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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钱生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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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星缺月残,两个人影先后从秦家船上溜下水,去的还是同一个方向——苏家的船。
苏浅语一下水就觉出水里有人,这么晚了,自己是去捞珠子,这个人在水里泡着做什么?这人又是谁呢?
有人比苏浅语先一步到了苏家船下,没有月光折射的海水更加幽暗浑浊,秦海洋预先准备的防水手电筒派上了用场。
还没到苏家船底,就看到一束强光在水中一寸一寸的摇晃,似乎在寻找什么。
除了自己和秦海洋不应该有人知道苏家船底曾遗落一枚珠子,难道那人是……。
不对呀,刚才从底舱上来甲板,她特意听了一下,从秦海洋睡觉的船舱里传出来轻微的呼噜声,苏浅语还笑那呼噜声和狸猫的一样。
不知为何在想到秦海洋时,苏浅语本来不恐惧的心竟然空了一下。
“哗啦——”强光防水手电直射水中的苏浅语,逼迫的她闭上眼睛,不过她已经看清拿手电的人。
也只有部队会配发这么高性能的防水手电,而且还是必要的战时配备,这个人除了秦海洋,不会是别人。
模糊儿健硕的身型在强光后的阴影里一顿,手电筒的光离开苏浅语,继续一寸一寸的照在近海柔软的沙海底。
各色被海水打磨过的海石子平面,折射着不同颜色的光线,使水下更加扑朔迷离。
不用说,他也是来找前几天老龟吐出来的那颗珠子,心意相通的后来者小心的扑水,和先来的人分左右追逐着手电筒的光。
光与光也有不同,比如珠子的光即使淹没在海石子和海沙中,只要有一线空隙,那一点点的光芒穿透浑浊的水线,即使手电筒的光射在近处,苏浅语和秦海洋仍旧一眼定位。
这次秦海洋很大方,没有和苏浅语争夺,这时候下水来找珠子都是一个心思,解决那些失去渔船渔民的当下之急。
两个人也不知道,彼此之间的信任是何时建立起来的,总之这次水下很和谐。和谐的珠子拿到手里,两个人也没细看,由苏浅语攥着,准备浮出水面调整呼吸,再潜水回到秦家船上。
两个人轻扒着苏家的船舷,把鼻子以上露出水面,默默的调匀呼吸,刚想潜水,就听到有人推开船舱的窗户,一只手臂从窗户里伸出来。
白皙的皮肤上隐约印着几道红肿的抽痕,和苏浅语手臂、小腿上的旧抽痕一模一样,秦海洋独眼看去苏浅语,眼见得那人单薄的身体带着记忆里的恐惧摇晃了一下。
小心翼翼的手臂缓慢向上伸出,手里还攥着物件,用手背谨慎的触摸着窗框的外沿,一点点越过窗框,在摸索到船舱雨搭下面的缝隙时,把手里的东西迅速塞了进去。
那条缝隙上事先开好了一个小孔,那只手臂塞进去的是个小圆盒。
船舱里面传来苏旺家一声梦呓,伸出的手臂陡然一抖,差一点把塞进去的小圆盒子带出来,急忙缩回手臂,关上窗户。
外面浮在水面的两个人,把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尽管里面那人没有探出头,从手臂上的抽痕苏浅语仍能断定,藏东西的人是褚二水。
在苏家能和自己一样被抽被打的只有褚二水、这个不得意的媳妇,下手的就是她婆婆罗爱兰;她藏起来的小圆盒也是罗爱兰的,上次打猪草时被苏浅语看到的,但是何时偷得苏浅语并不知晓。
秦海洋扬扬头,征询她的意见,要不要把小圆盒掏出来看看,苏浅语摇头,呲溜一声入水就走,秦海洋也紧跟着向自己家船游回去。
秦霞早就被吵醒了,尽管苏浅语起身时动作很轻,秦霞还是醒了。不过,只能装睡,等到苏浅语下了水,她才起身穿好衣服,再出来看见秦海洋也不在,不由得怀疑这二人是不是早就瞒着她,计划好了夜里下水。
想到这儿,心里酸唧唧的,还对着看不见的月亮吧嗒了两下嘴,表示不满,随即不由自主的想到了白天的肖大夫和那双温暖粗粝的大手,脸色一红,坐在甲板上、浮想联翩。
等到两个人湿漉漉的爬上甲板,秦霞还有一半魂魄留在白天的卫生所和一个人身上。
和秦霞打了声招呼,两个人一前一后钻进秦海洋睡得船舱,谁也没有注意到脸色绯红,忸怩垂头的秦霞。
“湿漉漉的就不能先换上干衣服在……”,边进底舱找自己的换洗衣服,边叨咕埋怨的秦霞,回想刚才两个人贼兮兮的神情,心里一抖,手里的衣服掉在舱底板上。
