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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庭院深深深几许(二) ...

  •   选秀时慈禧的那一声呵斥,生生的把光绪又拉回了现实,他本想退一步好歹能让德馨家的二姑娘进宫,谁承想,他这一退,退来了慈禧的一句“莲英,把荷包给长叙家的两个女儿,德馨的女儿,就撂牌子吧。”
      夜晚,光绪坐在案几旁迟迟没有睡意。作为皇帝,他未曾亲政,不了解民生疾苦;作为人子,他自打被抱入宫便碍于身份不曾尽孝;作为男人,他眼睁睁地看着喜欢的女孩子被撂牌子,却无能为力。他叹了口气,走到门口抬头望着天。不久,一个小太监躬了躬身子道:“皇上,进去吧,别着了风寒。”
      光绪闻声看着他轻笑道:“小顺子,朕,好像又惹太后生气了。”
      “不碍事的,皇上,这母子之间哪还有隔夜的仇啊?”小顺子用异常柔软的声音安慰着。
      “你不懂啊,你看看这天,有什么不同?”光绪挑了挑眉。
      “并无异处啊,皇上。”小顺子抬头看了看天答道。
      “不,它有一张网,所以朕才会被困住。”说罢,光绪转身回到了房间。
      那时,在光绪看来,没有人能够理解他,这偌大的皇宫,带给他的只有无边的孤独、冷清,就当他以为这种日子已经熬出了头的时候,“静芬被慈禧钦定入宫”又将他打回了这口被叫做“绝望”的枯井,他只觉得这日子一眼便望到了头,想着想着,自己倒也释然了不少——毕竟过了把皇帝瘾,享受了旁人奢求不到的荣华富贵。
      宫外的珍儿又何尝不绝望、又何尝不是感到日子一眼望到了头?她每每想到自己会在无休无止的勾心斗角中度过余生,便不住叹气。虽说自己是同意了选秀的,可再怎么说,自己的资质并不算很好,所以也从未想过入选后的日子,况且,她最是钦慕那些才子佳人的戏码。只见她翻来覆去,一直是皱着眉头,过了二更也是横竖睡不着,索性坐了起来,抱着身上盖着的藕粉色的被子嘟囔着“说是选秀,摆明了就是安排个皇后,我也真是倒了大霉,挤破了头想入宫的被撂了牌子,无心插柳的,倒是拿了个绣花荷包,呸,不知道的人还道那是好东西是个宝贝,我拿了这玩意儿不过就是父亲觉得脸上有了光,在官场上能挺直腰杆。我呢?就在那吃人都不吐骨头的地儿呆一辈子,跟着他们笑,随着他们哭,哪来的这不讲理的规矩,老百姓还食不果腹呢,他们倒是大鱼大肉的用着,手一挥,就决定了旁人的生死。”许久,她叹了叹气“罢了,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亘古不变的道理...”
      时间一转便到了大婚之日,珍儿和瑾儿因身居嫔位,白天就从旁门进了宫,没见得有多气派,多热闹,不过说来也是,热闹都是前朝那些大臣们的,干她们什么事儿呢?她们要做的能做的,只有所谓的恪守本分,仅此而已。傍晚时分,一顶金顶的八抬大轿从乾清门沿着中轴线就这么被抬了进来,不过静芬没想到的是,之前过得那太和门竟是拿纸糊上的。以至于后来她回想起来,总觉得那个门暗示了她和皇帝的感情就如纸一般脆弱......
      那金顶的花轿端端地停在了坤宁宫门口,静芬被搀扶着下了轿,依次跨过火盆、马鞍,而后给福晋命妇们一一递上苹果,寓意着新后祝愿她们平安顺遂,等都安排妥当了,静芬才捧着装有金银、宝石、五谷等物的宝瓶进入殿内。这一切比静芬想的要繁杂的多,她本就是个急性子,要让她坐在那儿如木偶一般被人摆弄也真是难为她了。许久,光绪才屏退了旁人,却也只是坐着,像失了魂一样。静芬只暗笑他是紧张的,为了缓和气氛,她倒也不等光绪说话,自个儿先说起来了“皇帝辛苦,不如今儿早些休息?”
      光绪不知是喝醉了还是怎的,眯了眯眼睛,慢吞吞地回道“表姐辛苦,表姐休息,我,我在这,多有不便...”
      静芬一听这话顿时恼了火“皇帝今儿要去找什么贱蹄子吗?”话一出口,她便意识到自己面对的好歹是当今的皇帝,所以又压了压火道“奴才不是那意思,奴才只是不想这事儿传出去让老祖宗责怪您,奴才是一片好心,只是,只是一时心急,才说错了话,皇上...”
      光绪听后走到床榻前,坐到静芬身边,苦笑看着静芬“解释个什么劲呢?都是苦命人罢了,既已来了,说再多也无用啊。”说着一行泪就那么肆无忌惮的淌了下来,他俯身轻抚着喜被上的百子图“你瞧,他们祝朕百子千孙,他们祝朕和自己的姐姐百子千孙啊。”就这样,新婚之夜大半夜才得以安生,只是苦了静芬第二日一早请安时还要佯装自己很快乐。说到底,她也是个聪明人,这样一来,太后会认为帝后和睦,因此而爱护她,瑾、珍二嫔会认为帝后和睦,日后得了宠也不敢造次。只不过这事事未必如她所料,她千算万算到最后才想明白,原来,自己第一步棋就是错的......
      去往西安的路上,静芬不止一次回想起以往在宫中的生活,她想起第一次见珍儿时,珍儿那人畜无害的样子,险些让自己也着了她的道;也想起最后一次见珍儿时,她正从冷宫出来要去面见太后,她那时见到自己并未行礼,只是垂了垂眼“您瞧好吧,我的好日子到了。”不知是因为病痛,还是别的什么,那时候的珍儿已经瘦得不成样子,精神状态也不佳,全然没有了承宠之时的风姿。想到这儿,静芬冷哼了一声,下意识的抚了抚帕子。一同坐轿中的瑾儿看后拘谨地问道“娘娘是哪不舒服吗?”
      静芬轻笑“舒服得很,那贱蹄子一死,我就是有病也好了一大半了。”然后忽然像想起了什么,转头看着瑾儿“她当时还告诉我,说她好日子要到了,我还不信,竟不料她好日子是真的到了,不过是到头了,哈哈哈哈...全拜你这个好姐姐所赐。”瑾儿闻声低下了头,没人能看清她的表情,气氛一时安静了下来,她记得静芬说得那件事——1900年8月14日,这天天气大晴,瑾儿刚用过午膳便听旁边的椛晨说太后急着见她,她刚开始以为有什么好事儿,可去了才知道,那时候老太后已经想好要逃出这京城了,只是思来想去弄不清珍儿的去留问题,所以叫她来问问,谁知,她一口热茶下去便热到了脑子,脱口而出了那句“留不得。”慈禧听后也是一怔“为何?”
      瑾儿不紧不慢地说“且就说她那性子,留着指不定能闹出什么乱子,再者,她若再伙同了帝党,岂不是得不偿失?”
      慈禧点了点头,以示同意,并示意她接着讲下去。
      瑾儿顿了顿“奴才虽与她为姐妹,可说白了,奴才进了宫,就是爱新觉罗家的人,就要事事都以皇家为先,以不让皇家失了脸面为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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