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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西里斯乙女]卡美罗焦糖 ...

  •   hp乙女,是小天狼星的文!我终于写了西里斯!全文1w,很淡很淡甜味的小甜饼,一个发生在西里斯刚毕业夏天的故事。如果诺特的无声惊雷是海苔椒盐味,那这个就是香橙屑榛子。

      发疯作品x2,摸着自己爽的程度偏高x2。小天狼星是个有点悲情色彩的角色,关于这个故事我希望我写明白了,但是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写明白。如果有人真的看懂了,我当场跟你拜把子,如果你跟我同城我必请你吃饭搓澡一条龙(??)

      以下!

      ===================================

      一、

      他说:要不,你还是把那东西放下?

      我表面温顺点头,心里却在嘀咕:行啊,只要你答应以后主动洗杯子。

      他跟我谈条件时的样子很认真,破旧的漆皮夹克在潦草的灯光下吞噬颜色,身上所有的衣服都黑,靴子也活像从垃圾堆里捡的,唯独只一双眼睛灰扑扑。偷偷盯上几秒,会发现比宝石还闪亮的多。

      我无奈败给了这副好皮相。瞧瞧,多可恨多过分,明明傲慢自大,衣品和脾气也着实稀烂,但或许是面孔与浑身乖张的青年气使然,他在一身破烂的包裹下仍有熠熠生辉的美丽。宛如矜贵但极锋利的艺术品,让人萌生万分怜爱的心绪,却连一下也碰不得。

      西里斯大概很烦,他焦躁的伸长双腿换了个姿势坐着,神经紧绷,给人的感觉也相当不适。我想了想,也许那高挑的身段不应该委屈于狭小的圆形椅,他应当远走高飞。

      远走高飞,飞到谁也找不到的地方,直到再漂亮的贵金属做笼都不能成为拘束。只有这样他才算获得真正的自由了。

      “在想什么?”他问,带着些微的不耐烦,因为我已经好几秒钟没搭理他。

      “想给你换更大的椅子,”我如实相告,虽然用了开玩笑的语气,“现在的这套你坐上去很难受吧。”

      西里斯听后不语,站起身掏出魔杖把满屋的桌椅变大了一个号。随后他又一屁股坐下,看得出他还在生气,额前的卷发宛如乌鸦沉睡时蜷起的羽毛,随着呼吸轻轻的颤啊颤。

      也没办法,他有发脾气的理由,因为我确实惹到了他。就在刚才,一个把毕业生残忍推出校园的七月下午,我继续死皮赖脸的向他进行推销咖啡的大业。西里斯不爱喝,但我仗着比他大,又得了邓布利多的圣旨,尽可以肆意压榨小朋友。

      我端着加了榛子和香橙屑(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味)的热量炸弹不动,犹豫要不要过几天再继续向他推销。反正他在镇上的任务也着实清闲,只消铺一张羊皮纸对着任务对象写写画画。按照他的说法,这活来个圣芒戈魔咒伤害科的老年病人都能干。

      不过他很快严谨的推翻了这个比喻,因为魔咒伤害科的病人不一定有手。

      “我不是真的要和你生气,”西里斯开始别扭,这人的行事风格颇为奇怪,跟他犟他能比你还犟,软乎下来反倒有一万分的过意不去。我的沉默在他眼里成了柔顺,就像一只只会咩咩叫的小羊祈求他的谅解,“一看到咖啡,我就会想起曾经的家。”

      我点头,以表示我完全明白布莱克大少爷和家庭发生的矛盾——哪怕我在他们眼里只是一个可怜的麻瓜,而麻瓜应该什么都不知道。

      看到我的反应后西里斯皱眉:“邓布利多还真什么都和你说啊。”

      接着他发出一声装模作样的叹息:“你到现在还没被逆转偶发事件小组逮到,实在是魔法部有史以来的最大失职。”

      我反应了几秒,终于忍不住乐了起来:好家伙,他不会是在拿邓布利多诈我吧。

      二、

      大概任何巫师碰到一个对巫师知识对答如流的麻瓜,都会觉得不可思议——更不可思议的是他们竟然真觉得自己藏得很好。

      比如西里斯,他认为一定有某个巫师和我对过剧本,甚至已经把目标锁定到了邓布利多身上,而我则是邓布利多打点好的演员。因为他不信有麻瓜能如此的了解巫师生活,甚至知道他在两年前被丢出了家门。

