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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皇朝暗涌 ...

  •   步厌尘怀里抱着人,眼中有风景,头上朗朗明光,脚下徐徐清风,只觉当前这一花一叶,这一径云路畅道,竟都好似灵动了起来:“阿渊,你说我们如果能这样一直一直走下去,没有终点,走到你我白发苍苍、垂垂老矣,是不是也十分风雅浪漫?”
      非渊白了他一眼:“浪不浪漫我不知道,我只知,你肯定会先饿死。”
      步厌尘哑然失笑:“阿渊就不能说点应景的话……咱们这是要去哪?”
      非渊目光远眺,抬手一指:“喏,南禺山。”
      步厌尘望着那远远露出一角的山峦:“山高险阻,又没个人烟的,去那里做甚?”
      非渊耸耸肩:“寻人呗,小夜他们始终没消息,我便想着上山找找看。”
      步厌尘愕然:“你怎会有如此想法?”
      非渊忖道:“三千说过,他跟花溪曾在山上住过一段时间,那儿有他们的旧宅。”
      步厌尘听了这话,表情变得有些微妙。
      非渊见他不吭声,便问:“有何不妥么?”
      步厌尘蹙着眉:“据我所知,南禺山上是不可能住人的。”
      非渊一怔:“哦,怎么说?”
      步厌尘便将他所知之事娓娓道来。
      南禺山是苍黄山脉的一条分支,一面与绵延不绝的万里雪峰相连,一面则紧邻酆都边境,与酆都主城之间被一道巨大断崖天堑阻隔,崖深且陡峭,天堑上方终年白雾弥漫,瞧来飘飘若仙,恍若梦幻仙境,故这断崖还有个颇为感怀的名字——殉情崖,传说相爱之人若无法相守,就会来此殉情,以求来世之约。
      南禺山有七座此起彼伏的主峰,唤作“绝岭七峰”,有的险峻,有的巍峨,有的秀美,有的拙朴,各领风骚。南禺山阴面流泉清澈,名曰“碧莲泉”,水至清无鱼,冷冽甘甜,据说由雪山之水融化,经龙吟镇月亮湖,汲取山灵地精,汇聚于此。水中有神女,喜着素衫长襟,面笼黑纱,青丝及地,双眸冷蹙,不苟言笑,常徘徊于碧莲泉附近。
      数百年前,殉情崖上尚未聚拢这漫天白雾,曾有功力高深的武林前辈路经此地,以轻功越过崖顶,进入南禺山,于碧莲泉边偶遇神女,惊为天人。
      后不知何时起,山脚逐渐被雾气笼罩,整个殉情崖尽数淹没在茫茫山岚之中。
      再无人可越此崖,再无人得见南禺山真貌。
      也有山下村民们说,是那误闯入山的武林前辈不知礼数,惊扰了神女,神女一怒之下才施法将进山的路口隐去,为的就是不再让凡夫俗子靠近。
      后有江湖人士效仿前人,试图越过殉情崖进山找寻神女,皆是有去无回。
      久而久之,南禺山便成了座“只可远观、不能近玩”的孤山。
      步厌尘见非渊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便问:“阿渊,你想上山寻人,可是还在怀疑花溪?”
      非渊点点头:“我只能想到是她。”
      或是她身后的無声琴主花幽。
      在非渊心里,寒彻是等同于叱离般强大至无可逾越的存在,要困住他,寻常人根本不可能做到,唯独花幽与花溪,既身为魔族,对冥主知己知彼,又恰逢他重伤,还带着个拖油瓶深夜,若是再借“吃人林”天时地利之机,也许真能办到。而据花邪所说,花家在酆都境内的落脚处无外乎圣火总坛、中心城的花府,还有这南禺山上的旧宅,前两地已确认排除,便只剩最后一处了。且南禺山既有此传闻,常人无法靠近,岂不正是扣押人的绝佳场所?
