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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纸条 ...

  •   回到家已经是九点多,周言轻像被放光氢气的气球将自己摊进了沙发里,他没有开灯,将自己缩成了一团。

      黑暗里,湿软带着点刺的舌头舔过他的脸颊,他抬手将那只跟黑暗融合在一起的黑猫抱进了怀里喃喃道:“春生,我回来了。”

      春生是只一岁大的公猫,是周言轻刚搬来这里的时候在楼下巷子里捡到,黑黑的小脑袋从打湿的箱子里挤了出来,它喵的一声冲路过的周言轻叫了一声,像是提醒他“你该把我捡回去了”

      周言轻没有太多的钱,撸了它一把就跑了,但突然变大的雨让他回到家以后又冲了回去。

      小黑猫挤在那一小块淋不到雨的角落里瑟瑟发抖,当箱子打开的瞬间,它激动的冲对方喵了好几声,就好像在指责他“怎么这么晚才来”

      周言轻抱起了它,湿哒哒的毛发有些粗糙,应该是附近商铺养来抓老鼠的猫生了小孩以后养不起就给丢了,一般这种都不会多善待猫主子,许多猫咪会因为追赶猎物而死在乱车底下。

      “死了就再养一只呗!”这是开在楼下那家小超市的老板这么对周言轻说的。

      有些猫生来是被宠的命,有些猫则是露宿街头食不果腹!

      周言轻不会起名字,所以当初什么三花,富贵,小黑,他统统都起过了,但黑猫主子有自己的主见,周言轻一喊这些名字它就冲他凶叫,似乎是在说“谁要这种没含义的名字,你会不会起啊!”

      春生,取自杜甫的春夜喜雨“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

      恰好捡到猫主子的那天正好是春季的雨天,周言轻就这么把名字定了下来,捧着那本从图书馆借来的小学六年级古诗集蹲在了黑猫面前。

      “猫,春生这名字怎么样?”

      这次猫主子没有叫,一脚蹬掉了猫盆,撅起尾巴露出底下的菊花摇尾不屑的走了。

      ……

      苦于实在想不到名字,周言轻就一直以春生去叫它,久而久之,黑猫主子也就接受了,从蹬猫盆下降到默默吐出嘴里含着的那口猫粮“大有壮士一去不复返,这家我不待了”的意思。

      铃铃铃……

      六点的闹钟将周言轻吵醒,可能是在沙发睡了一夜的关系,他感觉脑袋有些重,他在沙发上发了会呆,起身去给那只胖的不能做跳跃动作的黑猫倒了一盆猫粮。

      铲屎,倒水,撸猫,跟平时一贯的做法,周言轻花了五分钟的时间撸了一把猫主子才回房间拿了条内裤进了洗手间。

      浴室的镜子映着一张苍白憔悴的脸,周言轻这才发现他昨天为了方便实验扎起了刘海,到现在都还没放下,所以他昨天顶着一个小揪揪带着别人跑了一个下午?

      周言轻叹了声气,反正昨天已经把话说明白,应该不会再遇见了,不知为什么,他心里有些失落。

      哗啦啦……

      浴室传来水声,升起的雾气从虚掩的厕所门飘了出去,周言轻花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冲了个凉,带着洗发水香味的头发湿漉漉贴在他脖子上,打开门的时候,猫主子蹲在地上不知道等了他多久,见到铲屎的出来,这才挪动屁股一扭扭的进了房间。

      因为公寓的厕所不大,洗澡一个不小心很容易把衣服弄湿,周言轻向来不喜欢把衣服带进去,所以此刻身上只穿了一件黑色的四角裤,更显肤白。

      晚冬的天依旧是冷的,他小跑进房间快速打开衣柜,里头冬款的衣服来来回回就那三四套,他拿了一套灰色卫衣搭宽松的束脚休闲裤。

      按他的长相穿成这样,出去别人都会以为是高中生,但只要他把围巾一围,外套一穿,眼镜一戴,又是阴沉宅男一枚。

      本来昨天打算把刘海剪一剪,但昨晚回来就在沙发上睡着,现在剪时间也赶不及,索性拿了个黑色夹子夹了起来,出门前又撸了一把猫主子,他说:“晚上回来给你买小鱼干。”

      于是猫主子高兴的冲他喵了一声!

      因为今天花了十分钟的时间洗澡,以至于周言轻得用跑的去赶六点三十的公交。

      此刻公交已经到站,周言轻离了有五十米的距离,一般情况下很多人都会喊着让司机等等,他只顾闷头往前跑,就是不肯吆喝一声。

      车门哐的关上,周言轻以为自己应该赶不上了,脚步跟着慢了下来,谁知车子没开,反而还重新打开了门,周言轻跑了上去,冲司机点了个头算是感谢,掏出公交卡往刷卡机滴了一声。

      周言轻往车厢看,车里只有寥寥的三个人,他一眼就在最后排的位置看到了林沫和,对方正冲他笑,周言轻不动神色的坐在了前边的单人座位,正准备把耳机塞耳朵里,后头传来林沫和的声音:“早上好!”

      周言轻嗯了一声打开了常听的音乐软件,手机叮的一声响起,是一条短信。

      【阿轻,我听助理说你预约了这个周末,我去你那吧!正好我有个病人约我在那附近见面。】

      备注写的是张医生,周言轻打了个好,点了发送。

      “师兄,你生病了?”林沫和有些担心的问他。

      周言轻按下了关屏按钮,他有些不悦的回了一句:“侵犯隐私属于违法行为,你是学法律的,应该比我清楚。”

      路道的红灯亮了起来,周轻言侧头看着窗外发呆,温暖的大手从头顶突然按了下来贴在他的额头上,周言轻不得不扬起头,就听林沫和靠着他的耳边认真的说道:“糟糕,有些烫!”

