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看看》羊型雪纳瑞

38、分离

　　庄染回到客栈没多久，孙瞳就回来，他一直盯着孙瞳的一举一动，看着对方给他一个颇为勉强的笑容，坐在椅子上，询问他身体的情况，然后吞咽口水，喝茶，犹豫怎么开口，最后终于下定决心，他也一样。
　　“找到了庄重的尸体对吧”
　　“对”
　　不断打量着庄染脸上的表情，发现没有任何波动，格外平静，孙瞳第一次摸不透庄染的想法。
　　“孙瞳，你是荣廷的人，或者说八皇子的人，对吗？”
　　“你为什么会问那么奇怪的问题？”
　　“没什么，只是碰巧知道了宫里面的消息一般很难得，而你总是给的及时又准确，我一直很好奇，我没有见过除了庄重以外任何宫里面的人，为什么当初我们返回宁城找重儿的时候迄今能够准确的找到我们，明明湖边不在主干道上，重阳能够立刻找到我和重儿，交叉点都是你，还有更多”
　　“你是不是......”
　　“别说谎话，看在那么多年的友谊上，至少现在说实话吧，我都一无所有了，你至少要让我知道你图什么”
　　烛火微动，恍惚了孙瞳的脸，庄染没有选择靠近，始终沉默的坐在远处的位置上。
　　“我最开始只是执行任务进入拓柯城，确保你们城内自卫队没有谋反的恶意，以及收集边境的情报，其实第二年我已经收到了返回的消息，只是刚巧碰见了你觉得很有趣，所以申请留下来，直到今年年初，我收到一个消息，就是带你回璃城，我不知道后面会发生这些事情，我只是单纯的希望你和家人团圆而已”
　　“为什么要找庄重？”
　　“为什么要我汇报庄重的踪迹我也不知道”
　　“你其实已经回不了拓柯城了吧？”
　　“对，托你的福，我已经升官了，我以后要待在璃城，但我们是朋友，我已经把你当成了我的朋友”
　　“回去吧孙瞳，回到你该回去的地方，我们绝交，别跟着我，算我求你”
　　“那凌涧怎么办？你总需要我的，我可以帮你去求他们”
　　庄染想了想，拿出了庄重给的簪子放到孙瞳手中。
　　“这是二皇子给重儿的簪子，他许诺可以实现重儿的一个愿望，你能帮我把他带回来吗？璃城，我再也不会回去了”
　　“好，你等我”
　　“孙瞳，你接到他后带他到城门口就好，我会在那里等你”
　　拿起旁边的行囊，庄染一头扎进黑夜中，他知道身后的客栈门口有人一直看着他远去，他也知道那个人是谁，只是他们不适合成为朋友了。
　　走到山顶的时候微微喘气，脸上也出了一层汗，喘了几口气才推开木屋的门，动作惊醒了睡在里面的人，对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确认眼前来的人是庄染才松了一口气。
　　“是你啊”
　　“不好意思打扰了，他醒了吗？”
　　“烧刚退，但是还没有醒”
　　“谢谢，我进去看看他”
　　庄染走进里间，掀开蚊帐，床上的庄重脸色泛白，嘴唇干燥，额头还在出汗，庄染放下行囊，伸手探了探庄重的额头，确认对方没有再继续发烧才拿毛巾给他擦汗，然后用水轻点他的嘴唇，做完一切后才躺在旁边的榻上。
　　把鸡赶回鸡圈，劈完了柴火才走进屋子，老人招呼庄染喝粥。
　　“你今天不出门吗？”
　　庄染摇头“没有出门的必要了，你不是说他这两天就会醒了吗？”
　　“恩，他好了我可就下山了，被你拉上来治了那么多天病，我药铺都快关门了”
　　“嗯，他醒了你开药给我就好”
　　“说起来也是惊险，那天我采完药在河边洗脚，你抱着他突然从水里面冒出来吓我一跳，幸好遇上我，不然他死定了，只是他先天不足，这次又遭了大难，以后就要好好养着，不能再受难，不然身体真的受不住”
　　庄染点头“会的，他病好后我就带他回老家养病，以后都不会离开那的”
　　老人点头，喝完粥又给庄重施针，庄染就站在旁边看着，拉开庄重衣服给他换药，最严重的腹部已经开始结痂，只是里头的伤口还需要好好休息才能回复，老人好心的教庄染识别草药，指导他煎药，等他端着热腾腾的药走回卧房的时候，庄重已经醒了，有气无力的靠坐在床头，没什么好脸色，庄染转头往外喊老人，老人走进房间不等庄重使劲跟庄染打招呼，给他把脉确认他基本没问题后就下山了。
　　庄染拜谢老人，端着药走回房间，庄重因为没有什么力气，还保持着刚才他们离开时候的姿势没有动。
　　“喝药吧”
　　“哥，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庄染也没有隐瞒，直接一口气把他们谋反失败，木屋被屠，历晁鉴被救，庄瑾言把凌涧强行标记，他给庄重找了个死尸当替身，孙瞳一直暴露他们行踪的事情全部都说了。
　　“你现在是个死人了，你病好了，我就带你离开”
　　“不行哥，我还不能走，我一死，家里要出事了”
　　“你到底握有二皇子和八皇子什么样的把柄，让他们能够放过你，你给我，我拿回家，我不会让你回去的”
