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小无助且壮实》理想漫谈

17、坦白

　　鲍竹乖巧的点点头说：“老爸，我知道的，自行车就是那个哥哥的，哥哥是跳……”
　　“竹竹，老爸给你买辆新单车吧。”没等鲍竹说完，鲍玉才就打断了鲍竹的话。
　　“啊？老爸，这辆车挺好的，不用买的。”
　　“买一辆，买一辆，正好明天是周末，咱爷俩去看看！”鲍玉才虽然已经是个成功的企业家，但是一直教育鲍竹不要乱花钱。两个人生活，除了当初装修房子狠狠的花了一大笔，其他方面的花费都很正常。
　　鲍玉才除了几件牌子货的西装皮鞋，日常的格子衬衫帆布裤子都穿了好些年。
　　鲍竹更是很少买衣服，除了校服就是赵榛榛和沈铭澄给他买什么穿什么。
　　平时鲍玉才给鲍竹很多零用钱，让他买好吃的，给同学买好吃的，和很多中国家长一样，鲍玉才也认为‘吃好’是孩子最重要的花销。
　　鲍竹在沈铭澄和刘奶奶的帮助下，已经渐渐改变了饮食习惯，鲍玉才给的钱对小孩来说实在是一笔巨款。鲍竹都攒着，时刻记得老爸说不要乱花钱。
　　这次，老爸带他出来买单车，看的都是贵的，进口的。
　　鲍竹说，太贵了，没必要，自己就是随便骑骑。现在这辆虽然是二手的，可是在同学中间已经很拉风了。
　　鲍玉才什么也没说，挑了辆最贵的送给鲍竹。
　　那天的鲍玉才很反常，也是鲍竹许久之后才察觉出来的。
　　父子俩买完车，别别扭扭的去吃了很高档的西餐，凉菜冷盘冰饮料，都没怎么吃饱。
　　鲍竹怕辜负了老爸一片心思，一个劲儿的说好吃。
　　鲍玉才欣慰的夸他懂事。还是带他去了家附近的烧烤摊子。
　　鲍玉才一个江浙人，对烧烤是没什么兴趣的。鉴于摊子的卫生条件，平时也不让鲍竹吃。
　　无论卫生怎样，口味怎样，环境怎样，这种地方就是有让人放松的魔力。
　　鲍玉才喝了两瓶啤酒，就打开了话匣子。絮絮叨叨的说着自己贫乏的感情史，告诉鲍竹现在年纪还小，要学业为重，早恋是不对的，无论哪种早恋都是不对的。
　　烟火缭绕的香气中，鲍竹以为老爸喝醉了。听着老爸坎坷的感情经历，有点心疼。
　　这么好的人，怎么就没人喜欢呢？不是被当王老五骗了钱，就是被当工具人出了力。
　　自己一定要听老爸的话，不能早恋！
　　鲍竹在同学们羡慕的目光中开始骑着新车上学。

　　那辆漂亮的旧车让沈铭澄取走了，在一个他不在家的午后。
　　当隋倾打扮精致的出现在和沈铭澄约好的餐厅前，看到了沈铭澄豪华限量版座驾旁放着自己那辆旧车。
　　“沈先生这是要算的清楚，再不来往？”隋倾声音不大，带着隐隐的怒气。
　　沈铭澄倒了杯茶给他：“就是物归原主。小孩说，大哥哥珍惜这车，有了新的也不能随便扔，哥哥知道了会伤心，特地托我给送回来的。”
　　隋倾一下没了脾气，心里又隐隐期待着，会不会是沈铭澄为了约他找的借口。
　　“那麻烦沈先生了，您这么忙还亲自来送车，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今天我请您吃个饭？”
　　沈铭澄看着隋倾的眼睛，满是期盼，他拒绝的话却一点没含糊：“隋倾，如果是作为朋友，你请的越多我越高兴。我是有钱，但是也愿意占哥们儿的便宜。要是你盼着我下次回请，有来有往的这么约会下去，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隋倾有点儿挂不住面儿，当即抿了口茶水，一转脸说道：“您想多了。”
　　沈铭澄笑笑，又把隋倾的空杯满上了，自己也喝了口茶，似是自说自话一般：“美人是稀缺资源，用北京话说，那是“尖儿”，尖总是扎了别人，哪有人能伤了“尖儿”的。两个美人就是两个“尖儿”对上了，开始看着新鲜，也只是个新鲜罢了。”
　　隋倾似乎觉得沈铭澄说的也有道理，没了刚才那酸溜溜的样子，回过头也把沈铭澄空杯斟满了。
　　自己拿起杯子悠悠的喝了口茶说道：“我们北京叫的是“尖果”可不是什么“尖儿”，您说的意思是我就看中您的相貌，肤浅了是么？”
　　沈铭澄：“甭管是什么说法，用我们港城的说法，我就是漂亮的蛋糕，想咬我一口是人之常情，不能说是肤浅。”
　　隋倾自嘲的笑笑：“您还挺自恋，你觉得你这么说，能让我好受点？”
　　沈铭澄一摊手：“你好不好受不应该被我影响。我不喜欢你，不是因为你想的肤浅与否，不是因为你不够漂亮，不够优秀，而就是不喜欢而已。那么在乎一个不喜欢你的人干什么？”
　　隋倾：“您通透。”
　　沈铭澄：“现在不是流行一句话‘长得漂亮不如活的漂亮’，漂亮人通透了，那才是天下无敌。隋倾，我想你也遇到过许多因为你漂亮和你在一起的人，然后呢，不是都分了。不然今天也轮不到我在这拒绝你的好意。漂亮是眼缘，真正能走下去还要看性格。”
　　隋倾倒是被开导通了，就是那股子小傲娇的劲儿还得端着：“我在您沈大少这，可是连眼缘都没混上。我倒是要看看最后您找个什么样又有眼缘又合性子的。”
　　沈铭澄看他是想通了，也毫不犹豫的说道：“我能公开出柜，就能公开婚讯。用你的话说，圈里人都看着我呢！”