      车窗外响起喇叭声,单车的铃声由远及近,街边的音箱播放着“高山流水”的曲子,明明不同,但却是每一座城市早上的标配。

      白色的花瓣从打开的车窗飘了进来,微妙的变化带着一股杏子花的清香在空气里蔓延着。

      “烫……”

      瞳孔微缩,周言轻的脸红了起来,不过简单的触碰,心却止不住的疯狂跳动。

      “嗯,你体温有些高了。”林沫和笃定的说。

      “你的手烫!”周言轻从慌乱的心跳声里挤出了这几个字。

      公交行驶上了高速,周言轻假装睡觉,脸却还是通红的,对方的温度始终留在他的感知里,那个人就连体温都是那么的暖。

      可真不妙啊!

      “师兄……”在沉默了一段路后,后头的人再次开了口,周言轻不答,将假睡装到底,但对方似乎笃定他就是在装睡,自顾自的说起了话,周言轻不想听,但手上还是不知不觉将音乐关小。

      “昨天的事是我不对,你可不可以不要生气了?”

      周言轻就算不回头,也可以想象林沫和现在的表情,郁闷了一个晚上的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林沫和见周言轻不应,又拉了拉他的帽子凑在他耳边说:“我知道你有在听,你应我一句吧!”

      周言轻抱着书包,林沫和又拉了他一下:“你再不应我,我亲你了。”

      周言轻顿时瞪起了眼,拉开了两人的距离,他耳根骚红,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别吵我。”

      林沫和的下巴压在了周言轻的椅背上,他看着周言轻脑袋上的发旋说:“你还没回答我,你可不可以不生气了?”

      “只要你少说点话。”周言轻闭起了眼,努力的把呼吸调整回来。

      林沫和嗯了一声,果真闭了嘴,但没过多久,周言轻感觉到有人在拉他的袖子,他睁开眼低下头去看,林沫和的手里抓着一张纸条对他扬了扬,示意他赶紧接。

      ……

      周言轻有些发笑,他抓过那张纸条打开看,上面简单的写了一句话。

      【我什么时候可以说话?】

      ……

      等了一会,又有一张塞到了前面。

      【你不回应我就当你默许了。】

      周言轻扭过头瞪了他一眼,林沫和对他笑,但就是没有说话,周言轻突然问:“什么时候?”

      林沫和一脸茫然!

      “什么……”周言轻的表情有点不自然,他别开了视线说:“什么时候喜欢我,你不是才刚来,我们都不认识。”他的声音越说越小声。

      林沫和对他眨眼,然后小心翼翼的问:“我可以说话了?”

      “嗯。”

      林沫和抓了抓脸,他说:“开学第一天!”他的眼神飘到了窗外,有些躲避周言轻的目光:“迎新生那天我来过,师兄的社团在招新!”

      周言轻一听,大着舌头说:“你……你看见了?”

      林沫和点了点头,眼神更加的虚了!

      周言轻大学只加了一个社团。

      “游泳部!!!”

      纳新那一天简直就是群魔乱舞,社团为了招新想尽各种法子,逮着个新人就不放,嘴皮子说破也要把有意向的学生拉进自己的社团。

      那天,周言轻作为老社员,被其他师兄拉着去招新,可他加入这个社团只是为了游泳,什么人文礼节他半点不想参与,但副社长直接指着他说“其他人有事可以不去,但周言轻不来,以后不准他进泳池”

      ……
      想退社。

      纳新就纳新吧,周言轻这么告诉自己,不过是在那里站一天就完事了,但事实证明他太小看了纳新活动,副社长为了吸引师弟师妹,所以一早就决定好全部人都要穿泳装出席。

      ……
      周言轻:“退社还来得及吗?”

      退社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这里人杰地灵,男的好看,女的性感,在这里跟回……

      将冒出来的念头死死按了回去,周言轻呼呼喘了两口大气。

      纳新当天,他们社所有人全部光着半个身子站在街道上,副社长还变本加厉要他们摆动作。

      周言轻恨不得把当初填入社表的那只手砍了。

      后来,他们社确实招了二十几个新生,比起往年的人数多了快十个,再后来,他们集体通报批评了!!!!

      校长以“着装不得体”扣了他们每个人一分,但念在周言轻好学生的身份,后面改成了社长扣两分,其他人口头教育,通报批评,这事就这么过了。

      一直不曾参与的社长陈非:……

      副社长高兴的说“果然学霸待遇就是不一样,那个,我有一个危险的想法,学校不是在评最受欢迎的社团,一等奖有两千的奖金,我想社团到时一起表演个脱衣舞嗨一下全场,一等奖妥妥就是我们的,学霸,到时校长那边就看你了,扣学分不带怕的,反正社长他不拿奖学金”

      ……

      周言轻:“子鑫师兄,你对脱衣服到底有多执着?”

      “是挺危险的。”周言轻干干笑着,啪的一声把退社申请表拍在了副社长身前的办公桌真诚的说:“麻烦你通过一下!”

      “哈哈哈,学霸真无情。”

      “黑色四角裤。”林沫和抓了抓脸:“挺性感的!”

      如果没有记错,周言轻当时好像摆的是《思想者》的姿势。

      ……
      请你忘了!

      周言轻脸红耳躁,闷闷转过头不说话。

      在他身后的林沫和却是敛起了笑容,脸色沉重的看向了窗外。

      应该更久以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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