      或者说,是他自己主动走出去的,他肯定更愿意听这种说法。

      其实他可以主动问,但是他没有。或许是旺盛的探索欲与好胜心作祟,他喜欢把秘密亲自挖出来再握在手里。又或许,他只是在把镇上的日子当作闯关游戏玩。

      作为毕业后的第一个任务,西里斯踌躇满志的来了。一开始他把我当块掩护他行动的木头,甚至还试图遮掩自己的魔法,后来在发现我作为一个麻瓜好像什么都懂后陷入了深刻的沉思。他的脑袋很灵,很迅速的意识到了这也许是个局。

      “他可能会认为这是一场为他设计的游戏,”更早以前邓布利多正在享用我给他煮的咖啡,里面挤了很多新鲜的糖霜草莓酱,“但他不会伤害你的——西里斯是个好孩子。”

      “请问需要我做什么?”我自己喝了一口,甜的着实过头了,“而且先生,您怎么不自己教他呢?”

      “你只要陪着他就好。”邓布利多一边微笑,一边向我表示咖啡煮的很好下次不要煮了,“你和托马斯一样,对咖啡总有奇妙的执念。”

      “你说,托马斯先生会不会是一只食尸鬼?”西里斯透过窗户望着对门的三层小楼,试图拐着弯的套取这场游戏的额外信息,“他每次出门都戴一顶银色的皱帽子。”

      “那好像是锡纸,”我边写作业边瞥了一眼窗外,“从他在电视上看到烫发教程后,就天天戴着锡纸晒太阳。”

      托马斯先生是西里斯的任务对象,他从邓布利多那里收到的任务是观察这位先生的每日作息,而驻扎点则是住在托马斯对门的我。这任务不光听上去无聊,实际操作起来也挺磨人,无法抚慰一个格兰芬多毕业生的满腔热枕。西里斯坚信邓布利多派给他的任务不会普通,所以总想在托马斯先生身上找点异常出来。

      大抵年轻人总想做点大事业,十七八岁的男孩子,脑子里除了合法买酒外还有着一颗波澜壮阔的冒险心。西里斯不是麻瓜,但在扬名立万和奔向自由上,全世界的男青年都共享同一个梦。

      估计在西里斯的设想里,这个离德文郡还有一段路程的小镇的的确确隐藏着什么惊天的阴谋。邓布利多的嘱托、托马斯先生的锡纸帽、以及我这个了解巫师世界的诡异麻瓜——简直就是再标准不过的断案推理小说,还是被分类到惊悚恐怖区的连载集。

      “你看不看探案小说?”于是我在拖地时问他,“巫师读不读这些东西?”

      西里斯露出一个“那是什么鬼玩意”的表情,手底下的羊皮纸记着托马斯先生密密麻麻的作息,无数圆圈与划线在文字中穿插,他已经无师自通的学会了推理这种麻瓜味十足的思维。

      “不知道。”他坦承自己的无知,还眨巴着那双漂亮眼睛,“不过你最好停下来再给我讲,我可以帮你擦地板——一个清理一新的事而已。”

      这些日子他打地铺我睡床,吃饭不挑食,收拾碗筷和打扫家具也很勤快,唯一不愿意的大概只有喝我的咖啡,现在又要替我承担清理地面的大业,这让我产生了我其实养了一只全自动家务机器狗的错觉。似乎只要我弯腰,他就会亲昵的吻我的手,再把尾巴摇的像螺旋桨一样快。

      但其实我都明白,他表现的这么乖这么信任我,只是因为邓布利多为我的人品做过担保。我是站在了那位老人耀眼的光辉下,才得到了他这么一点点的信赖。

      三、

      大概用了两个星期,西里斯才不得不承认,其实根本什么阴谋都没有。

      我没回应他那些和邓布利多有关的弯弯绕,他也找不到关于阴谋的任何证据。他又不笨,细想想也明白是怎样一回事,也许这真的是个平淡无奇的任务,平淡的就像大部分普通人的岁月——哪怕他说现在正是战争最关键的时刻。

