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重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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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浅语对于秦家姐弟的具体印象，是在港城和秦海洋熟稔后，对秦霞的了解也是通过秦海洋的回忆。
上一世秦霞为了保护秦海洋，被迫嫁给赵远航，但还是没能守住弟弟，秦海洋在监狱蹲十年，秦霞在赵家当牛做马了十年。
出狱后秦海洋回到岛上，下了船直接去赵家看望秦霞，发现秦霞在院子里磨菜刀，屋里传出来赵远航和女子的调笑声。
“姐，”秦海洋连着唤了三声姐，秦霞才停下手里的活，慢慢转身回望，见到弟弟竟似不认识般木然，没有表情。
十年三千天，秦海洋也差一点没认出秦霞，刚三十岁的人看上去像五十岁的老妪，头发干枯发黄，散落肩上好像刚刚被撕扯过。
再看脸上眼睛发直、目光呆滞；以前红润饱满的嘴唇、现在干瘪脱皮、惨白无色。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深秋的落叶，没了生命，等待死亡。
秦海洋还在秦霞脸上发现了未干的血迹，额角、嘴角都有，分明是刚刚被打的。
“我要杀了这对狗男女，我要杀了赵敢，我要给弟弟报仇！”
“噌噌噌——”，菜刀与磨刀石发出激烈的碰撞声，秦霞好像着了魔一样，只顾着磨刀和自言自语，根本不理会身边站着的秦海洋。
“那一刻，我冲动的想要进去杀了赵家父子，可是我刚出来再进去，姐姐恐怕真就活不成了。”
苏浅语给秦海洋倒了一杯热水，放在他手心，
“这么想就对了，咱们渔屿岛偏僻，赵敢父子横行乡里早晚会有人收拾他们。”
这是上一世的记忆，直到秦霞因病去世、直到秦海洋离开渔屿岛，赵敢父子还在作威作福，最终的结局如何，想必老天会收了这对父子。
短暂的回忆被开门声打断、借着西天边徜徉的火烧云，苏浅语仔细打量着铁门外站着的、自称秦霞的姑娘：
光洁饱满的额头、两条柳叶不弯眉、单眼皮的杏眼如大颗的黑葡萄、鼻子像扒了老皮的葱管嫩白直挺、薄唇鲜润、下唇右中还长着一粒嫣红色高粱米粒大小的朱砂痣。
她曾经仔细看过秦海洋的模样，秦霞和她弟弟长得也很像，秦海洋那小子如果不瞎了一只眼，也应该是个帅气的靓仔。
开着灯塔的铁门借亮、聊了一会儿，苏浅语引着话头问了一嘴：海洋哥的眼睛是在部队受伤的吗？
虽然上一世问过，秦海洋只是简单敷衍了几句，但是苏浅语却听出来背后的英雄故事。
现在想听听秦霞的讲述，不过，秦霞就是个不擅于讲故事的人，这么大一件事就回了一句话：
“是在对交趾的自卫战中负的伤。”
“伤了眼角膜还是摘了眼球？”秦霞没怪苏浅语问的多，岛上很少有人关心她们姐弟。
“都不是，我听洋洋说是，有一小块弹片嵌入眼底，不能取。”
这就不好办啦，苏浅语感觉有些空落。如果是伤了眼角膜可以移植别人的，就能重见光明。她在港城时有新闻报道过，有人死了把眼角膜捐献给需要的人。
摘了眼球也有希望，只是移植眼球的技术，好像国内、港城都没有。但是有弹片为啥不取出来，是因为在眼底嘛？！她不是医生无法判断，只是心里觉得惋惜。
苏浅语还想问问秦海洋是怎么受的伤，又在部队犯了什么错误。这时秦霞站起身：
“咱们回家吃饭吧，洋洋说半个小时就能烧好。就不知道他做得是什么？”
说道秦海洋时，秦霞的嘴角总是翘起的，既得意又满足的样子。
“好，走吧！”爽快的答应，没有虚头巴脑的假客气，秦霞很喜欢苏浅语的性格。
秦霞家的船和苏家的船差不多，只住了她们姐弟，比起苏家最多时候住七口人是要宽敞的多。
这种能住人的船也能出海打鱼，但都是靠人摇橹，船板也不高，只能在浅海捕捞，每天打鱼卖鱼换来的也就是两餐稀饭就着咸鱼干，一年到头看不到绿色蔬菜。
秦海洋做的晚餐还就有了绿色，不过不是蔬菜是海裙菜，凉拌的，上面浇了红辣椒丝，看上去红绿相宜，别有诱惑。
这种海裙菜，苏浅语太熟悉了，她在苏家时没吃过，在港城时经常吃。他们老板家人都爱吃，说什么高蛋白零脂肪、还有粗纤维，吃了有病治病、没病减肥，她也跟着喜欢吃、经常吃。
除了海裙菜，还有一碟煎海杂鱼和三碗花蛤豆腐汤，另有一个小竹篮子里装了满满的蒸熟的芋头。
