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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秘密 ...

  •   大门打开了一条缝,门外站着的男人嘴里叼着一根烟,张有晏穿一身黑条的运动服,白色的球鞋干净的一丝不苟,见周言轻开了门,他抽出嘴里的香烟,朝对方吐一口烟,提起手里的保温壶,他说:“你小玉姐给你熬了鸡汤,快开门。”

      二手烟呛的周言轻咳了起来,将挂在门闩上的铁链取下,周言轻扫了对方一眼默不作声的将保温杯从对方手里接了过来走进了厨房。

      张有晏顺手把门关上,他说:“趁热喝了,鸡汤冷了就没营养了。”

      周言轻应了声嗯在厨房捣鼓着,等他出来的时候手里端了两碗。

      张有晏拉出凳子坐在了他对面,毫不客气的喝起了汤,丝毫不记得出门前张小玉对他的警告。

      鸡汤熬的浓,精华全缩在了这一小瓶保温壶里,周言轻小口的喝着,似乎并不打算多说话。

      张有晏一口闷下了鸡汤,汤底的肉也吃的一干二净,他抽了张纸巾擦着嘴说:“我听助理说上次你过我那没拿药,我顺便也给你拿过来了,你之前的药都有吃完吧!”

      张有晏的上衣带有一个拉链的口袋,他拉开口袋取出了一小罐药放在了桌子上。

      周言轻撇了一眼,拉开旁边的抽屉把药丢了进去,他老实回道:“还剩一点。”

      “你擅自停药?”张有晏皱起了眉头直勾勾的盯着周言轻:“什么时候开始停的?”

      周言轻没有任何的隐瞒,他淡声说:“四天前。”

      对于周言轻擅自停药的做法张有晏感到不开心,他捏了捏眉心舒缓了情绪:“算了,你也差不多可以试着停药了!”视线聚集在对方的脸上,张有晏开始进入了医生的状态,他正色道:“你最近还经常做噩梦吗?”

      碗底还剩下鸡肉,周言轻向来只喝汤不吃底料,他摇头说:“偶尔,停药以后比较经常!”

      “还不是你擅自停药。”张有晏忍着打他一顿的冲动问:“还是之前那个梦吗?”

      周言轻有段时间睡眠质量特别差,焦虑让他不安,好不容易睡着又会梦见自己拿着把刀在大街上砍人,但梦境的最后,不管挥刀的是谁,总是只有他一个人死了。

      那段时间他恐惧睡觉,因为梦里支离破碎的身体血淋淋的像是真的,也许上一秒地上那具被砍烂的是一张陌生的脸,下一秒,那个人就换成了他的脸,瞪大着眼睛不甘的看着自己。

      梦境最能反应一个人的情绪跟他的所想,只要从细节上去观察,很容易就看出梦里究竟想表达的是什么,像周言轻的就是很典型的自残,现实没有做到的,他都表现在了梦里。

      失眠还能靠药,但噩梦只能靠扛!

      周言轻依旧点头又摇头,他说:“但又有些不同。”

      “哪里不同?”张有晏往前靠近了一点。

      周言轻说:“死的人不是我。”

      “那是谁?”

      “他的脸是模糊的,我看不清。”

      “那你怎么知道他就不是你?”

      “我不知道。”周言轻停顿了一下:“但意识告诉我他不是我。”

      “他死了,然后你在做什么?”

      “看着他,他死去的样子让我不舒服

      张有晏若有所思:“哪里不舒服?”

      “他的血很乱。”

      “乱?”

      “嗯。”周言轻说:“以前都很干脆,但现在的血会泼的到处都是,就像……”

      周言轻斟酌着字眼,但一时找不到适合的字形容。

      “就好像他在挣扎?”张有晏接话道。

      “嗯!”

      张有晏的眼廓很深,平日倒还好,但一涉及他专业领域,他的眼神便会变得很犀利,仿佛洞悉了对方,此刻的他就是如此,看着周言轻的视线像一台彩超机,将他的内在剖析透彻,他抱着手臂想了一会:“除此之外,还有其他让你不舒服的吗?”

      “没有了!”

      两人一问一答,倒真品出了几分医者跟病患的感觉,张有晏沉思着,崩紧的侧脸有着刀削一般的轮廓,随即他展开了笑容说:“情况我大致了解了,回去后,我会记录在病册上。”挑起了眉,他问:“不过最近是有什么让你高兴的事吗?”

      只是一句很普通不过的话,周言轻红了耳尖,他说:“没有。”

      张有晏作为他的主治医生,周言轻什么时候说谎他一眼就看了出来,他哦了一声故意问:“谈恋爱了?”