      他不愿意在这个镇子上浪费时间,他告诉我他要去最为邪恶危险的地方,那里每时每刻都有无辜的麻瓜和巫师死去。他宁愿胸口被魔咒开个洞倒在巷战里,也不愿数着老爷子买菜的步伐蹉跎光阴。

      我想了下,已经九十高龄的托马斯先生的确可以称得上一句老年人。但如果和托马斯先生在一起即是一种罪,那我每天好像都在蹉跎岁月——

      而且我今年二十岁,已经不算太年轻啦。

      “我会保护你们。”也许是把我的沉默当作是在为战争恐惧,西里斯安慰我,仰头的角度看上去颇为自豪,“巫师保护麻瓜,我们会一直和你们站在一起。”

      我刷走摩卡壶橡皮垫圈上的咖啡末(西里斯看到我这个动作后敏锐的跑掉了),其实不懂巫师到底是强大还是太弱小,居然觉得遗忘是种保护麻瓜的方式——保密法到底是在保护谁呀?

      但我的内心同时也由于他的言语而变得柔软,因为西里斯那蓬勃又富有朝气的坚定实在太迷人,哪怕他自己都对要保护的东西一知半解,甚至还刚把吹风机当成杀人凶器。

      后来他开始慢慢变得沉默,想也知道是邓布利多驳回了他让生活充满血腥的请求。西里斯每天窝在窗边看托马斯先生顶着锡纸慢吞吞的和人打招呼,郁郁不得志的模样活像只被雨打湿了的大狗。

      一般碰上了这样的狗狗我都是会摸脑袋的,不过我可不敢摸西里斯。我只能问他:“…要不要来点咖啡?”

      他绝望的捂住脑袋,决定转过身彻底不再看我。

      我试着解构西里斯低沉的理由,比起无法制裁发疯的种族主义者,在他心中被邓布利多误解似乎才更像折磨,毕竟这种把毕业生丢去做边缘任务的方式很难不让人多想。

      我啧啧称奇。他都有胸口开个洞的觉悟了,却在担忧不能和朋友共同战斗,还怕邓布利多因为家庭背景而不肯信他——这到底是算幼稚还是可爱?

      他还没有被生活的苦难侵蚀,甚至还不算是个杀伐果断的战士,浑身大半的魅力都来自于那股张扬且永远不会收敛的冲劲。它们使他的灵魂发光,以至于让人不能想象将来被丢进泥潭的样子。

      终于我的怜爱达到了顶峰,决定告诉西里斯他所不知道的秘密,即使这并不符合邓布利多对我的要求——他当时只是请求我默默的陪伴他。

      “你还好吗?”我坐在他旁边,而西里斯正在窗边数托马斯先生这次买了多少颗柠檬,“你看上去不太开心。”

      “没有小姐,我好的很。”他托腮懒懒的回应,又突然转过头瞧我,隽秀的眉眼间流露出几分难得的促狭,“如果有的话,肯定也是因为你要让我喝咖啡。”

      我心虚的咳嗽一声:“我是来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托马斯先生快要死了。”

      西里斯瞪大眼睛,内心似有惊涛骇浪,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在向我诉说着“我就知道果然他妈的有阴谋”。

      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窗外仍算得上精神矍铄的买柠檬大户。他曾为这次任务设想了无数种或阴险或神秘的可能,但它们无一不如事实来的令人惊讶。

      四、

      “大约60年前,托马斯先生在游学时碰到了一位住在树上的预言家,那名巫师精准的预测了他未来的生活轨迹,并说他会在1978年7月的最后一天寿终正寝。”我向西里斯解释,“他预言了托马斯先生的两任妻子、儿女和与邓布利多大师的友谊,现在只剩下死亡这条还没实现。”

      所以说,西里斯的任务只需要等到托马斯先生闭眼就可以正式宣告结束,然后他就能飞奔“战场”和小伙伴们团聚——邓布利多当然没有真想关他一辈子!

      不过西里斯的关注点很奇怪:“他和邓布利多关系很好?”

