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为吉》红娘公子

23、张家案-我怕鬼

　　“我自及笄之年便嫁于子秋，如今先走了一步，倒先辜负了这番情。”
　　说罢，歉意的看了看身旁早已双目湿润的方子秋，帮他抹了抹眼角的泪，继续说道：
　　“四年前，方家遭张魏扬陷害满门皆灭，这件事，小国师应该是知道的。”
　　北巳听到这，点头默认。他也只知道个大概。
　　那时现任州主还未继位，畈州正是屡战屡胜，士气正旺之时，连枫城城主面对畈州的来势汹涌，双手投降，主动归附于畈州，老州主便让祖上就在连枫城的张魏扬来交接相关事宜，当时方家可是连枫城首富，拥有畈州最大的盐场，当时不知怎的突然被安了个通敌叛国的帽子，被张魏扬带人抄了全家。
　　方夫人继续说道：
　　“之后子秋被南康王私军统领所救，方家灭门，他也就只好改名换姓，而张魏扬其实早就对我图谋不轨，便趁灭门之乱将我掳走藏于家中，当时我和子秋皆不知对方还活着。”
　　“张魏扬就是个无耻小人，想要对我做那种丧尽天良的事儿，因不愿接受张魏扬的百般折辱，守得清白，我便选择了悬绫自缢，那张魏扬大概是心虚吧，偷偷把我葬在了祖坟中，但死后我发现，自己并没有离开张家府，我不知道是为什么，就在张家府上四处飘荡，张魏扬大概是感受到了我的存在，变得神经兮兮，天天都说看见鬼了，可当时我确实还没对他做过什么，心虚作祟，他找人用那种奇怪的符咒封住了墓室，而我也发现，就在他封住墓室之后，我就在这间墓室中再也出不去了，再之后，我便见到了子秋来寻我，带着张家几个人，让我吸食他们的精气。”
　　“你…吸了么？”
　　伶离听到吸□□气一事，涉及鬼神，难免在意。
　　方夫人听此问，面露歉意，但歉意转瞬即逝：
　　“张家人，都该死。”
　　伶离皱了皱眉，违背天意吸人精气的事情，总归是不好的，乱了世间常理，便很难再纠正过来了。
　　听完方夫人的这番话，北巳心中颇有撼动，他当初只知道张魏扬在朝廷时是南康王手下的走狗，方家被陷害满门抄斩这件事，南康王肯定也脱不了干系。却不知张魏扬竟还做出了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
　　“所以张家真的是南康王的私军屠的门？”
　　方子秋看了一眼北巳，冷笑着答到：
　　“自然，当初张魏扬虽与南康王交好，但张家手里其实一直有南康王的把柄，如今张魏扬虽已经离政，也难免对南康王有威胁，用私军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张家，不是最好的选择了么？”
　　伶离认同这个说法，在自己的角度看来，他说的确实不错。
　　“你背后的人，是谁？”
　　这是北巳最好奇的一件事情，人多阴险，就怕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我背后的人？小国师大人怎么明知故问呢，你们知道的已经够多了，咱们如今已各取所需，就把命都留在这里吧！”
　　话毕，方子秋立刻伸出手，将在怀中揣了许久的符咒贴到了北巳和伶离的身上，速度之快，根本来不及反应，北巳立刻发现，自己好像不能动了，全身软弱无力，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小国师，对不住了，我们都是为自己活的人”
　　方子秋来到北巳身边，在他耳边傲慢的说道。
　　“谁说的，我倒觉得你们都不是为了自己活着的人。”
　　一旁，本该如北巳一样动弹不得的伶离，突然说起话来。在方子秋的目瞪口呆下，将剑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逆天而行，就算为了自己爱的人，也不行啊，也不知道你这符咒是哪里来的，没什么用啊”
　　伶离惋惜的摇摇头，顺手扯下来北巳身上的符咒，十分嘚瑟的冲着他眨了眨眼，像个孩子在邀功一样。
　　“不可能！不可能没用的！”
　　方子秋的状态近乎于癫狂的叫喊到，盯着地上的符咒，全然不顾颈边悬着的利剑，绝望的声音在整个墓室中回荡。
　　怕伤到人，伶离将剑向后移了一寸，自己也向后退了半步，唯一在此刻敢上前的，就只有那还剩一缕魂魄的方夫人了。
　　只见，一直在烛光中央动弹不得的方夫人此时竟动了起来，周围的烛光也跟着一起晃动着，她走了两步到方子秋身边，从后面环住了他。
　　“子秋啊，我不想看见你变成这样，既然大仇得报，我便真的要先走一步了，事情总有因果循环，又不是不能再见…待你白了双鬓，我便也带着我的满头白发在那边等你。”
　　随着说话的声音逐渐变弱，方夫人本就柔弱的身体，也变得越来越透明。
　　方子秋听见夫人叫他的名字，立刻安静了下来，牵住了方夫人的手，眼泪一直再打转，像个孩子一般委屈的低下头。他什么都知道，他知道逆天改命有多难，他也知道她多半是会离开自己的，但他舍不得，不想放弃一线生机。
　　方子秋不是不想留住她，但他已经没了留住她的理由，只呜呜的哭着。
　　伶离看得难受，便放下手中的剑，拉着北巳准备去找出口，生死别离，他最见不得。北巳就怔怔的任由伶离拉着走，心里想着一些不该想的事情。
　　可他们刚刚走出没几步，便听见身后刀剑落地的声音，伴随着的，还有那句轻声的释怀，
　　“路这么长，我得陪着你啊。”
　　是啊，他怎么能扔下她一个人先走呢。
　　二人闻声回头，入眼的是正在消散的方夫人，还有倒在地上的方子秋，他用报了血海深仇的剑结束了自己的一生，陪着自己最放不下的人一起走了，始于此，终于此。
　　他做不到逆天改命，但他又仿佛做到了。
　　墓室中烛光的颜色恢复正常，烛光平静的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孟枝宦应该是中了符咒的术法，所以醒不过来。”
　　伶离仔细检查了一番，孟枝宦身上确实没有伤口。
　　北巳提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了下来，唯一惦念的便是没能知道背后那个教给方子秋符咒术法的人到底是谁。
　　两个人把孟枝宦和谭圆抬到一起。打算先出去叫人，毕竟单就谭圆一个小胖子他们就很难把他带出去。
　　“还记得在石道中看见的那只蚂蚱么？”
　　有蚂蚱，就说明这边并不是被完全堵死。
　　北巳看着门口微微晃动的残烛说道。烛火在晃动，证明这墓室中有对流，因为很小，所以他们感觉不到。
　　伶离会意，但看了看黑溜溜的墓室，难免有些后背发凉，只想赶紧从这里出去，便偷偷掐了个寻风决，很快便不费力气的找到了出口。
　　没想到，他们从墓室中出来，所处的地方已经是在城东小山头的半山腰了，他们正是从半山腰的山洞中钻出来的，张家祖坟，还真是好大的工程，也不知在官时偷吃了多少油水。
　　从洞中出来，天色已经黑的彻底，吹见寒风，北巳打了打寒战，也顾不得冷热和害怕可否了，赶忙下山去找人。
　　“我们快些。”
　　伶离跟在后面，感觉一把老骨头都要散架了，却又不得不跟着。
　　“哎，北公子，我说过我怕黑呀，你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