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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8章 别再受伤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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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的飘雪撒满了大地，干净如瑕，像另一个国度。
校园那条光秃秃的树道，春天的时候呈满生机，小情侣总是喜欢去底下约会拍照。此刻，寒冬降临，它像是被抛弃了的孤独小孩。
树道昏暗的路灯下，有个美人儿独自坐在长椅上饮酒，脚边是许多歪歪倒倒的啤酒罐。
南桉抱着画本路过，依稀觉得那美人儿像极寝室老二，迈着小碎步走到了她身边。
冬天的长椅凳上有些许落雪，南桉学美人把围巾摘下放到上面，然后一屁股坐了上去。
美人轻笑，把啤酒递给她。
南桉没接，孩子老实摇头：“姐，我不喝的。”
向阳翻了个白眼，嘲笑她没出息。
“一个破约定，别人早忘记了，就你还记得。”
“都说是约定了，就要遵守呀。”南桉望着黑漆漆的天空，一望无际，一眼看不到尽头。
向阳苦笑，闷头灌了一大口酒后说道：“男人都没了，约定有个屁用！”
“可是约定就是约定啊，它不会因为约定的人不在而改变什么……”
“你还真爱他。”
南桉笑，不语。
向阳把头歪到南桉的肩膀上，眼泪从眼眶中顺着眼角落下。她问：“你为什么都不问我为什么难过？为什么喝酒？”
“问了你会不难过吗？”
“更难过……”
“那就不问了。”
向阳眼睛里带泪，却笑了出来。她拍南桉，笑骂：“死孩子，白疼你了！安慰人都不会。”
南桉一副无辜的表情，她说二姐呀，我要不是想安慰你的话这会早就回寝室洗热水澡躲被窝了，怎么还会大冷天陪你在这吹寒风呢。
向阳擦擦鼻涕，然后仰天长喊：“老娘恢复单身！真TMD爽！”
南桉看了看周围。
好的没什么人，不丢人。
所以你喊吧。
有人来了的话，你别说咱俩认识哈。
孩子脸皮薄。
南桉笑，大大的笑容。她看着向阳，说：“二姐，这里不隔音。”
向阳白眼，揉孩子脸：“你啊你！别老是这么笑，看得别人怪难受的！”
“二姐，是你失恋，为毛我不能笑？”
“你丫的就嘴硬！你放下了？”
南桉低头，说：“放不放下有那么重要吗？”
“傻孩子，以后你会遇到更好的，比他周锐辰好一万倍！”向阳摸摸她的头，脸因为酒精的缘故有些红。
南桉笑，软软糯糯的声音格外招人疼。
她说：“没关系，我们家二姐会遇到更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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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举办毕业典礼，南桉被学生会叫去当帮忙。她抱歉说：“林希，今天不能陪你去录音了，晚上学校有活动。”
林希倒没怪她，只是叮嘱她要好好吃饭。
南桉握着手机，听着那人的话，在这冰天雪地里暖了几分。
她轻声说：“好。”
然后挂了电话。
橘子阴阳怪气地问：“是不是大明星又打电话给你啊？”
“三姐，注意你那奇怪的表情。”
橘子擦擦口水，一本正经问：“到底是不是啊？”
南桉叹气：“晚上林希要录音，本来我是要过去的，但是……”
她拿着气球，有些无奈。
校学生会人手不够，她走不开。
礼堂基本布置完毕，南桉在幕后调试灯光，晚上她负责这项任务。
会长拿着大喇叭冲孩子喊：“南桉！你别捣鼓灯光了，让橘子负责，你去拍照！”
就这样，南桉这个傻孩子被会长大人一扔扔出了控制室，随后沉甸甸的相机就放到了她的手中。
“大家休息一下，先吃晚饭吧！”会长拿大喇叭喊。
橘子抱怨：“这大喇叭喊得我耳聋！”
南桉笑。
“桉桉，你吃这个。”橘子把一块瘦肉夹给她。
南桉看着肉有些皱眉，她不喜欢吃。橘子平日最爱吃肉，从虎口夺肉很难，从橘子手里夺肉更难，这不，旁边一男生想夹她一块肉就被快被她的唾沫星子淹死了。
可见，她家三姐待她，真真是极好！