从底舱爬上来,是的,秦霞的腿已经软的站不住只能手脚并用爬上甲板,在摸索着挪去船舱看个究竟。
站在船舱门口,秦霞真的站不住了,扶着舱壁板慢慢滑下去坐到了船舱底板上。苏浅语手里的珠子已经剥去了外面缠绕的水藻和污物,原来那一丝光亮顿时盈满了整个船舱。
“这好像电视剧里的夜明珠!”苏浅语嘟囔了一句,秦家姐弟都不懂的话,电视剧那是三四年后的新鲜事物,但是夜明珠秦家姐弟还是知道的。
从苏浅语掌心里接过珠子,仔细端详珠子上面那缭绕珠子表面的火焰纹,一圈圈像燃烧的烈火烘托着中间近白色的瓷器。
是的,这颗珠子是椭圆形的,颜色和硬度看上去像刚刚出窑的白瓷。
“这是……”,秦海洋努力回忆着爷爷曾经讲过的那些价值不菲的明珠,蛤珠、鲍珠都不是……
“是龙珠!”刚刚稳了心绪、站起身想凑近看珠子的秦霞,又被两个人异口同声的轻呼晃的坐回舱板。
“霞姐,”苏浅语这次发现秦霞和她手里的干衣服,一边扶起秦霞一边接过干衣服走出船舱。
剩下弟弟一个人,秦霞忙不迭的拉过秦海洋,追问珠子哪里来的,这两人就在附近潜水就能采到这么名贵的珠子,太古怪了。
知道姐姐素来胆小,秦海洋不敢隐瞒,从怎么发现海螺被潮水冲来浅滩、到怎么开海螺时被大龟打劫、再到怎么被苏浅语拦截,最后掉落苏家船底,一五一十细说一遍。
就听得秦霞念了句“妈祖有灵,保佑秦家再得一枚明珠。”
上一次采到明珠还是爷爷在世时,可是那颗明珠后来不知所踪,爷爷对明珠去哪了一直守口如瓶。
“姐,这颗珠子我想卖了的钱……”
“分给大家,我没意见,弟!”秦霞怎么能不知道自己弟弟这么晚急着去捞珠子的目的。
“我也没意见。”换了衣服的苏浅语,正好听到这句,急忙表态。这珠子是她留下的,这几天她都没去抢,也是有功的。
扫了一眼门口那人,因下水冷得发红的脸蛋;这么脸皮厚的人,秦海洋还真没见识过,扬手把珠子塞进了姐姐手里,一句话“我要睡觉”,毫不客气的轰走了两人。
“你这孩子,把湿衣服脱了再睡。”秦霞嗔怪一句,把珠子塞给苏浅语,拉着她的手,二人又回到了底舱。
“睡吧,浅语,你搂着睡,省得看不够。”秦霞戏谑了一句,自己先钻进被窝,剩下苏浅语一手举着珠子,一手去脱刚刚穿上的衣服。
龙珠,也叫火焰珠,是无法人工培育的野生珍珠,孕育这种珠子的不是海蚌,是一种叫木瓜的海螺。
它没有普通珍珠的柔和外观,她的亮色像极了瓷器、质地也比普通珍珠要硬上几度,尤其是外表火焰纹路的构造,可以称为大自然鬼斧神工的妙笔。
据说世界上最大的一颗龙珠重约200克拉,苏浅语没见过;她在港城珠宝拍卖行见过的一颗100克拉的龙珠,当天拍出了二百七十万美元的成交价。
这颗龙珠虽然没有那颗的大,可是质地和光泽不输给价值百万美元的那颗,只是……想想渔屿县收珠子的纪姐,苏浅语高涨的情绪跌落很多。
还有沈阿婆呢,不怕,有识货的行家就好办。搂着龙珠心满意足的睡着了,苏浅语还作了几个梦,有靠着龙珠的钱每家每户都买了船的,有赵敢被气吐血的,有褚二水发现小圆盒丢了哭闹的……
天还没亮秦霞就起来,煮了满满一锅鱼粥,实在是家里口粮也不多,没法蒸鱼饼给那些住在灯塔的邻居,鱼粥稠一些也能抵住饥饿。
粥好了,三个人也没顾上吃,姐弟二人把粥锅直接抬到了灯塔门口,后面苏浅语捧着家里仅有的碗和筷子。
到了灯塔门前,才发现还有人比她们早到,那些昨天船完好回来的人家,也都煮了粥带过来。
灯塔门前,热热闹闹的一大群人,看得苏浅语眼眶发紧,穷人只有穷人帮,家家不富裕却都能拿出仅有的共享……
共享……好像又有什么东西在苏浅语脑海里一闪,她想抓住,却被抢过来接她手里东西的灵儿打断。
忙着赶头班轮渡去县里卖珠子,三个人把粥锅交给老叔,叮嘱了李伯和孙大哥几句,又去卫生所看了张爷爷和张强。
肖大夫好像一夜没睡,靠着病房外面的椅子上打盹,秦霞特意把布兜里的饭盒拿出来,那里面是热热的鱼粥,下面还埋着一个煮鸡蛋。
当然,这是苏浅语和秦海洋走了以后,肖大夫吃出来的,当时留下照顾张爷爷的秦霞,头低得能进到上衣领着里。
等了一会儿没动静,再悄悄偷看肖大夫,那家伙已经把鸡蛋和粥喝得精光,连句谢谢都没说,就去洗饭盒了。
也许是心情好,走路有力气,下了轮渡两个人直奔沈阿婆的小工厂,用了不到半个小时。
见到沈阿婆,苏浅语迫不及待的像献宝一样把珠子拿出递给沈阿婆。
“龙珠,这火焰的纹路好像一个规格刻画上的,太妙了。”
听到沈阿婆的赞美,两个人开心,一个脸上乐开了花,一个心里美滋滋,结果沈阿婆一盆凉水当头灌下:
“这龙珠,我收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