　　庄重盯着庄染的脸，犹豫着不愿开口。
　　“历晁鉴知道的，他都告诉我了，你不说，我不会让你走的”
　　实在是疼痛难忍，完全使不上力气的庄重只好妥协，摊在墙上幽幽开口“不是什么把柄，只是一场游戏，那两个疯子的游戏，小鉴跟你说过他们在宫里面的权利有多大了是吧，这场游戏会开始，真的是因为我太倒霉了”
　　故事的最开始要从一场意外说起，在他十六岁那年，同其他人去了一处极其偏僻的偏殿玩球，结果二十五公主方向打偏，加上力气太大，球直接穿过没关好的窗户进了卧房，作为离得最近的庄重，捡球的任务自然而然的就落到他身上，他那时候贪图方便就没有走正门，而是直接从窗户翻了进去，然后就撞见二皇子和八皇子。
　　球就在两人被褥上，六目相对，突然间他生出了一种，天地崩塌，自知时日无多的感觉，反而很平静的没有行礼，直接无视两个人上床拿球，拿完后放下帷幔，原路从窗口出去并关上了窗口，以担心球再入室内损坏珍宝为由支开了所有人。
　　在寝宫里面躲了几天，确认无事发生后，出门就碰上了十六公主谋划让二皇子出丑的那件事，他同样是躲在宫里一段时间，确认对方不会秋后算账后才出的门，只是对方一直派人在宫门口候着他，一出门就被传到了二皇子和八皇子跟前。
　　简单来说就是他们两个人一见钟情，一往情深，天造地设的一对，拥有的权利太多，时常觉得无趣，他们本来看不上庄重的，甚至这个人就没出现在他们眼里过，直到那两次事件，他们觉得有趣，所以他们压迫着庄重加入他们的会面，增加他们的趣味性，截止时间是庄重十八岁，期间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之后他们威胁庄重陪他们一起玩，或者成为他们游戏的对象，例如围猎的时候作为被猎杀的猎物，连续几天不眠不休的制作他们想要的玩具，陪他们下棋，输了就要被倒挂在树上直到他们同意放下来为止等等，相应的，他们一旦高兴，也会满足他的一些要求，比如放过某些曾经愚弄的皇子和公主。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在这场游戏中越来越得心应手，惩罚逐渐减少，得到的特权越来越多，可在接触中，他才真正的意识到，二皇子和八皇子已经把整个朝廷和宫廷控制到了何种程度，毫不夸张的说，现在已经不是皇帝决定册封谁为太子，而是他们两个想什么时候登基，所有人，包括皇帝在内都是他们嘲弄的对象。
　　他一直知道二皇子和八皇子视他们如蝼蚁，所以想趁他们麻痹大意的时候发动政变，成功了他们就能摆脱这种生活，输了有十八岁之约扛着，他能保住所有人的命。
　　“你昨天刚好十八岁，所有的一切已经结束了，重儿，你可以放下了”
　　“没有我，庄家扛不过去”
　　“游戏结束，你想要要求他们延长游戏时间吗？十八年前庄家没有你不也挺过来了吗？你从来都不是庄家的核心，他们也不会让你成为核心，听话，跟我走吧”
　　“你让我怎么放下，我为了这些活了十八年，放下这些我要怎么活，你让我离开，就是要了我的命”
　　“如果你不跟我走，我就要庄惜的命，你知道这件事对于我来说轻而易举”
　　“你活一天，我就让庄惜活一天”
　　庄重呆愣的看着庄染。
　　“你知道了”
　　“对”
　　像是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样，原本还有些精神的庄重突然变得虚弱，脸上毫无生气，眼泪流到了嘴角，庄染知道这样做很卑鄙，可他也没有办法，他也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也会用庄惜威胁庄重。
　　庄染抱紧他的弟弟“你只要听话，相信我就好，你一定会好起来的，也会很幸福的”
　　为了防止庄重乱跑，庄染用锁链将他锁在了床上，庄重冷冷的看着庄染的举动，眼神透露出渗人的目光，庄染没有害怕，每每这时候，他就做到床边把庄重搂在怀里，庄重会难过的哭泣，可他也知道自己毫无办法，他的前半生被瑞贵妃安排，而现在也只能仍由庄染操控。
　　“不去找凌涧吗？”
　　“他会来的”
　　“你锁着我，我走不了的，你把小鉴找来看着我吧，他估计也没有什么去处”
　　庄重即使不愿意，他也只能逐渐接受这样的命运，他打不过庄染，无论说什么庄染都铁了心锁着他，用庄惜威胁着他，而且他也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消失反而是对家族最好的。
　　历晁鉴被带到庄重面前的时候，整个人吓了一跳，抱着庄重嚎啕大哭，眼泪鼻涕全部抹到了庄重的衣服上，庄重也没有嫌弃，头埋在历晁鉴的肩膀上，眼泪也晕染在了对方的衣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