      “是相当不错的朋友,在四十年代,他们曾一起经历了让巫师和麻瓜都惊心动魄的战争。”我点点头,托马斯先生还和我讲过当时的故事,“战争使人支离破碎的同时,也构筑起了无比坚固的友谊。”

      西里斯有点崩溃:“你应该早就告诉我的!”

      我对他做鬼脸:“你又没问!”然后西里斯不吱声了,毕竟是他自己的功课没做到位,再吵下去铁定理亏,我又会趁机给他灌咖啡喝。

      不过他又表现的很开心,因为邓布利多终究没有对他丧失信任,实际上他是十分器重他,才交给了他这个神圣的任务,让他来见证老友走向最后的终结:“可是托马斯先生看上去一点也不害怕。”

      “事实上他是不怕,而且希望大家能假装那一天无事发生,我五岁就问过他这个问题了。”我抿了抿嘴角,“可能对于那些活了很久的老人,死亡更像是一种归宿。我们每个人都会死,只是或早或晚的事而已。”

      西里斯耸肩嘀咕道:“我反正还不想死。”

      “是谁要胸口开洞倒在巷子里的?”我冲过去准备给他加热我新创造的咖啡品种,结果一瞬间所有的杯子都被他变成了花。我对着满柜子鲜花气的直哼哼,惹得西里斯哈哈大笑起来,在知晓邓布利多不是真的怀疑他后,他的心情都变好了。

      “生命可贵,”他从架子上把一束鲜嫩金黄的酢浆草递给我,话语里也因为解除了误会而带有无法忽视的甜蜜,“看在我帮你洗了这么多杯子的份上——就让我再多活两天吧。”

      五、

      自从得知了托马斯先生的命运,西里斯最终正视了自己的任务,审视这位老人的目光也变得更加感性。他不再懒懒散散的目送托马斯先生出入家门,也不再对他买了多少莓果而加以嘲笑,甚至连记录作息这种曾被他认为是老年病人干的活计都被搞得尤为庄重。

      哪怕这些记录西里斯自始至终都没有拉下一天——只要是邓布利多交给他的工作,他都完成的很好很好。

      此外,西里斯也从善如流的承认自己对任务对象缺乏了解,于是他开始听我说话,而我会给他讲托马斯先生的故事。不得不说,只要他能够发自内心的尊重并认同你,西里斯就会是最为优秀的聆听者。

      “如果你在二十岁就成了远近闻名的麻瓜研究学者,你会去做什么?”我问他,“托马斯先生选择了投身战争。他结三次婚,两次是和同一任伴侣;有四个孩子,一个死在了战场上,剩下的到现在都还活着——刚才给咱们送蓝莓蛋糕和黄瓜酸橙汁的就是他最小的孙女。”

      “我如果不去感谢的话,会不会不太礼貌?”西里斯叼着吸管发问,他有咬吸管的坏习惯,可能是硬要和家里的规矩对着干。

      “他不在乎这个啦,何况托马斯先生应该不知道你的存在。”我拿带锯齿的小刀切割蓝莓,“他早就不关注巫师届那边的消息了,我想是邓布利多大师自作主张才会让你来看他,他多半不会主动联系。”

      西里斯明显不相信,他嗤笑起来:“一个巫师怎么会不在意魔法?”

      “有没有魔法差别很大?”我反驳他,用刀背戳他的糖霜,西里斯回击,之后我们展开了一场小型决斗,两个人的蛋糕都被对方弄的乱七八糟。最终我们终止了战争,默默把各自的残骸吃了进去。

      “你喝不喝咖啡,我最近弄了很多配料。”我突然停下咀嚼对他说道,“梅子干、碾碎的无花果碎、发酵菠萝片——还有卡美罗,你想要哪一种?”

      “哪种都不,因为它们听上去全部很邪恶。”西里斯慢条斯理的拒绝了我,“另外,什么是卡美罗?我可以理解另外几个。”

      “放了小苏打的糖,融化冷却后会形成一块块的焦糖饼,东方人喜欢把它当甜食。”我吸了吸鼻子,“所以说,你在完全不知道卡美罗是什么的时候,就开始讨厌它了吗?”