      耳尖更红,甚至晕染到了脸颊,周言轻摇头。

      “谈恋爱也是大学的必修课,别整天把自己泡在实验室里。”张有晏好心提醒他。

      周言轻这次没有应他,张有晏又将话题扯到了别处去:“对了,张小玉下个月结婚,你到时有空的话过来一趟,不用给红包,她对象最不缺的就是钱。”

      自从离开了周家,周言轻有一段时间寄住在了张有晏的家里,张小玉更是直接将他当亲弟弟对待。

      那个时候的周言轻很瘦,一米七六的个子只有一百来斤的体重,张小玉就总是给他熬不同的汤,今天冬虫夏草,明天花旗炖鸡,天天换着法子给他补身体,周言轻为此也胖了十斤。

      但张小玉同大多数的姐姐一样,一致觉得快三十还娶不到老婆的弟弟不是无能就是废柴,甚至考虑过对方是不是喜欢的是男孩子,明里暗里给他牵了几条线,结果转头他弟把对方的微信推给了他那几个喜欢小男生的好基友,最后一个个成对了不说,还暗戳戳暗示他是个单身狗,再不交对象,他就得跟他的右手过一辈子吧!完全不记得他们的对象正是张有晏介绍的。

      周言轻啊了一声,似乎对那个为了追小偷,踩着十二米高跟追了对方三条大街,最后活活把对方按在地上摩擦的张小玉要结婚这件事感到惊讶,他问:“小玉姐什么时候有的对象?”

      张有晏大笑,他说:“是吧,她跟我说的时候我也被吓到了,对方是个海归,这些年都在英国工作,年头才回国发展,人倒是挺老实的,不用说以后都会被张小玉压的死死的。”

      张有晏又跟周言轻讲了许多事情,他说张小玉的老公叫徐士弗,名字挺洋气的,就是喊他的时候像在喊的士师傅。

      他又说张小玉在徐士弗面前那他妈就是个林黛玉,说两句话就得歇一口气,走两步路就要停下喘两口气。

      你说她一个把小偷打到报警求救的女人会因为我说了一句“张小玉你能像个女人活着好吗?”这句话哭了半天?把我那老实姐夫吓得差点把我吊起来毒打。

      张有晏说的义愤填膺,周言轻听的笑出了声!

      敛去了玩笑的模样,张有晏将手插进了口袋往椅子后靠,他说:“别再苦着张脸,你笑起来挺好看的。”

      张有晏第一次见到周言轻的时候,对方的脸上总是带着笑容。

      那个时候他还不是周言轻的主治医生,周言轻有着世界所有的美好,干净的像一弯清泉,张有晏不由被他的笑容吸引住,总是站在远处看着他,直到周文卜把周言轻作为病人带到他面前,他的笑容就很少再挂起。

      周言轻闻言微红了脸,他的皮肤很白,配上琥珀色的眼珠有些日系的感觉,他嗯了一声将这个话题跳过。

      后面两人又聊了一些,张有晏偶尔会问他几个专业的问题,偶尔又会说一些轻松的话题,不得不说,周言轻跟他相处倒也是挺舒服的。

      大概十一点半,张有晏才准备离开,周言轻送他到楼下。

      张有晏说:“下次复查时间没有忘吧?”

      周言轻说:“记得。”

      张有晏抬手薅了他一把,力度有些重,最后更是直接将周言轻夹在胳膊臂下用力的薅乱他的头发。

      周言轻没有反抗,只是由着他弄乱自己的头发。

      张有晏同他告别,离去的背影钻进了银色的大奔里,周言轻抬手理了理头发,转身的时候似乎看到对街有个男人一直在看着他这个方向,注意到自己在看他,那男人压低了帽檐转身离开。

      周言轻心里有些纳闷,但也没有想多。

      接下来的几天,周言轻都没有在公交站上遇到林沫和,起初他还有点庆幸,但后来又好像有点失落,不过终归还是好的,毕竟他还不知道怎么面对对方。

      成炜自从那天在饭堂被他挑明了话,这两天也有意避着他,做实验的时候也跟别人一组,周言轻心想,要是知道这么有效的话,他应该早点说的。

      王鹏在被爆打的第三天就回了学校,鼻青脸肿的他在磨蹭了五天的时间还是找了周言轻道歉。

      周言轻一脸茫然,不就喝个酒怎么就被打成这样了?

      王鹏将事情告诉了周言轻。

      周言轻听完心事沉重:“对不起!”人是他带过去的,这件事也有他一点责任。

      “扯平了。”王鹏摆手说:“那天我也有不对的地方,不过我当时是喝醉了才会打不过他,要是下次让我再见到他,我一定好好回击,不过估计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没有下回是什么意思?”

      王鹏说:“婷婷跟他一个班,听说他要办停学回美国去了。”

      “言轻,小心!”

      成炜一把将周言轻准备做实验用的玻璃瓶抢了过去,瓶中白色的液体在他的手里晃动着。

      成炜指责他:“你这是想死吗?硫酸也能当酒精拿来用。”

      周言轻晃悟,自从他听到林沫和要停学的消息他的思绪就有点乱,他嗯了一声说:“我会注意。”

      “去去去。”成炜把他推到了门口:“我怕你把实验室炸了,去洗把脸再回来。”

      周言轻魂不守舍,又是嗯了一声往教学楼外走。

      “你他妈去太平间啊,厕所是往那边走吗?”成炜扯着嗓子骂他。

      周言轻又掉头往楼梯口去。

      ……
      你其实是故意的吧?