      步厌尘摸了摸下巴:“若果真如你所说,这花溪定是心思深沉、颇有手段之辈,那她又怎会轻易中了霄茫的圈套,因阴阳悲而昏迷不醒?总觉得,好似有些说不过去。”
      非渊也困惑:“这正是我不解的地方。霄茫这样的人,任谁看都觉得可疑,即便放在身边,也总该时刻小心提防才是。花溪为何会如此大意,让他有机可乘?”
      步厌尘想到一种可能:“或许……她喜欢霄茫,所以才会松了戒备?”
      非渊脑子转了转,回想起她初见霄茫时的情景,不禁有点认同:“好像也不无道理,毕竟花溪与空华只是做戏,拦不住她喜欢旁人。这霄茫生得高大英俊,器宇轩昂,跟空华那风流多情走的不是一个路子,一身浩然刚劲,枪法精绝,如此想来,还真是……”
      非渊说着说着,忽感一阵飕飕凉意从后颈划过,她打了个激灵。
      步厌尘:“原来在阿渊眼里,霄茫竟是如此魅力非凡……”
      非渊:“……”
      得,她又说错话了……话说,她家小夫君最近醋吃得很勤勉嘛!
      与此同时,琉璃阁里,一名风尘仆仆的黑衣男子与一名紫衣少女正单膝跪在空华面前。
      经过月余休养,空华内伤已然大好,身体恢复得也快,唯独三尺寒的寒毒确如传闻所言如蛆附骨,无药可医,每夜子时发作一个时辰,症发之时,全身血液有如一瞬冰冻冷凝,透骨寒凉贯彻心肺骨髓,直叫人生不如死。确切说来,这寒症并非“毒”,而是三尺寒掌法中的阴寒内劲,随着掌力渗透至人的血脉经络,既无法以内力逼出,亦不能靠药物化散,虽不致死,夜夜发作却是痛不欲生。步厌尘试过各种法子也根除不了这诡谲寒毒,唯有一法能缓解子时毒发。空华每日遵照服药,除了格外畏寒些,寒毒果然不再发作,能睡得一宿安稳好觉。
      眼下,他身着华服,安然高坐,总算重拾了舒王殿下的一派雍容风骨。
      空华端起桌上茶盏,浅浅抿过一口,方才不急不缓道:“起来说话。”
      两人闻言站起身,居左的黑衣男子正是暂代暗卫统领一职的燕回,右边的紫衣少女却是张陌生面孔,容貌生得圆润可爱,水灵的大眼睛,嘟嘟的圆脸颊,显出三分青涩,七分俏皮。
      空华朝那少女点了个头:“朝倾,你说。”
      朝倾是空华途径匪寨时,从死人堆里刨出来的唯一活口,刚从母亲肚子里生出来,满身是血,脐带还没剪,正哇哇地哭。空华眼瞧那拼死生下孩子的姑娘貌美好看,料想这女娃长大后也定差不到哪里去,于是一个心软将人捡回了王府。朝倾的名字还是空华亲自给取的,暗示着他的满怀期许——有朝一日,倾国倾城。朝倾从小就十分依赖空华,除了将他当主子外,内心还存着一份对待父兄的亲情。空华又素来没什么王爷架子,且独独用心抚养了这么一个女娃长大,不就是自家亲闺女么。如此一来,朝倾在王府的地位也就非同寻常了,既像小郡主,又像小管家,说不得未来还是女主人。总而言之,空华若不在,王府便交给了朝倾当家。
      朝倾打小就古灵精怪,聪慧机敏,武功虽练得普普通通,心思却格外灵巧,除了将常年“无主”的舒王府收拾得妥妥帖帖,外加府里清俊雅致的十里梅林照顾得香飘满园,还能时不时为空华出谋划策,应付宫里宫外许多麻烦事儿,她的小主人地位几乎都得了帝君的默许。
      此番空华重伤,朝倾心急如焚,亲自带圣旨从皇城赶来,调查“吃人林”刺杀一案。
      这一查,问题就来了。
      九洲三十七郡城,对于一个名字——风非渊,竟都是“查无此人”,不论家族背景,亦或过往渊源,全然空白一片,好像这人就是从雪山里凭空冒出来的。
      朝倾查到如此结果,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王爷,此人太过可疑,我们要不要……”
      “不用。”空华漫不经心地打断她,“此人我心里有数。”
      朝倾却远不如空华洒脱:“可万一她……”
      空华摆摆手:“无妨,说说其他人罢,那个——步厌尘如何?”
