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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十二 ...

  •   香吉士一晚上都处在神游状态,既没清醒也没睡著,梦境与现实都能感知。想挪动身体却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压制,脑袋里迷迷糊糊。他知道索隆并没有回来,只是梦里那家夥的脸不断地浮现,放大又拉远,搅得他心里很烦。

      使他脱离这种难受的困境是楼下微不可闻的枪响,声音就像当头一棒,令他立时间睁开双眼。午夜的天依旧透不出光亮,屋子里面黑黔一片。外面声音嘈杂,这里不是□□窝居的地点,不会时不时发生火并。那麽唯一的可能就是──

      香吉士灵巧地翻身下床,以最快的速度套好搭放在椅背上的衣裤,蹑手蹑脚来到房门口,把耳朵贴上去。在捕捉到又一枪响起的一瞬间,他猛地拉开房门。

      一个穿著黑衣的人浑身是血瘫倒在地,随著遮挡物的下落索隆惊讶的脸孔慢慢呈现。

      「你──」

      「我什麽我!」香吉士一脚把惨哼的人踹到边上,「这些人都是来找我们的?」

      索隆只刚点头,又一个持枪的黑衣人闯进来,端起机关枪就是一通扫射。索隆和香吉士低头躲避疯狂的攻击,趁著上弹的空挡猫身侧面夹击。随著「啊!」的惨叫,金发男人放下高抬起的腿时,绿发男人也刚好收刀入鞘。

      对於彼此出奇默契的合作都感到些微惊讶,此时却容不得他们呆愣半秒锺。後方的火力迅速集来,两个男人互相点头便已明白各自心中所想,抬腿拔刀硬是杀出一条血路。

      这栋清新的旅馆已经被搅得一团糟,人们惊恐的喊叫间歇传来。前台那个精明干练的老头此时也哆嗦著双手抱头躲在柜台底下,香吉士杀到一楼时几乎成为血人,有几发子弹擦著边上飞过去,但更多的是来自敌人的鲜血。那些混蛋被他踢到内脏爆裂,呛出的血溅了他一身。路过柜台边上时香吉士对老板萌生一丝愧疚,怎麽说这场厄运也是他们带来的。虽然没有人员伤亡但打坏的物品也造成了经济损失,他刚想上前道歉突然一个身影抢在他的前面。

      索隆从衣服兜里掏出一叠钞票扔在柜台上,冷声对老板说:「这些钱就当赔偿你店里的损失!」在香吉士愣神的时候已经拽著他的手腕向外面跑去。

      後面的子弹呼啸著擦过,两人只得拼命地向前跑。必须把这群人引开旅馆,他们谁也不想有无辜的人受伤。

      月黑风高的晚上是杀人的好时机,但对於没有红外瞄准镜的狙击手们来说这是倒霉的天气。子弹失去了准头在空气中胡乱地摩擦迸出火花,前面奔跑的两个男人已经消失在视线范围外,几个狙击手正呆在原地不知所措,不知谁喊了一声「在那!」,便见一台破旧的吉普车打著转朝他们驰来,手忙脚乱地开枪射击,子弹却打在坚硬的金属外壳上当啷落下。

      酷似头目的男人看著被撞得人仰马翻的部下,又回头看了一眼逐渐远去的吉普车,坐在副驾驶室的金发男人与他的视线碰撞,嘴角扯起一丝挑衅的笑容。

      「妈的!」男人啐了口,将手里的□□凶狠地摔在地上。

      ******

      吉普车终於摆脱了黑衣人的追击,停在一片参天古木的地方。香吉士望了眼车窗外好像怪兽一样群群罗列的树木,又注意到前方已经被墙壁挡住的去路,终於觉察到异样。

      「喂,绿藻头,你不说再往前走是山路吗?」

      这哪里是山路,分明是茫茫森林。黝黑的枝叶望不到尽头,枝干仿佛直插云天。北风肆虐叶子闻风起舞,发出「沙沙」的婆娑声,像魔鬼在低泣,听得人心里毛躁疙瘩林立。

      旁边的绿发男人没有给出回应,借著开启的车灯可以看见他眉毛紧拧,冷汗不停滚落。香吉士正要抬身探究竟时索隆低喝一声「别动!」车厢内立即弥漫开一股浓烈的酒味,香吉士瞬间明白这一晚上索隆在做些什麽──跑去餐厅喝酒,正好看见黑衣人闯入,随即楼下便发生打斗。

      不过他想不通醉酒和索隆脸上略显痛苦的表情有何关联,身边男人突然低吁口气,轻轻活动了一下肩膀,一个带血的金属块便滚落在香吉士的脚下。

      他定睛一看,惊讶地张开嘴,居然是一个弹头!这才注意到索隆的右手沾满血液,鲜红粘稠顺著指尖不断滴落。

      这家夥没用麻药,徒手把子弹挖出?!光用想的就知道多痛,可索隆从刚才起没吭一声,竟然强行忍过去!

