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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池水之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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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枝头，银光洒满了府间假山，映着细水潺潺，可真是一副‘月下归山’之景。
饭罢，左清川气鼓鼓选了最大、景色最好的客院，心里烦着林生与林默的恩怨，急步走到休憩院落。
如此急色匆匆，一来左清川想要独处，二来她得想办法避开林默等人通知林珏来这‘月下归山’，毕竟经了骰子局这一遭，她也算看出来了，这一个个的都不是省油的灯。
叶为鱼作为和'庄家'平了的人，不赢不输，也无法自主选择院落，被林默很是客气的请去了离‘不能观不可进’之地最远的一个客院。
说的好听是‘请’，其实不仅乌泱泱一群人跟着监视，到了院落之中更是许许多多的人把守着，甚至布上了凶阵。
叶为鱼心里极度的不屑，林默这是知道实力不敌，打算人海战术，加上自以为能困住她的阵法，拖延时间，防止她干涉他林默对林生的大计划吗？
望着密密麻麻游荡在院落的人，和不值得一提的阵法，叶为鱼眸子染上白金，唇角微微扬起，蝼蚁，就算是再多也是蝼蚁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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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林默悠闲踱步在青玉小径之上，身后跟着同样闲庭信步的林生。
月影摇摇，林默目光晦暗悠远，有一搭没一搭的哼着不成调的曲：
‘月儿摇，月儿摇，
摇得那眉眼笑弯弯，
船儿飘，船儿飘，
飘得那被褥暖淼淼～’
尾音上扬，道尽了林默此时很是愉快的心情。
林生不合时宜地打断了林默哼唱：“多少年了，你还是喜欢哼这个调调。”
林默步子顿了一瞬，又恢复如常，“是啊，做兄弟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那么讨厌，总喜欢哪壶不开提哪壶。”
“是吗？”林生轻笑，四两拨千斤道：“不是三弟总喜欢壶里不安好心吗？不提一提怎知好坏。”
林默眸色一沉，话锋一转道：“死到临头了，还这么嚣张的，怕只有二哥哥你了吧～”
脚步顿住，林默回头，清秀无辜面上挂上森森笑意：“二哥哥不会以为你那姘头会来救你吧？”
林生黑眸深深，冷冷直视林默双眸，指尖已经泛起凛凛玄色灵力。
“看你这眼神，想问我对她做了什么是吧？”林默忽而仰头望着弯月，漫天星辰在其眸中明明灭灭，前言不搭后语道：“啊，这天儿真好看啊，就像那一晚一般无二。”
如此挑衅，又如此漫不经心。
林生指尖灵力肆意，墨色如渊，汇聚凝实。
“嗖 —— ！”
夜色如漆中，见得一玄色寒刃划破风声，直奔林默后顶命门而去。
后颈寒意袭来，早有防备的林默快速闪身，可终究实力不济，寒刃擦着其脖颈而过，斩落一缕发丝，留下一道淡淡红痕。
林默怒目中，林生悠然收手，仿若无事发生般，接话道：“是啊，今晚月色着实皎洁，三弟也切不要煞了此等风景的好。”
“嗤，”林默转怒为笑，扫落肩头的断发道：“如此担心阿鱼姑娘啊～可真是有生之年，得见素来装腔作势的二哥哥，一怒为红颜呢！”
“可惜了，可惜了，你还是先担心自己的好～”
说话间光景流转，林默停步在了一池静水之前。
粼粼波光荡漾，映着松林竹影，照着弯月星辰。
林生也顿住脚步，静候林默登台唱戏。
月光银波映衬下，林默指尖染上冷白，轻点向池水之中道：“二哥哥，你此趟屈尊降贵来弟弟我这儿，不就仗着那姘头修为强横，想着来这鬼地方嘛～”
林默清秀脸庞浮上惯有的笑，不达眼底道：“别以为，你的小聪明我都不知道。弟弟我识趣的很，主动带你来～～送、命！”
最后二字，一字一顿，溢满了恶意。
黑夜沉沉，笼住了林生面上氤氲幽暗，不辨喜怒的声音传入林默耳中：“好三弟，空言无补，知止不殆（1）。”
一贯温和如清风，说的话却是绵里藏针，软刀子见血。
林默弯唇笑得更加张扬，“二哥哥，有求于人，嘴上最好积德得好～”
蓝汪汪的灵力自林默体内倾泻而出，缭绕诡秘衬得他的笑，越发狂放不羁，“你说，是弟弟我发慈悲再送你一程的好？还是二哥哥～自掘坟墓呢？”
林生随意抬手，墨渊灵力袅袅倾泻而出，与冰蓝灵力交融间，顿夺去了半壁江山。
“不必弟弟费心了。”
温朗尾音落下，渊渊灵力更盛，仿似要铺满整个漆黑夜幕。
林生十指凝决，银辉清冷中，没入静水盈盈。