　　这边沈铭澄刚把男青年对自己的喜爱扼杀掉，那边鲍竹终于发现了自己喜欢的是男青年。
　　还是那本诡计多端的画册，让鲍竹爱不释手，血液沸腾，精神恍惚。
　　每天晚上躲在被子了偷偷的看，书是硬皮厚本，拿在手里挺重，时不时的砸在脸上，挺疼，可是刚合起来，就又想打开再看看。
　　看着看着就口干舌燥，身体发热，青春期的少年血气足，就有了反应。
　　这一宿一宿的，梦的全是那些个男人成了精，像是《西游记》里的女妖精转了性，来抓他这个小猪崽。
　　他要跑，跑不快，要躲，那些男妖精就拦着他。
　　慌乱中，鲍竹看到了他澄叔的脸，伸手就要拉住他。没想到这一拉，抓住了他脖子上那根丝绸的领带。
　　彷佛蛋糕盒子上的蝴蝶结，拉一下，盒子就开了，露出了涂满奶油的蛋糕。
　　领带一拉，那扣的板板正正的西装，那修身的西装马甲和贴身的白衬衫也都没了……
　　鲍竹想赶快捂住眼睛，挣扎中一下子从这梦里醒过来，额头上的汗湿了头发，还有那尴尬处湿了的床单。

　　鲍竹白天在学校浑浑噩噩的，体育课的时候总是一个人跑到图书馆，想着找些书来看看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老师发现了鲍竹的心不在焉，更重要的是，家长明明要求鲍竹要多运动，这体育课人却不见了影子。
　　观察了几天，没发现被欺负，没发现早恋，各科老师也没批评过。那就只能是家里出了什么问题，老师及时跟鲍玉才沟通了情况，鲍玉才答应老师会积极配合。

　　鲍玉才早就知道了怎么回事，只是不知道怎么和儿子沟通。本想着再观察观察，慢慢渗透，别让儿子有了心理负担或是自己态度太急切而误解了什么。
　　青春期的孩子本就是个火药桶，没人碰自己都炸。
　　鲍竹算是乖的，没有叛逆，没有厌学，甚至不顶嘴。
　　这孩子够可怜了，自己不能再伤了他了。

　　鲍玉才边想边在鲍竹房间收拾着，看着墙上儿子小时候的照片。从渔村的小黑猴子到港城的小笼包，再到京城的白面开花大馒头，慢慢又瘦回去了。
　　现在这个白白瘦瘦的少年漂亮的像个瓷娃娃。女孩子似的眉眼，温柔恬静，小朋友似的脸型，看着天真烂漫。
　　那本被鲍玉才偷偷放回去的画册，被毫不知情的鲍竹藏在枕头下面。
　　鲍玉才这次心情平静的打开，一下子就翻到贴有沈铭澄照片那一页。
　　这个眉眼艳丽的青年，出身不凡，潇洒多金，无论在商场还是情场向来纵横驰骋，游刃有余。
　　自己的儿子，情窦初开的少年，面对来自同性的魅力，自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和崇拜。如果不能给鲍竹一个圆满的结果，那沈铭澄绝对不是鲍竹的良人。
　　一个父亲，一个特别身份的养父，鲍竹唯一的亲人，鲍玉才对着墙上的照片和手中的画册，想的是要保护好儿子，无论那个人是上司还是权贵，是优秀的青年还是曾经的朋友，都不能让自己的儿子受到一点点伤害。

　　鲍竹回到家，看到自己房间里站着的老爸，手里捧着那本隐秘的画册，脑中轰然一个想法：完了。
　　鲍玉才终于察觉到了鲍竹，他回头看到站在门口那个脸色通红，不知所措的男孩。
　　没有想象中暴怒，辱骂，没有那个让鲍竹记忆犹新，赵榛榛曾经打在沈铭澄脸上的巴掌。
　　老爸只是摸摸他的头，心平气和的问他：“竹竹，有什么要和老爸说的么？”
　　鲍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没说话，眼泪就开始往外流，似乎是羞耻，似乎是宣泄，似乎是无助。
　　他紧紧的攥着拳头，不敢看鲍玉才的脸，低着头，控制不住眼泪，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微微颤抖：“爸，你都知道了。”
　　鲍玉才放下那本画册，紧紧的拥抱住自己的儿子，自己唯一的亲人：“竹竹，爸爸早就知道了。你不要害怕，有什么话就和爸爸说，爸爸如果不懂，咱们一起去找心理医生，去找专家，不用害怕，也不要自责。你永远是爸爸最好的孩子。”

作者有话说

　　老爸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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