      另一个疑惑浮上心头,这家夥怎麽受的伤?驾驶室在右边,他们行驶的方向是左边,当时狙击手也站在左边,就算是被子弹射中也不该是索隆,就算射中的是索隆也不该是左肩。情景在香吉士的脑海中慢动作重现,他想起在枪响时索隆猛地掉转过方向盘──

      没错,车子失控一般180度旋转,差点把他甩出来。而当时索隆所处的方位与狙击手一致,这也就可以解释为什麽他左肩会中弹。

      一股无名火瞬间涌起,若不是看在眼前人受伤的份上,他准会一脚踢上去:妈的!老子不用你救!

      正把嘴里乱咬的烟头当成某人时索隆便发话,他的声音很平静连颤抖都没有,口齿清楚地对他说:「有打火机没?」

      香吉士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把打火机丢给他。又突然想起索隆从不抽烟,那麽要打火机做什麽?

      答案很快揭晓,伴随著一股皮肉烧焦的味道,香吉士皱眉看著索隆用燃起的火苗烧灼左肩的伤口。鲜红的伤口在高温下缱绻成黑乎乎的一团,而接受疼痛的男人却咬紧牙关不发出任何声音,冷汗几乎令他全身湿透,上下移动的喉结也昭示这要命的疼痛。

      第一次看见这样狂乱的自残行为,香吉士怔神忘记了阻止。直到打火机燃起的红苗熄灭,他才回过神来。

      「你疯了?!哪有人这样对待自己?!」

      他看也不看索隆递过来的打火机,只盯住那张汗湿惨白的脸:「你是白痴吗?受了伤要去医院,你却跑到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烧皮肤玩?」

      索隆虚弱地靠在座椅里,嘴上扬起淡笑:「你以为我在拿自己开玩笑?」

      「难道不是吗?」

      索隆偏过头去看金发男人气得绯红的面庞,把打火机捻在指间转著圈:「这是防止伤口感染的紧急处理方法。」

      香吉士挑起眉毛:「让肌肉坏死?」

      「没错。」

      「你以前也用这种方法处理伤口?」

      「没错。」

      「谁教你的?」

      索隆撑起身体,专注地盯了香吉士一会,脸上淡笑不灭:「以前受伤时没有人会帮我处理伤口,没有绷带,没有酒精,没有药水,没有医生。」

      他停了一会,看著香吉士的眼神缓和,又说:「只有自己。」

      「出了事受了伤,只有自己可以救自己。」

      这句话像一颗石子投入水里,让香吉士的心底泛起千层涟漪。他无法想象索隆身处在怎样一个环境,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可以说明那绝对不是什麽乐园。这个男人受过的伤吃过的苦可想而知,生活的历练已经渐渐让他懂得躲在角落里偷偷舔舐伤口,对外不能流露出任何软弱,只有把自己伪造成冷冰冰的模样,才能确保行动万无一失。

      香吉士感觉自己现在可以理解索隆。

      但并不表示他理解索隆的行为。

      「白痴!」

      索隆还在反应这个没头没脑的低骂原因何在时,身体便被香吉士按住,那双湛蓝眼眸在自己的脸上不停地扫视,最後叹了口气。

      「以後不能这麽做,」香吉士一边说一边抓过後座的袋子,「万一伤到神经你的小命可就玩完了。」

      现在索隆只能睁著眼睛看著金发男人不可思议的举动,手臂被强行按住,香吉士在狭小的车厢里弓起身体悉心地为他处理伤口。小刀轻轻刮过坏死焦糊的皮肉时索隆微颤了一下,按住自己的伤口皱眉问他:「你不觉得伤口很恶心吗?」

      香吉士愣了愣,很快笑道:「这算什麽,以前在特警组工作时什麽恶心的场面没见过?曾经有一个同事几乎被大刀拦腰截断,还是我们几个帮忙做的紧急处理。」

      他嘴上不停歇,手的动作却极轻。沾了酒精的棉签缓慢涂抹在血红一片中,厚厚的药膏均匀覆盖其上。香吉士回头取出袋子里面的绷带,用牙齿撕开。

      索隆能感觉到香吉士灿亮柔软的金发不停地轻拂他的下颌,侧面的鼻尖因为维持这个怪异的姿势而渗出细密的汗珠。左半边被发丝挡住的脸颊一道冷汗顺著脖颈滑落,索隆禁不住抬起手用食指弯轻轻揩去,换得身上的金发男人浅淡的睨视。

      「干嘛?」

      「没什麽。」

      索隆把头倚在靠背上,安心地闭上眼睛。

      最後将绷带缠紧系上活扣,香吉士才如释重负地瘫回自己的座位上,点燃一根烟缓解方才紧张焦躁的情绪,他望向车窗外的森茫。

      「下回不许这麽做。」

      冷不丁冒出一句话让索隆睁开疑惑的双眼,「下回」是?

      「老子好歹也是特警组出身,没弱到需要你来牺牲保护。」

      「……」

      「你说过吧,我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如果不想拖我後腿就善待自己。」

      无视索隆明显变化的脸庞,香吉士拿掉嘴里的烟放在修长的指间弹了弹,眉毛不耐烦地拧起。

      「妈的!这里到底是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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