“哗啦——”
月镜破碎，涟漪扩散，而后消弭无踪。
冰冷彻骨的池水，悠悠荡荡，漫上林生。
愈来愈多，猝不及防，瞬间刺破林生护体灵力，淹没其所有感官。
丝丝寒意犹如毒蛇游走于四肢百骸，截断知觉，侵入骨髓。
从未感受过的冷，似要炝封呼吸，冻住心跳。
林生咬牙，诡异寒水下艰难摆动手指，再次凝诀尝试灵力护体。
玄色灵力如墨，凝聚一瞬，再次被刺破，消散于波光潋滟之中。
刺骨寒意再次涌上，比之前更盛，犹如冰锥钻入肺腑，碾碎骨髓。
冷，无穷无尽、极致存粹的冷！
冷得撕裂，冷得绝望！
然而都到了这里，他如何能退。
林生忍着浑身噬骨之痛，颤栗着继续下潜，苍白已毫无血色的手指，不断凝诀、湮灭、再凝诀。
哪怕护体灵力诀只有一瞬效用，也能在凛冽冰寒中，给林生一瞬至关重要的喘息之机。
如此可怕的池水之壁，林生心想，若是他修为再弱上那么一点儿，落入其中一瞬便会寒封血脉，等死之份儿。
寒气成冰附上林生眉眼发丝，本该渊墨般的灵力，此刻如浓墨入水变得浅淡，昭示着即将枯竭。
然而这诡异寒池之水依旧无边无际，不见其底。
体温一点儿一点儿剥离林生，四肢麻木僵硬连带着手指也无法再动弹凝诀，意识伴着阴冷池水开始飘飘散散。
冷到极致，还不是最糟的…
周身静谧池水中，忽而没有任何预兆，掀起汩汩波涛。
林生勉强用牙咬破嘴唇，靠着痛觉拉回飘离的意识，支撑起沉重眼皮望向异样涌动之处。
只见幽幽池水荡起圈圈涟漪。
“哗——！哗——！”
涟漪涛涛中传来一浪接一浪的划水之声，由远及近，一声一声拍打着林生渐渐凝固的神经。
随声而来的，是破水而显的无数巨大黑影，扬着森森獠牙，挥着潺潺池水，扑向犹如困兽的林生。
嘴角因着重重咬唇已淌下鲜血，林生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终于在强大求生欲驱使之下，扳动僵硬手指再次凝诀，惨淡灵力破水而出，打下迎面而来的黑影。
面前黑影吃痛闪避，来不及松口气之时，身后另一道黑影早已趁机袭上，生生撕咬下林生后背一大块血肉。
鲜红散了一池，宛若梅花点点，凄厉又美艳。
绞痛，伴着更加彻骨的冷，挑拨着林生神经，激得他全身不受控制的疯狂颤栗。
两道黑影闻见浓浓血腥之气，更加兴奋，摆动着巨尾，再次猛攻袭来。
林生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竭尽全力，滑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可惜，也就堪堪躲过致命袭击。
错身之际，黑影舞动，獠下林生胳膊上的好几块血肉。
鲜血汩汩，延水悠荡，也一点一点散着林生生机。
意识早已经不住寒冷、伤痛折磨，随着血液漫漫，飘飘离离，逐渐涣散。
池水继续翻涌，黑影再次袭来。
林生明明想要抵抗，可是全身再也不听使唤，就这么随着寒冷池水漂萍坠落，等着眼中不断靠近的獠牙巨口采撷。
黑影挥着水波一层层荡漾、卷上林生，携着濒死的气息逐渐逼近。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金光晕极速弯过池水，在两道黑影距离林生半寸之时，绚丽炸开。
温热的黑色鲜血自两道黑影流出，染得诡秘寒池，更加漆黑鬼魅。
一尾茶白衣裙，袅袅翩翩，飘然落入这一池晦暗，仿若坠落尘世的精灵，染得幽暗若光。
叶为鱼强横灵识护体，浑身不染半分池水，在这水镜深渊之中，犹如漫步平地，袅袅娜娜。
白金光晕点点，在少女步履之间，摇摇曳曳，宛若呼吸，又似天神降临的辉芒。
“真是废物。”
娇软女声带着骨子里的冷漠，由远及近传入林生耳中。
林生艰难抬眸，便撞入了同样冷漠无情的白金瞳眸之中。
叶为鱼居高临下，俯视身前奄奄一息的林生。
少年如同初见一般，浑身上下无一块儿完好，全是触目惊心的伤口，以及不断向外涌着的鲜血。
白金灵识之力笼罩而来，隔绝了刺骨寒水。
林生回暖，无穷无尽的疼痛成倍袭上，惹得他不由得轻嘶出声。
“疼吗？”叶为鱼如同梵莱境初见一般，噙着不带丝毫温度的浅笑靠近。
林生嗓音沙哑，黑眸盛上说不清、道不清的情绪，“疼，很疼。”
叶为鱼指尖白刃流转，蓦的攀上林生颈间。
森森寒刃抵在林生染血的脖颈之上，又添一道浅淡红痕。
“疼就对了，我还嫌不够呢。”叶为鱼言笑晏晏，执着匕首倾身，靠得极近，呼吸可闻，暧昧间却全是凛凛杀意，“林二公子，下得一盘好棋呢～怎么，之前我说的话，公子是一句也不想过耳，是吗？”
幽香悠悠，望着近在咫尺的少女，林生忍着剧痛，扯出一个温和的笑道：“阿鱼姑娘，此话怎讲？”
References:
(1) 出自老子《道德经》“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可以长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