      成炜看不过去,拖着对方就往走廊尽头的厕所去。

      洗手台上不知道谁丢了一块吃了一半的巧克力在上面,遇了水化开了,黑色的污渍像沾了一滩泥土,引来了无数蚂蚁。

      成炜拿手盛水泼掉了巧克力,嘴里骂着:“哪个孙子上厕所还能把士力架带进来,这是拉的累了想吃上两口好补充体力,那台词怎么说来着“一拉就虚,横扫饥饿,做回自己,拉屎,真来劲。”说着还嘿嘿的笑了两声。

      周言轻往脸上泼水,沾湿的发梢贴在脸上,若有所思的看着镜子里的人发呆。

      成炜敛去了笑容,他问:“言轻,你是有什么心事吗?”

      “没有。”关掉了水龙头,周言轻甩掉手上的水珠,将眼镜戴了回去往洗手间的门口走去。

      成炜抬手挡住了门,自上而下的看着周言轻说:“你把情绪都写脸上了,辫这种谎话你也不怕长鼻子。”他试探的问:“言轻,难道是因为那个师弟吗?”

      没有回应,周言轻垂着头,刘海有些湿,贴在他额头上,他说:“还要赶实验,让开。”

      “言轻。”成炜加重了语气将他拉到了镜子前,掰起对方的下巴,他指着镜子里的人说:“你自己瞧瞧你什么样子,一副魂不守舍,不知道的人都以为你被抛了,就你现在这样子,你觉得实验还做得下去吗?”

      镜子里的周言轻脸色苍白,一双小鹿眼像丢了魂一样无神,本来有些偏粉的唇色也毫无血色,活像一个嗑了药的瘾君子,他拍开成炜的手:“我没事,就是有些累了!”

      “累了就回去睡觉,饿了就吃东西,三岁小孩懂的道理,你难道还要我教?”

      “我不用你教。”周言轻从他旁边走过:“我们本来也不熟。”话说的有些重,但脱口而出的语言已经收不回来。

      成炜因这话怔住,直到对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他还是回不过神:“我们不熟?”

      成炜没有再回来,直接翘掉了早上的课。

      周言轻埋头实验,好在后面实验也没有再出什么事,直到下课铃打响了,周言轻在门口看到了徐家志。

      徐家志应该是早上没课,所以直接穿了一双拖鞋出来,单手插在裤兜里,他朝周言轻挥手。

      周言轻走了过去,徐家志说:“成炜叫我过来帮他拿包,怎么,你们吵架了吗?”

      周言轻摇头:“你等着,我帮他收拾一下。”

      徐家志叹了口气:“聊聊?”

      此刻正是中午十二点,走廊上还有许多学生赶着往食堂去,路过周言轻他们旁边的时候都嬉笑打闹着。

      徐家志抽出了一根烟示意周言轻要不要,对方摇头拒绝了。

      徐家志将烟叼在嘴里吸了一口,白色的烟遮住了他的脸,散去的时候空气里还是有那股淡淡的烟草味,徐家志说:“不介意我叫你言轻吧?”

      周言轻其实跟徐家志算不上熟,只是单纯的认识,他说:“随便。”

      “言轻。”徐家志直接开门见山:“成炜他对你有好感,这事你知道吗?”

      周言轻不语。

      “只是他自己没意识吧,毕竟喜欢异性喜欢了这么多年,头一次喜欢上一个同性,他就算意识到也会潜意识的告诉自己只是把你当兄弟,直到上个星期,他莫名其妙的问我男人可不可以喜欢男人?还查了许多这方面的小视频,我就猜是不是你跟他说了什么。”

      徐家志看着周言轻又抽了一口烟:“说实话,我不是很喜欢你,你跟他也不适合,架不住娘要改嫁,他偏偏就看上了你,作为他多年的朋友,我无话可说,也无话能说,只是你如果不喜欢他就不要让他有希望。”

      “我没有。”周言轻有些生气。

      “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表情吗?”徐家志将烟头熄灭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抬着下巴,他说:“等着别人来爱你的表情。”

      从别人嘴里听到这样的话,周言轻一惊,随即将脸别向了教学楼外,底下有学生狂奔着朝食堂跑去。

      徐家志:“我话可能说的不好听,但是我希望你也好好想一想,如果真觉得跟他没可能,就尽量跟他保持距离,成炜他,比你想象中的还要纯情。”

      徐家志说着眼神露出了一丝温柔,恰好被周言轻捕捉到。

      “我懂。”周言轻反问他:“你喜欢他!”

      说是反问,不如说是肯定,周言轻从见到徐家志的第一天,两人就互相看出对方都是一路人,只是心照不宣罢了,不过他没想到的是徐家志喜欢的会是成炜!

      徐家志也不反驳,他笑了笑,将放在地上的黑色背包挎到了肩上,食指按在嘴唇上,他嘘了一声。

      “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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