      朝倾劝也劝不动,只得暂且作罢:“步厌尘倒是没什么问题,就一蓬莱岛养大的孤儿。不过岛上的事我们不便插手,他的详细身世就不得而知了。三年前他离开东海,独自闯荡江湖,靠一手精妙医术赚了个‘蓬莱医仙’名号,外加他那身‘碧波流云’功法,尽得药王步归池真传,称得上天下轻功之首。这三年有不少武林门派试图拉拢他,不过都被婉拒了。”
      空华:“我记得,他出岛好像是为了找人。这步归池的下落,你们可有线索?”
      朝倾:“没有,我也尝试打探过,只能查到八年前有形似步归池之人出现在伧洲东海之滨,之后就再没有消息。”
      朝倾说完便住了口,静静等着空华问话。
      谁想空华自顾自地在大寒天里打着扇、品着茶,就是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
      朝倾无奈,只好主动道,“王爷,我前段时间去了趟青洲的温家旧址。”
      空华看着她,眼神示意——继续。
      朝倾于是接着道:“我原是想看看有没有墨统领下落,谁想机缘巧合地查出了些别的东西。温家灭门惨案当晚,有个老乞丐正好在对面街角讨饭,亲眼目睹了案发经过。只不过当时他受惊吓过度,患了失心疯,便被大家忽略了。我这回过去,查出这条线索后,请名医将他的失心疯治好,这才从老乞丐口中得知了真相。原来当年屠杀温家满门的凶手,正是出自江湖最大的杀手组织——隐阁,而这次暗杀您的刺客,也来自隐阁。”
      据老乞丐回忆,那晚他正准备找地方睡觉,突然看见一个黑衣劲装的男人从温府围墙上翻越而出,吓了他一跳。不消片刻,又有一人追了出来。这人老乞丐见过,正是温府年纪最轻的小少爷温雪行。温家小少爷从自家出门还翻墙,这让老乞丐很是不解,而且看样子,他跟前面那男人之间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有些剑拔弩张的意味。
      随后不久,老乞丐就看见了他平生最恐惧的一幕——两个突然出现的蒙面刀客砸开温府大门,冲进府后见人就杀,不论男女老少,一概不留。
      老乞丐听着院子里声嘶力竭的哭喊声、求救声,看着那不时飞溅起来的鲜血、残肢,和偶尔尸首分离后滚到一边的半个脑袋,完全吓傻了。等他好不容易缓过气来的时候,蒙面刀客早已消失不见,温府里尸横遍野,再没一个活口,百十来人的血染红了旁边的护城河。
      那一幕,老乞丐一辈子也忘不了。他从没见过这么多死人、这么多血,吓得腿脚发软,身子发麻,站都站不起来。他在原地僵滞老半天,本以为事情已经结束,没想到这时温府门口又来了个黑衣人,等他仔细一看,发现这黑衣人竟是最早越墙出去的那人。
      说到这里,朝倾已有些愤愤不能平:“这最后出现之人分明才是真正的墨统领,可恨那凶手先是易容成墨统领的模样引开温雪行,又遣人杀了温家满门,造成这一切都是墨统领安排的假象,好一招栽赃嫁祸、借刀杀人,简直是……”
      “其、心、可、诛。”空华慢悠悠地替她补完了后半句,说话口吻一如从前。但朝倾却能听出,王爷动气了。空华放下手中杯盏,“你说,他们为何要这么做?”
      朝倾心知墨涯武功被废、生死未卜一事已触犯自家主子底线,答话丝毫不敢含糊:“墨统领武功盖世,对方应是想利用温雪行,打造一把对付墨统领的刀,剪除帝君羽翼。”
      空华摇着他那把水墨折扇,目光有些深远:“一个温雪行,换一个皇兄的左膀右臂……真是笔划算的买卖。朝倾,你不妨猜猜看,如此妙招会是出自谁之手呢?”