      西里斯语塞,他似乎是想回怼我“明明是你做的咖啡有问题”,但单论焦糖的话好像又再正常不过。

      他似乎从有意识以来就讨厌着所有的咖啡,只因为它们会让他联想起母亲喝下午茶时惺惺作态的样子。

      “你喝过多少次咖啡,西里斯?”我问,看到大狗下意识垂下了脑袋,“你给我讲了血统,平等还有无所畏惧的牺牲——可是你是否真的了解你所发誓要保护的东西?驱使你的是内心,还是只是践行正义本身?”

      “托马斯先生以麻瓜的方式度过了将近五十年,停止使用魔法没有影响他,因为面对生活,麻瓜有一套自己的方式。”我一边用纸巾擦手指上的奶油一边对西里斯说道,“还记得我刚问过你,如果你二十岁就成了有名的麻瓜研究学者,你会怎么办吗?”

      “托马斯先生选择做一个麻瓜,为了了解他们而融入到他们的内部,这是他作出的决定。”我说,“最后他发现麻瓜的生活好像也不错,有电影、无数的硬盘和超大的游乐场,他爱的人哪怕不是巫师也一样深爱着他。所以他停止使用了魔法,魔法最后也离开了他的人生。”

      “先停一下,”西里斯及时打断了我,“看在你这么了解他的份上,如果你告诉我你其实是托马斯的另一个孙女的话,我是不会接受你说自己是个麻瓜的——你至少流着1/4巫师的血。”

      “我和托马斯先生没有血缘关系,我只是因为父母经常出差,被托马斯先生从小带到大。”我无情的冷哼一声,“另外你知道我现在在过暑假吗?你完全没有关心过我的故事,就好像你根本不喝我的咖啡——它们的味道其实非常棒!”

      “好好,我以后会问。”他举起双手做投降状,看得出他并不是很擅长哄女孩子,委婉的语气和动作都压不住那股举手投足的高傲劲。哪怕再想脱离,他还是留有家庭带给他的烙印。

      我没理他,一段时间后西里斯故意咳嗽了几声。我转过身,他正歪头引起我的注意,高挑的身段背着屋内的向阳处,时间仿佛也从此刻静止。

      “我会想想你跟我说的…那种理论?”只听他这样说,随后西里斯无奈的笑道,“至于我为什么选择了这条路,或许,我只是站在了想要反抗的东西的反面而已。”

      “而且我们能不能之后再考虑喝咖啡的事?”说罢他捂住胸口,假装那里真的被开了个洞,“我确实被曾经的家伤害的很深啊。”

      那你现在的家呢,我忽然没由来的想道,真正属于他的归宿又在哪儿呢?我不知道,也许西里斯自己也没有答案。他就像个孤独的小孩,在漆黑的水中撑船前行,试图执拗的捞起发光的月亮,因为那是他人生中唯一见过亮着的东西。

      六、

      为了证明魔法到底重不重要,西里斯陪我进行了一场削皮大赛,他用魔杖,而我可以使用任何被麻瓜发明出来的厨房工具。我们伤害了以箱计算的水果,最后我认为是我赢了,因为在规定时间内我完成的数量比他多。

      “不得不说,这其实并不是魔法的问题。”西里斯长吁短叹,他无意识的抚摸着自己魔杖,“也许…我只是单纯的不擅长做饭?”

      我蹬了他一眼以示警告,面前放着十来个已经削去皮的苹果。

      “干嘛,我是在夸你。”他挠挠头发,又随手挑出一颗苹果开始啃,“这世界上总有我搞不定的事吧——我都负责拯救世界了,厨房里的英雄也可以换人当当。”

      “起码你拖地很厉害。”我小声嘀咕,顺手把削皮刀丢进了洗碗池,“想拯救世界的话,先把全世界的地板都擦了吧。”

      “只要您给钱的话,小姐,我以后绝对来你家里应聘。”他大大方方的朝我鞠了一躬,“最好还和现在这样管吃管住。”

      接下来西里斯也经常会找我聊托马斯先生,我们边看他和居民交谈边随便发散思维,然后西里斯时不时会在他的羊皮纸上打一个圈。虽然我提议换笔记本更好,可他在某些方面总有自己的坚持。他毕竟还是个巫师,接受的是巫师的教育与习惯。

