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头七的那几天》笑笑谈

2、第 2 章

　　既想问，又不敢问；既相信他，可又满腹疑问，漫无目的地游荡在南柯城，我不知该何去何从。

　　在地府的时候我还能撑着最后的一丝信任想回来看他、问他，可现在，我没了山高路远，为君而往的决心，去哪里，似乎都一样。

　　“阿晔，这家裁缝铺成衣做得最快，我们来他家订喜服吧！”

　　清秀温婉柔曲韵，烂漫颦笑暖心房。林岁欢满面笑意地指着天彰玉成衣铺说。

　　陈晔略一皱眉，然后侃侃夸赞：“你这书香才女，盈盈秀气，他们家这假斯文似的小店岂能配的上？咱们去城中最大的华服楼！”说罢拉着人匆匆而去。

　　呵呵~假斯文？还记得当时第一次来这南柯城的时候，我指着牌匾上的第二个字问他读什么，他敲了下我的额头：“叫你平时不好好读书，现在知道问我了？”

　　我晃着他的袖子：“好哥哥，你就教教我嘛！那个字读什么？我用少吃一颗醍醐糖来换好不好？”

　　然后额头又挨了第二下：“换什么换？你是我的，糖也是我的，拿别的换！”

　　对着手指，我思索半天：“啊？我实在没有别的东西可以换了。”

　　“谁说没有？你香我一口，我就告诉你！”

　　“啊？这大庭广众的……”我声音渐小，最后几不可闻。

　　他抬手一指店里：“谁说大庭广众的，看见这天彰玉成衣铺最里面的那两套红色喜服了没，咱们去试试它，试的时候换！”

　　等他牵着面红耳赤的我被老板赶出来之后，他给我解释了这“天彰玉”三个字来自于“天彰玉斧斯文聚，万古流芳不逢时”，还捎带着给我讲了一个一对悲情的男人因不容于世而双双殉情的故事。后来我问了别人，才发现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天彰玉斧斯文聚，万古流芳不逢时”这句话，更没有那双双殉情的故事。

　　这么看来的话，这家假斯文似的小店确实配不上他那冰清玉洁的新欢！

　　可陈晔这会儿却回来了，看着他叮嘱老板将两套喜服仔细包好带走，我呆愣当场。

　　那两套喜服明明是当初换字音时候的遮掩，他，要做什么？

　　你可知道，你滴水之恩，便会惹我汪洋之思？

　　我陪了那曾经试过的喜服整整一夜，可他将喜服带回之后一放，便再也不曾多瞧一眼。

　　或许，又是我想多了吧。

　　看着满庭满屋的红绸，我不禁悲从中来。

　　再次游荡于茫茫人海，熟悉的叫卖、稚童的嬉闹……南柯城虽是我熟悉的南柯城，却不再是我应该停留的地方了。

　　正迈步向前，忽听酒坊老板的大声吆喝：“陈公子，今天要来点白云碎吗？您知道我只此一家，别无分号的呦！”

　　白云碎，他最喜欢让我喝的酒。

　　当时我刚刚成年，喜欢偷尝各种各样的酒，而他总是一本正经地跟我说：“别的酒都不好，就这个白云碎最适合你！”

　　确实，其他的酒要么涩、要么糙，还都很辣，都没有白云碎细腻、绵柔。我以为他要跟我说白云碎度数低，不伤胃什么的，结果他却一脸笑嘻嘻：“因为这白云碎还有一个名字叫天仙醉，应是天仙狂醉，乱把白云揉碎。你这天仙，以后只许喝这个！”

　　老板此时叫住的人正是陈晔。

　　他望着酒肆呆愣半晌，最后摇摇头：“不了老板，我今天是要去置办酒席上的用酒，您这的白云碎等……算了，给我拿一坛吧！”

　　看着他抱着一坛酒走去下一个酒肆的背影，我心如刀绞。

　　我以为满江湖都有的白云碎，原来竟只在这偏僻小城的这小小酒肆售卖。

　　空夜不归路，苦酒难入喉。再尝一次，竟再也品不出当时的甜爽滋味。

　　不知是心烦意乱还是酒力催眠，我不知不觉昏了过去。等再醒来的时候，已是陈晔成婚那天。

　　大街上鼓乐吹笙，一派欢乐热闹景象。

　　高头大马上，他下巴微微抬起，眸中暗沉，似将星河纳入其中。他身穿一袭降红色黑边金绣锦袍，上面绣着绚丽的暗色花纹，腰系玉带，高挑秀雅的身材更显英武不凡。

　　曾经多少次，我梦中他如此这般，可他如此这般地做了，却不是为了我。

　　迎亲队伍一路向前，直奔林府。

　　脚步不听使唤地跟着到了林府，我听着“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望着那盈盈对拜的二人，眼眶再次湿润。

　　我藏匿角落，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擦了擦泪。

　　杯中倒满无情酒，眼中再无相思泪。对着堂中新郎新娘站立的地方举杯遥祝：“祝……祝你们……”

　　祝福的话终究没能说出一个字，看着那二人喝交杯酒，我崩溃逃走。

　　或许，我真的该走了，真相，也没那么重要！一碗孟婆汤怕是最好的归宿。

　　从今愿与鬼为伴，来世不共人同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