      “这……”朝倾有些心虚,她没查出任何实质性证据,不敢乱猜,眼神好一通游离,不经意就瞄上了燕回。她疯狂暗示,只望燕回能吱个声,好歹给她解解围。谁想暗卫燕回竟是个铁皮疙瘩,恭恭敬敬站在一边,连眼皮都没抬。朝倾无奈之下,只好认命地呼出一口气:“王爷,我觉得这幕后黑手,八成是帝君身边的亲近之人。”
      空华听了也不接话,只微扬着下巴,一双顾盼生辉的眸子搁在朝倾身上。
      朝倾被两道不轻不重的目光看得无所适从,于是索性都直说了:“这江湖最大的杀手组织隐阁,并非按价钱杀人,而是直接听命于阁主。此阁主身份神秘,从未露过面,是男是女都无人知晓,很有可能就是幕后主使,或是与幕后主使沆瀣一气的帮凶。隐阁之中,排有‘雾’‘泽’‘坤’三字榜各司其职,‘雾’擅长易容、潜伏、收集情报,‘泽’擅长毒蛊、暗器、阵法,而‘坤’则擅搏杀,以高绝的武力取胜。先前‘吃人林’里追杀您的十八名杀手和操控毒尸的毒娘子,都是‘泽’字榜人;那潜伏在圣教当护法的霄茫,跟屠杀温家的两名蒙面刀客一样,是‘坤’字榜杀手;而易容成墨统领之人,则出自‘雾’。如此看来,隐阁先灭温家,嫁祸墨统领,独留温雪行一个活口,再以救人之姿出现,利用温雪行的恨意将他培养成又一枚杀人棋子,与隐阁一起对付墨统领和您。此计阴毒,且费时耗力,但效果奇好,一出手便重伤了您,擒下墨统领,足可说明这背后之人韬光养晦已久,不仅运筹帷幄,势力滔天,还对王爷您的行踪了若指掌,对皇家暗卫知之甚深,清楚每个人的弱点,懂得蛇打七寸,而且,此人必定手握重兵,如此才有资本争夺帝位。能兼具这诸多条件者,我细想了一圈,也就只有……”
      几个响当当的名字俨然已滚到嘴边,险些就要脱口而出。好在朝倾机灵,及时悬崖勒马,可算意识到自己这是在妄意皇室宗族,当机立断闭了嘴。
      空华知她顾虑,折扇一挥:“无妨,说下去。”
      朝倾内心一番斟酌:“那我说了,王爷可不能生气……就目前形势,我觉得有三人最为可疑。首先是越兮长公主,其人足智多谋,巾帼不让须眉,对皇城诸多事务了然于胸,手下又有一支所向披靡的铁血卫队,曾在山匪手底下救过不少百姓,在民间声望极高,后又嫁予武林盟主叶沧澜为妻,统管江湖正道势力,为武林中人所景仰。长公主与叶盟主膝下育有一子,如若他日帝位传袭,除了王爷您,小世子也会是一个选择。”
      空华想到自己那刚满十岁的小侄儿,将他与帝君之位联想一番,顿时哭笑不得:“朝倾啊朝倾,你觉得小叶子哪里像当帝王的料?那么颗行走的小肉丸儿,别被人诓去炖了吃都谢天谢地了。况且,我瞧皇姐跟盟主姐夫恨不能直接归隐山林才好,终日闲云野鹤,以方便他们腻歪,哪有闲功夫掺和这么麻烦的事儿。再说了,若真要对付墨涯,以盟主姐夫的武功,堂堂正正一战十有八九也能赢,何必如此折腾。”
      空华话还没说完,朝倾已老大不开心地噘起了嘴:“王爷,是您叫我说的……而且,我也只是分析可能性,那长公主的确是有这个条件嘛……”
      空华耸了耸眉:“好好好,我不打岔,你继续说。”
      朝倾气鼓鼓地生了会闷气,才接着道:“第二,自然就是南宫惊鸿老将军了。南宫家世代掌管夏洲,老将军手握重兵,统领夏洲边防和皇城外围护卫军,为人刚正不阿,深受将士们爱戴;其子南宫凛,乃是夏洲六城城主,风华内敛,稳重睿智,打理城内事务井井有条,受人称颂;其女南宫五月又是帝君唯一的皇后,虽然早逝,但地位不容动摇。南宫家可谓当今天下除皇族以外,最有权有势的家族了,若有异心,只怕会是个大麻烦。”
      空华神情自若地敲了敲扇面:“你以为皇兄不清楚这点?他大约是出于愧疚,才会对南宫家格外厚待。老将军手上的兵权,以我对皇兄的了解,他不会放任不管的,想必是早有安排了。至于南宫凛,他虽贵为夏洲六城城主,不过这洲郡之内究竟谁说了算,还不一定呢。”
      朝倾不免心生疑惑:“那王爷觉得,南宫家会是这幕后主谋么?”