      “所以,你为什么会和邓布利多联系上?”西里斯问我,又一次目送托马斯先生关上了自己房间的灯,距离他的死亡只剩不到一星期,“这个镇上有不少你的同龄人。”

      “因为我也是那个预言的一部分,所以邓布利多才执意要见我,毕竟我是个出现在了巫师预言中的麻瓜。那时候我六岁,被邓布利多送我的蟑螂堆吓到大哭。”我回忆起当时的可怕场景,又顺便开了个玩笑,“有邓布利多罩着,也许这才是我没有被逆转偶发事件小组审查的原因?”

      西里斯摊手:“那你最好祈祷能一直不被他们抓到,现在的魔法部可不都全归邓布利多管。”

      “所以我才讨厌战争,尤其是拿种族歧视这种垃圾当作旗帜。”我闭上眼叹息道,“如果唐在的话,一定又会感叹历史的相似性,人类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什么唐?”西里斯皱起好看的眉,“这又是你的另一个朋友?”

      “是托马斯先生的第二个孙子,现在到巴塞罗那打暑假工去了,我们几乎是一起长大的。”我把桌上的相册拿给西里斯看,最近他越来越频繁的打听我的生活——他说他以后会多问,这一点还真是说到做到。

      “他是个哑炮,托马斯先生的后代很少显现出魔法天赋,这可能和他抛弃了魔法有关。”我把我们在合照上的位置指了出来,“唐小时候总介意自己不能去霍格沃兹上学,于是我经常陪着他幻想在城堡的生活——我们躲在地毯下,假装满柜子的零食是魔药材料,把它们偷出来扔进托马斯太太的洗脸盆里。”

      “看吧,他害你不浅。”西里斯啧啧称奇,“你现在煮咖啡的方式就颇有翻倒巷女巫熬药的风采。”

      “你少说点话会死?”我杵他,“后来他到了青春期就不再惦记魔法了——游戏厅、摩托车和地下的朋克演唱会永远是男孩最喜欢的爱好。我们曾经趁着夜色骑车过河,结果发动机的水冷当场报废了一半,还是我把摩托栓绳拖回去的。”

      西里斯轻轻鼓掌,从动作看必然是阴阳怪气的一把好手:“多美好的爱情故事。”

      我笑:“我俩是顶纯洁的男女友谊——你怎么知道我真正爱一个人是什么样?”

      “我洗耳恭听。”

      “我希望我爱的人能得到真正的自由,能无忧无虑的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我看着他,发现他正也直视着我的眼睛,一片深邃中的光点如同晚星忽闪,永恒也明亮的挂在盛夏的深夜里,“倘若我真爱上一个人,我只会想给他沏咖啡喝。”

      听了这种发疯话,西里斯往日必定要出口反驳,此刻却难得的沉默起来。

      七、

      当西里斯把我摇醒的时候,我正做着一个睡在酢浆草堆上的美梦。我揉揉眼睛,刚要对被打扰了梦境表示不满,就被他揽住肩膀推到了窗户边上。他紧靠着我,身边传来清晨时太阳的气息。

      “你得来看看这个,”西里斯说,语气里有明显的雀跃和欢欣,“快别再做梦了,你讲梦话的音量楼底下都能听见。”

      “你看,那是如假包换的托马斯先生。”西里斯指着窗户外那个顶着锡纸帽子的老头说道,“复方汤剂也许可以模仿长相,但那个帽子丑的和之前简直如出一辙——他还到原来的那个摊位买柠檬呢。”

      复什么?我没听明白,我也不是所有巫师的知识都懂,但眼前的景象足够令我瞠目结舌:“可他不是应该——”

      “死了?这你最好要去问他,看来他信了一辈子的预言家也会失手。”西里斯耸肩,又发表了一通他从来不信神棍的感言。“他们有一个算一个全是骗子,”只见他阴岑岑的笑道,“毕竟未来谁又说得准呢?”

      “我要去找他了,”我飞快的跑到楼下厨房,“这些日子我一直没敢找托马斯先生——家里剩下的苹果还够吗?”

