后，负责例行检修维护的工程师们，不明就里地被集中起来，特别行动队不由分说地对他们进行了身份核查，但也同样未发现任何异常。特别行动队的队长颇为懊恼地让队员去其他地方搜索，只留了一名队员负责将这些工程师送离大厦。
就在这名队员依照命令要将工程师们送走时，突然传来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行动。
“等等。”
一抹红色衣摆突兀出现，身穿风衣头戴面具的人毫无征兆地走了进来，从其身材曲线来看，应该是名女性。来人没有理会队长的寒暄，自顾自地在工程师当中来回走动，不经意间释放的强大压迫力让每一位工程师倍感煎熬，瑟瑟发抖的工程师们生怕自己有哪里不对，会惹来杀身之祸。
“好了，你们走吧。”
红衣面具女子挥了挥手，没有继续阻拦，而是让工程师们离开。宛如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的工程师们顿时有种逃出生天的感觉，可哪怕多想离开，这些人还是依照顺序在红衣女子的注视下，有序地来到走廊。
就在这时，红衣女子倏地出手，她的目标竟然是特别行动队的队长。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