      空华不着痕迹地笑了笑:“不好说……这世上的局啊,任你布置得再缜密精巧,也总有人算不如天算的时候,早晚会露出破绽,我们且不妨安心等着。”
      朝倾连连点头:“至于最后一个,便是当朝唯一的异姓侯——宣北微宣武侯了。已故的先侯是帝君结拜义兄,一边统管皇城御林军,一边遵照帝君旨意秘密训练宣家军,作为暗棋,以防万一。当年帝君遇刺,先侯不顾性命舍身相护,英年早逝,留下一子。帝君顾念旧情,不仅直接封其幼子为宣武侯,更是从小严加管教,当皇子一般悉心培养,让其继承父志接管御林军及宣家军。此举看似皇恩浩荡,可我却觉得,先侯既因帝君而死,先侯夫人又与其伉俪情深,殉情而去,独留一个孤苦无依的孩子,打小处于权势旋涡之中,生存下来都何其不易,更遑论还要逼着自己尽快承担起家族使命,继续为皇家效力。如此,难保不会心生怨恨。”
      空华眸色深邃了几分,他收起折扇扣在手中把玩:“说的在理,可如此显而易见之事,皇兄又岂会不知?他既知道,又为何要将兵符交还宣北微?”
      朝倾面露难色,不知这话要如何作答,她抬眸看了眼空华,揣摩着用语:“难不成,帝君扶持宣武侯是为了平衡南宫家势力,让他们鹬蚌相争,好渔翁得利?”
      空华听了并无表示,既不赞同也不反对。
      朝倾忖了忖,又道,“或者,帝君认为宣武侯是个人才,不想错失良将?”
      空华还是不动声色,朝倾心里则越发没底,“又或许,帝君感怀故人,为了还先侯救命之恩……”这话说得她自己都不信。自古王侯将相,哪一个不是尸山血海里走过一遭的?一将功成万骨枯的道理,帝君自是比谁都明白。
      空华依旧无动于衷,朝倾便彻底没法子了,只好十分不厚道地做起甩手掌柜,“王爷,其实我跟帝君不大熟的……对了燕回,你不是帝君的暗卫么,你觉得帝君为何如此呀?”
      燕回原本在一旁好好当他的木头桩子,谁想冷不丁被点到名,表情登时一愣,磕巴道:“我……属下、属下多半时间跟着王爷,也跟帝君不熟……”
      “噗——”空华终于成功被俩呆子逗笑:“行了,没指望你们。”
      他站起身,懒洋洋地伸了伸胳膊腿儿,一抬眼,正好透过阁楼的窗户看到半空一只盘旋的孤鸿,拣尽寒枝终不肯栖,只好悻悻远去,顿生一股感慨——竟连鸿雁都活得比人明白。眸中难得多了几分沉甸甸的颜色:“真不知这些人汲汲营营,一生算计,究竟哪里值得?岂不闻,高处不胜寒,车尘马足不若酒盏花枝。若能一生潇洒快活,瑰意琦行,岂非快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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