      “你做的苹果派硌牙,亲爱的,我的建议是好好关爱老年人。”西里斯慢悠悠的跟在我后面,“而且所有的苹果都被你削皮了,现在它们都成了罐头,日后或许还会被剁碎扔进咖啡杯里。”

      “来这里一整个月,结果一杯咖啡也没喝。”我哀怨的看着他,“你享受不到美味还真是可惜啊。”

      “我决定不去了。”临出门之前西里斯突然说道,他默默倒退几步,而我放下了手里的布丁听他讲话。

      “他不知道我在这里吧,他不知道我是个巫师。”西里斯挥了挥魔杖,以强调自己的巫师身份,“毕竟他都选择做个麻瓜了,应该也不想再被魔法世界打扰。”

      我松开了门把手,静默的一如刚开始我端着那杯放了镇子和香橙屑的咖啡,而西里斯当时也正为了破解天大的阴谋而忧愁。一个月的时间过去,我不知道西里斯自己如何看待这段时光,但他的退让证明他确实学到了某些东西,也真正的理解了托马斯先生那一生传奇却在最后脱离了预言的命运。

      巫师恐惧命运,因为魔法支配命运的脉络与走向。但托马斯先生选择作为一个麻瓜死去,他彻底的拥抱了命运,而魔法也给予了他相应的自由。魔法抛弃了他,他也最终得以以一个麻瓜的身份,度过他安稳而幸福的余生。

      西里斯离开的要比我想象的快,他来时孑然一身,走的时候也没有任何变化。我看着他的背影,高挑的宛如一棵生机勃勃的树。一个整月已经彻底过去,但夏天是何其漫长,我们只互相陪伴了其中很短暂的一段时间。

      “现在,你终于得偿所愿,要去和你的朋友们汇合啦。”我笑,而西里斯也郑重的拥抱了我。我轻轻回抱住他,感觉无论有什么代价,只要能被他抱一下都是值得的。

      “你以后会经历更多的冒险,”我说,“你还会经历更多的夏天和冬天,但我只能陪你到这里了——这是邓布利多给我的任务,也是他给予我的宽容。”

      “我会好好保护目前为止所有的记忆,也会尽量不要让逆转偶发事件小组抓到。”我说,“我不可能比你更努力啦,像你这个年纪的麻瓜还在读书,但是你已经要去拯救世界。作为一个麻瓜,我很开心能被你保护。”

      你的心中有永不退却的自由,勇气和正义,我想,现在你也彻底的懂得了这个世界的温柔。可能这就是邓布利多想让西里斯真正明白的道理,他想让他看到的,不是击溃黑暗后的光明,而是在光芒照耀下,他所保护的世界真正的样子。

      “对我而言,麻瓜不只是一个模糊的代号了。”西里斯沉着嗓子说道,他低下头看我,喉咙里发出柔和的气音,“他们是托马斯,是你,是我认识或者不认识的所有人。拯救具体的人似乎确实比拯救这个概念更具有吸引力。”

      “我会回来找你,你可一定坚持住不要被逆转偶发事件小组发现。”他勾起嘴角,看上去想轻轻吻我的脸颊,但最后也没有行动,“到时候记得留一杯咖啡给我,也许等我再回来的时候,我就已经明白了它是什么味道了。”

      八、

      “请陪伴他,”邓布利多往日给我的感觉是冷漠且谨慎的,但如今镜片下的目光格外柔和,“一直以来都是情谊支撑着西里斯,这使得他比大多数人都坚强勇敢,却也比大多数人更孤独。”

      “如果我们都能弄懂自己所奋斗的意义的话,那整个世界都会变得充满希望,在这一点上巫师与麻瓜都没有区别。”他说,“对于西里斯,我希望他能明白将要面对什么,又究竟保护了什么,这会让他更加坚定,他也完全应该拥有更美好的未来。”

      我点点头:“我会好好陪他的——等他来了,我就给他做咖啡。”

      “提个小小的建议,”邓布利多最终和蔼的笑了,他贴心的把那杯挤了糖霜草莓酱的咖啡一饮而尽,“你好像还在杯底放了卡美罗——它和草莓酱真的很配,哪怕它们有着完全不同的渊源与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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