岛上很难买到米面，要买得去县城，价格贵的离谱。渔屿岛这一带不是浅滩就是沙地，根本种不出来麦子、玉米这类农作物，所有人类习惯的主粮都是外运进来。
像芋头这样适合沙土的作物，比较普遍也不贵，就成了岛上人的主食。
“谢谢海洋哥！”
嘴巴甜好吃盐，这句话是港城的同事教的。同事是内陆人，在她家那里盐比油贵。
渔屿岛临海，盐也不便宜，好在海鱼不用盐。
从来没有人叫过他“哥哥”，秦海洋一时不太习惯，脸色微红，坐下来捧着汤碗呼噜噜喝的响，直到他姐打了他后背一下，轻轻的。
“问你话呢，就知道喝汤。”秦霞拿了几个芋头放到秦海洋面前的桌子上，
“洋洋，今晚还出海吗？”
捞大蚌并不是天天都要出海，沿海素来有大蚌成精这一说，那些蚌壳里有货的老蚌都藏在深海，不到晒宝的时候都不会到海面上来。
茫茫大海那么宽那么深，它不出来，人找到死都遇不上几个有货的大蚌。有货就是蚌壳里有珠胎，正在成长的珍珠。
好的珠子不但需要老蚌的精血滋养，还要接受月华的抚养、吸收月之精魄，才能长成一颗晶莹玉润的好珠子。
一只海蚌里只能孕育出一、两颗海蚌珍珠；不像淡水蚌，最多一只里会有二三十颗。
而且海蚌晒珠要挑月亮又大又圆又亮的夜晚，要在深海那里偶尔露出海面的礁石上，安安静静的晒。
能找到这样晒珠的海蚌真不是容易的事，但是只要找到、拿出里面的珠子，每一颗卖的钱够四五口人的家庭半年的花销。
苏浅语看了看舱板壁上贴着的年画，下面有一年的日历，今儿是农历十二，不是月圆之夜。
“去，一会儿我出海。不如你也去塔里睡，你俩还是伴儿。”秦海洋低着头剥着芋头，也不看人。
“不行，我还是和你一起去吧，万一你去礁石上捡老蚌，船在顺着洋流飘走了怎么办。”
其实自古出海捞大蚌就很少一个人的，两个人都少。蚌精蚌精，万一蛊惑了一两个人，岂不是没有救援的。
“行。”秦海洋吃完了芋头又开始喝汤，苏浅语觉得这人怎么和白天不一样了，壮着胆子说了一句：
“我也要去。”
“行！”
“不行。”
姐弟俩没统一好口径，笑得苏浅语汤呛进气管，咳嗽不停。秦霞一边给她顺后背一边瞪了秦海洋一眼，那家伙直接改口：
“不行。”
“为啥？”
“蚌精吃人，尤其是你这样细皮嫩肉的小姑娘。”
秦霞吓唬苏浅语，其实他家船出浅海还行，深海有一定危险，但是值钱的老蚌都在深海。
“不行也得行，我不下船啦。”苏浅语把自己碗里的汤喝净，把几个碗碟一一摞起，找来一个铁盆端去外面洗碗。
秦霞和秦海洋面面相觑，姐弟二人都觉得这苏家老四和听闻中的不一样，没那么面软，聪明机灵还懂事，主意也正。
海上无风、天空就没有云彩遮挡月亮，繁星也露出了真实的一面。甲板上的三个人、一起抬头仰望浩瀚的长空、再低头逡巡飘渺的海面，波光粼粼摇晃着万点星光。
“还有多远，”临出发秦海洋把两个摇橹都搬到了船头，苏浅语和秦霞问他为什么，他说：遇到蚌精好调头。
知道是骗她俩的闲话，再问也问不出来，苏浅语还以为自己在船上，他有不能说的秘密，便联想到秦家是不是有什么捞大蚌的祖传秘技。
一会儿要跟住了秦海洋，偷艺不是偷是避免失传，或许自己能把秘技发扬光大，捞到更大的海蚌。
苏浅语在一角抿着嘴偷笑，没注意到摇橹的秦海洋偷偷飘来的小眼神，一次、两次、三次，直到秦霞咳嗽提醒，他才安心摇橹找航向。
三个人换着摇，大概摇了三个多小时，缺了一线就圆满的月亮升到了正天，子夜就是海蚌晒珠晒得得意的时候，也是失去警惕的时候。
“这时候的海蚌被你捉起，它都不晓得合上双壳，就跟人喝醉酒一样，光享受了。”
苏浅语虽然也生长在海边，她家里人没一个会捞大蚌，浅海的蚌都没捞过。今晚她的兴致比秦霞还浓烈，一路上问了秦海洋无数问题。
“嘘——”秦海洋示意苏浅语停下摇橹，三个人蹲在甲板上，借着月色看到前面海面上黑乎乎的一大块。
那是礁石，苏浅语似乎看到了礁石上有几个亮亮的星光，在一闪一闪的。
“啊，是……”，秦海洋手快捂住了她的嘴巴，把她按得低一点蹲着，苏浅语想起在港城，汽车爆炸的一瞬，秦海洋整个人把她压在座椅里，她才捡条命。
感受到和前世一样的气息，苏浅语忽然心酸眼涩，伸出手用力的抱住秦海洋的腰，把头埋进秦海洋的怀里。
秦海洋没注意到苏浅语的异常，秦霞怕弟弟发脾气，急忙蹲着过来搂过苏浅语，贴着耳朵轻轻说：
“别动，老蚌有感应啦！”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重生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