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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人面不知何处去 ...

  •   初秋的北京细雨绵绵,这几日远方震耳欲聋的枪炮声已将这座老城淹没,破败不堪的城墙,仿佛无声诉说着王朝末期的辛酸……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只见一个打扮普通的老妇人在几个下人的搀扶下登上了居于中位的马车,即使她尽量表现的自然,也能从她险些跌倒的脚步和不住颤抖的双手中看出她的慌张。那位刚搀扶着她的年轻男子,虽然也是平民扮相,但仍是掩不住他不同于常人的气质。许是迫于时间原因,他未做过多停留便登上了后面的马车,许是对旧城旧物的不舍,他在踏进马车的一瞬间回头望了望又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罢了”,也不知他说这话是指什么,不过既然到了这节骨眼上,还是早些出发逃离这个饱受灾难的国都才是。
      我们就暂且认为男子与老妇人是母子关系吧,但从这一路上双方的表现来看,这又似乎不是多么寻常的人家,男子没有体现出他的谦孝有礼,妇人也并未对男子进行过关心,仿佛只是搭伙来个“出逃”计划,仅此而已。逃离京城已两三天有余,男人几次看向老妇人,最终于一顿“家常便饭”时他定了定神,干咳两声后,用极不自然的语气叫了声“皇爸爸…”,还不等男子说完,老妇人便打断“没人告诉他规矩吗?”。老妇人身边那位佝偻着身躯似是老仆的人说“您老莫要气坏了身子,这几日赶路匆忙,未曾告诉少爷。”
      老妇人听后眉头一皱“没用的东西。”说罢妇人也不做过多的责骂,转而冷漠的看向那位“少爷”,“你倒也不必藏着掖着,咱母子俩还是可以说说话的。”
      男子点了点头“是”,过了良久,大概是老妇人抽了一袋水烟的功夫,男人才说到“她死在那里了,对吗?”
      妇人眯了眯眼睛“景仁宫那位?”
      “对。”
      “看洋鬼子打进来了,怕给祖宗丢人,就那样跳下去了,说来也是怪,这人啊,谁不惜命呢?她偏不同,玉贵是亲眼看到的,拉都拉不住…”好像这个人的故事很让人怀念,总之,老妇人自进入这个话题就喋喋不休,到后来,男人走了,一直跟随着男人的两位年轻女人也相继离开,不过这一点都不影响老妇人回忆她脑海中的那个“投井的人儿”,毕竟她不休息,身边的仆人是断不敢离开的,于是她喋喋不休,无休无止…
      到这儿,我大致才明白,那老妇人便是高高在上的“老佛爷”,男子就是当今圣上--应该在紫禁城里正襟危坐的“光绪”。
      公元1900年,正值光绪二十六年,所谓祸不单行,先是义和团涌入了京城,后来啊洋鬼子也盯上了北京,这不才闹出了“皇帝出逃”的笑话?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我们的故事还是要从公元1889年讲起了,您大致是想象不到的,此时的大街可谓“怪相逢生”,给您举个例子吧,单就照相而言,远处正一位眉清目秀的公子哥儿在婢女的帮助下架起了相机,正打算从围观的人中揽几位客官,却没承想人群里已有人开始咒骂“呸,崇洋的东西,你老子没教你挺起腰板子做人吗?拿这样的东西上街,脸上不臊的慌?丢人现眼。”看样子,这人仿佛还是个老学究,这样的骂街倒也算是见怪不怪了,围观的人大都七嘴八舌的说一阵便散了。但之前也提到过了,他可是个“老学究”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骂街?这不,他有冒出来了句“这玩意儿它能摄人精魂。”,瞧,“老学究”不可能随便骂街吧。话音刚落,围观的人便少了一半,这才看清那位“老学究”的样貌--高高昂起那扣这瓜皮帽的脑袋,帽上嵌着一小块玉髓,随着视线下移能看到鼻子下方那两条“黄杠”,最后便是那一双可能是因为长期骑马而变了型的腿。无一不在向旁人诉说着自个儿的地位不凡。再看那位公子哥儿,不慌不忙的整理着相机,然后告诉身边的婢女“按下这个就可以了,知道了吗?”说罢,自己个儿站在相机前摆出了一个自己还算满意的姿势,随后对婢女说了句“你试试”,公子哥儿的声音听着实属稚嫩,好似也不难理解那位“老学究”为什么如此排斥这位年轻人了。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那小婢女不知按了什么,一阵火花与青烟过后,那些围观的人不禁唏嘘,大都是为这公子哥惋惜的“年纪轻轻的非捣鼓这西洋玩意儿,这要是没了,可怎么跟家里人交代啊!”
      “可不是嘛,八成是背着家里人呢。”
      “最厌恶这种后生,见了些西洋的奇淫巧技,把老祖宗的东西都丢了。”
      “…”
      公子哥抿嘴笑了笑,拍了拍衣服,挥手说道“大家伙瞧瞧,鄙人不是还好好的站在各位面前吗?这照相机啊,它摄不了人精魂,不然大家伙也看不到活生生的还站着的我不是?”说罢转身向那位“老学究”走去,略带得意地将他打量了一番“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啊?”单就这一句逗的围观的百姓哈哈大笑,拿那“老学究”终是面皮薄,红了脸,甩袖转身离开了这“是非之地”,走着还不忘骂道“伤风败俗,伤风败俗…”
      黄昏……
      只见那公子哥与他的婢女偷偷摸摸溜进了一户人家的后院,他们环视了四周,确定没人后才进入西侧的一间房,婢女点了蜡烛,这才看清--大致是间清净的闺房,那公子哥在婢女的帮助下褪了马褂、袍子,简单地套了件妃色的衣介,梳了个不失俏皮的两把头,急匆匆的向前院赶去,突然,一个清脆的女声在不远处叫到“慧珍!!!”,公子哥,(不对,现在是一个小姑娘了)听后定住脚步叹了口气,随即转身道“我知道错了姐姐,饶了我吧…”。
      女子无奈的摇了摇头“我惯是没办法对付你的,你便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招惹我。”。
      “好姐姐,怎么会呢,珍儿喜欢你还来不及,招惹你做甚?”珍儿听后拉着女子衣角说到。
      女子听罢点了点珍儿的鼻尖“放心吧,我可没有告诉阿玛你今儿一天不在府的事。”
      “姐姐最好了,我就知道除了奶奶和阿玛,就数姐姐最疼我了。”
      “快走吧,今儿别让阿玛等急了…”姐妹俩就这样边聊白天的趣事边向前院走去,只是,她们还不知道,这条路远不止是后院到前院的距离,它很长很长,长到,可以让人忘了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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