尽管南桉因为厌食有些吃不下，但她还是老老实实把肉吃完，闭着眼睛，嚼啊嚼，咽下。
这阵子一直在林希家里蹭吃蹭喝，长了不少肉。南桉还跟林希开玩笑说他要是不当歌手可以开家饭店，生意一定很好。
她扒了几口饭，还剩下很多，本来合上了不想吃，脑海里闪过林希叮嘱她好好吃饭的样子，又打开了饭盒，低头默默扒饭。
校毕业典礼正式开始，放音乐，校长发言，鼓掌，南桉对着礼堂一顿拍，拍同学，拍校长。
接下来是优秀毕业生发言，听旁边的同学说，校优秀毕业生代表是医学院的，长得特别帅。
南桉调像素，抬眼，准备拍那人时，落入她眼底是那个一身正装的熟悉男孩。
这是南桉第一次见周锐辰穿正装，和过去的他不一样的是有着以往没有的成熟。
周锐辰本身就生得好看，穿上正装更是引得许多女生的倾慕。小的时候，她和宋子安最快乐的事情就是每次过节的时候，周锐辰总能收到许多情书和零食，从小学开始，一直到大学……
她和周锐辰在一起的那会，也经常有女生送情书送零食，东西几乎可以养活他整个宿舍。南桉每次吃着别的女生送给周锐辰的零食都会替她们难过，这些东西到最后吃的人都不是周锐辰。
南桉身为周锐辰女朋友的时候，也给他买的过很多东西，那些东西大多都是她最喜欢的，只可惜有一天她去他宿舍找他，看见他舍友拿着她送他的糕点在吃就明白了，她与那些喜欢他的女生，并无区别。从那个时候开始，南桉就不再送东西给他，也不再主动发信息给他，自己每天做自己的事情，也不知道是在生谁的气。
她不找他的时候，周锐辰觉得很欣慰，这样南桉就可以没那么依赖他，学会独立。他一直想要她独立一些，希望她凡事可以靠自己，像老父亲一般，盯着她成长。
南桉不喜欢这样，但是她不愿意自己说，就憋着。
尽管那时候他们已经是男女朋友，实际上南桉一天下来就只有晚上的时间才能见到周锐辰，不联系他的时候，两人一个星期都不见得见次面。
南桉对寝室姐姐说周锐辰比较忙，没关系。
老二却说：“明明在同个学校，你俩怎么搞得跟异地恋一样。”
那时候觉得学校真大，大到明明两个人在同一所学校却经常见不到面，现在不在一起反而总是这样遇到。
周锐辰的目光扫了一台下，顾晚晚坐在礼堂第二排，第一排是老师和学校领导们坐的。她手捧着鲜花，眼神却落在了站在她前面拍照的南桉。那眼神是恨不得掐死南桉的，绝非善意。南桉知道有周锐辰的地方顾晚晚也一定在，她不想和她吵架，对着周锐辰拍了几张照片就低着身子跑进后台的控制室。可能是礼堂的灯光太暗，她没有发现，有个人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从一开始她出现在礼堂的时候……
“桉桉，你怎么进来了？不用拍照了吗？”橘子在后台控制台上的灯光，比较闲，啃着薯片。
南桉摇头说：“拍照的人不止我，没关系。”
言下之意，我不干了。
会长这会忙得不见人影，顾不上抓她偷懒。
“是不是因为周锐辰？”橘子小心翼翼问。
南桉笑：“不是，我本来就不想去拍照来着。”
这是真话，她原本是负责灯光的。
“三姐，我渴了，出去买水。”没等橘子把话说完，她就从后门溜出去了。
橘子疑惑，这里有很多矿泉水啊？
大冬天的，她跑到小卖铺去买了支雪糕，然后坐在小卖铺外的长板凳上默默舔雪糕。
刚刚跑出来忘记戴围巾了，冷风吹进脖子冷飕飕的。
“好冷……”她打了个冷颤。
“冷你还吃雪糕？”一个穿着黑色皮鞋的男孩挡住了南桉低头的视线。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她叹气，抬头。
“哟~好巧！”
南桉笑，仿佛那天她呼他一巴掌的事情跟没发生过一样，也好像他没有说过最后悔认识她。
他坐到了南桉的旁边，语气有些疲累。凳子很冰很凉，他起身脱下外套铺在上面，对南桉说：“坐这吧，凳子凉。”
南桉摇头，说：“不用了，我都把凳子捂热乎了。”
他垂眼，坐下。
“吃吗？我请客。”
南桉没话找话，和以前一样，她总是害怕突然陷入尴尬的气氛。
周锐辰夺过她手上的雪糕，二话不说就起身扔到小卖铺旁的垃圾桶里。
气呼呼地说：“南桉！你命还要不要了，这种天气吃雪糕！”
南桉大眼睛看他，笑：“我很惜命。”
意识到有些过了，他低头轻声说了句：“抱歉。”
南桉望黑漆漆的天空，眼神暗淡了几分。她说：“真怀念南城的星星啊，北城都看不到星星。”
哪怕学校离市区比较偏，还是看不到像南城一样那么好看的星星。
周锐辰想说什么，看向她，突然无话。
“周锐辰，你喜欢过我吗？”
她笑，突然觉得这问题问的有点傻不拉几的，因为喜没喜欢过，其实到现在并不是那么重要了，可是她挺想问的耶。
她就是这样任性。
周锐辰用一种很难过很难过的眼神看着她，不语。
南桉点了点头，大大的笑容说：“没关系。我知道你喜欢的女孩一直都是顾晚晚，和我在一起，只是因为三年前宋子安拜托你的，但其实感情不是这样的，虽然，我也不太懂。说起来，咱俩认识有好多好多年了吧，你说你后悔认识我，但是我……我并不后悔认识你，认识你和宋子安，我觉得很幸运。宋子安的死的确怪我，也怨不得你怪我，因为我自己都恨我自己。我从来没有真正生过你的气，真的。周锐辰，如果你小气吧啦地想把那一巴掌呼回来，我不会还手，但是你下次说我哥打你你也要打他的话我还是要呼你的，你可以打我，但是不能欺负我哥，这是我的底线，希望你可以理解。周锐辰，作为你的前女友，我巴不得你和顾晚晚可以老死不相往来，可作为发小，我尊重你的选择，祝你幸福。”
周锐辰没想到南桉会同他说这么多，这好像是他们分手后第一次这样好好说话。
“啧——真护短！也不怕我被你哥那个妹控打死。”
南桉笑眯眯地说：“不会的。”
他打死你，我就打死他。
这话南桉藏在了心里，没有告诉他。
“桉桉，其实我说后悔……”话还没说完，顾晚晚踩着恨天高跑了过来，打断了周锐辰的话。
他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拿起凳子上的外套，是冰凉的。
“南桉，你也太不要脸了吧！周锐辰到哪你就纠缠到哪！”
面目狰狞，好像南桉是什么罪恶之人，恨不得拿把刀砍死她一般。
南桉不和她计较，转身想要离开，却被她一把推到摔在雪地上，周锐辰握拳，想去扶她，终还是没有伸手。
雪地那么凉，南桉的裤子被雪浸湿，透过皮肤，冷到骨子。
她跌跌撞撞想要站起来，却因为腿软站不起来。右腿膝盖隐隐发痛，手脚冰凉到可怕。当顾晚晚以傲慢的姿态居高临下时，突然一个穿着白色羽绒服的男子一把将她推开，到南桉面前。
“你TMD谁啊！”顾晚晚怒，揉揉被他拉痛的手臂。
周锐辰的脸色变得越发难看。
南桉有些惊讶，道：“你怎么在这？”
蓝色的眼睛里满是心疼，他问：“自己站的起来吗？”
南桉摇头，她的右膝盖本来有旧伤，这样冷的天，刚刚雪水浸湿了裤子，膝盖就疼了。
林希蓝眼睛狠狠瞪了周锐辰和顾晚晚一眼，忍着怒气。
他扶着南桉从雪地起来，把自己的围巾给她围上，脱下外套系在她腰间，然后蹲下要背她。
南桉摆手表示不用：“我刚刚只是一时腿软了，可以走的。”
林希却坚持说：“我背你。”
南桉和他相处了一阵子，知道他比较倔，乖乖上背。
林希背着她从周锐辰身边走过，眼神冷冽。这是他第一次正式与周锐辰打照面，没想到是在这样的情景。他出录音棚后急急赶来，想见她一面，问她晚上有没有好好吃饭，却看到了她被人推到在雪地，他当然不介意明天的头条新闻是他打人，但他怕她会生气。
周锐辰紧紧握着拳，有什么东西，忽然很疼。
顾晚晚挽住周锐辰的手臂，道：“阿辰，我爸找你，上次你同他谈的事情他答应了。我们一起去找他好吗？”撒娇起来小女人的姿态，和刚刚的完全不似一人。
周锐辰看着南桉他们离去的方向，眼神迷离，带着悲伤，点点头。
“走吧。”
林希一路背着南桉，沉默不语。
她乖乖趴在他背上，问：“林希，我重吗？”
清冷的声音回了句：“不重。”
“骗人的吧，我穿这么多，肯定很重。”
除了自己的羽绒服，还有他的羽绒服。
“你太轻了。”这话是带着几分心疼的，只是她迟钝，没有听出这个男孩的语气。
“嘿嘿~你怎么会来呢？”
“路过。”
南桉笑：“那还挺顺路，都拐到学校进来了。”
林希停下脚步，没有和她开玩笑的心情，他问：“我可以不顾什么包袱形象还有狗屁绅士打那个女的吗？”
南桉愣了一下，回他：“不能。”
他继续背着她向前走：“那我打男的。”
南桉摸摸鼻子，再回：“也不能。”
“这个可以。”他坚持。
“这个不可以。”
“可以的。”
“不可以的。”
“喂，南桉……”
“啊？”
“别再受伤了……”
后来的她不记得很多事，甚至不记得顾晚晚把她推倒在雪地里，也不记得周锐辰的冷眼旁观，只记得有个男孩在大雪天里一路背着她，跟她说别再受伤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