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伊》我点点

4、4.

　　“我说啊……”

　　“你觉得gay是什么样的？”

　　肖然问这句话的时候，电话那边的人半天没有回音，大概是惊讶他为什么会突然问出这种问题。

　　“……什么？”电话那头的陆珂被他一个无厘头的问句打得不知所措，过了几秒才开口确认。

　　“我说，你觉得gay……就是同性恋，是什么样的？”肖然正躺在床上，手里抓着手机问那头的陆珂。他翻了个身从床上坐起来，出了卧室到外面的小厨房架子上拿了杯子倒水。

　　肖然住在学校附近的单间公寓，地方很小，但也算五脏俱全，有一个小厨房还有一个厅房。他走到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瓶饮料，整个人倒在客厅的小沙发上，对电话那边开口：“我记得之前你不是说过你有个朋友是gay吗？”

　　陆珂是他语言班的同学，两人都是在U大读了3个月语言班，只不过后来陆珂去了别的学校读研，两人虽然不在同一个学校，却也时常见面。

　　“你怎么突然想问这个？”陆珂终于反应过来。

　　“其实也没什么，”肖然拧开手里的饮料，顿了几秒才对那边开口道：“就是……有个最近新认识的朋友，他......”

　　“他是gay？”陆珂在那边笑了两声：“你吓到了？”

　　“没有吓到，只是……我身边从来没出现过。”肖然想了想，他并不是没有接触过这方面的信息，也听过许多故事。现在这个年代，性取向是同性也早不像前些年一样会被人用异样眼光看待了。

　　他没有觉得不舒服，也没有像陆珂说的那样吓到。

　　只是总觉得……有些他自己也说不上来的感觉。

　　听到沈诚坦诚他喜欢男生的时候，他的感觉很奇怪。像是一下变得很不知所措，甚至一瞬间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和沈诚相处。他对同性恋并没有任何异样的看法，真的要说的话，他甚至很小心翼翼，那之后三人吃饭的时候，他也都尽力表现得和平时一样。

　　沈诚对他和杨筱的态度和原来没有什么不同，依然是温和亲切，也没有任何隔阂。肖然却总觉得自己在面对沈诚的时候，总难以控制地表现得有些僵硬。好像不管自己和沈诚说什么，用怎样的态度和他相处，都无法自然起来。

　　“可是……”电话那边陆珂的声音再次把他思绪拉回来：“其实gay和普通男生也没什么不同。”

　　电话那边的陆珂似乎思考了一会儿，才又开口说：“我那个同学，他也没有像有些人说的那样很娘或者很女性化什么的。他男朋友我也见过，也是看起来很正常的男生。”

　　“是吗……”肖然似乎喃喃自语了一声，过了几秒抬手往嘴里灌了口手上的饮料。

　　“你怎么会突然对这方面的事情感兴趣啊？”陆珂听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在那边打趣道：“不会是要弯了吧？”

　　肖然顿了一秒，才反应过来笑骂那边的人：“怎么可能？”

　　“我看你也不会，”陆珂笑了一声：“你直得不能再直了。”

　　肖然笑了一声，也不再说话。两人安静了几秒，陆珂突然又开口：

　　“不过说真的，其实时代早就变了，”他好像思考了一会儿：“可能国内在这方面还有点敏感，但是在这边，看见街上两个男人牵手，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所以，就算哪天你真的告诉我你喜欢上男生，我大概也不会太惊讶吧。”

　　“其实大家也没什么不一样，只不过是喜好不同而已。”

　　肖然听着陆珂的话，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会儿。

　　他脑子有点乱，不再多说什么，和电话那边又聊了两句才挂断。

　　其实会对这方面的信息感到好奇，陆珂惊讶，他自己也很惊讶。

　　不过在这件事上的观点，陆珂的通透和坦然确实也让他很意外。

　　他自己，在此之前，是从来没有特别留意过这方面的信息的。他心里清楚地知道性取向与自己不一样的人，并没有什么好被特殊看待的，只是沈诚是他身边出现的第一个。

　　他和沈诚接触不少，但是仔细回想起来，他们也一直没什么机会深聊。加上他一直觉得，沈诚虽然待人亲切，却总让人感觉是个不容易对人敞开心扉的人……

　　他低下头，几秒后把易拉罐放在桌上，重新往后倒进椅子里。

　　……

　　这天肖然和唐佩还有几个同学刚从图书馆走出来，几人商量了几句，决定有空的人一起去吃个饭。

　　肖然这学期和唐佩也有一节选课重合，只是两人选的辅导课时间不太一样，不能组小组做作业，平日见面的机会也不如上学期多了。虽然如此，几人还是常常凑在一起交流课程内容和作业进度。

　　一起去吃饭的除了肖然和唐佩，组里另一个男生之外，唐佩说沈诚正好也在学校附近，便问两人介不介意再多一个人一起。

　　与他们同行的那个男生性格很开朗，大大咧咧的并不介意多来一个人，肖然本来和沈诚也认识，自然也不会介意。

　　沈诚坐公车到学校门口等他们，一行人快到门口的时候，肖然看见穿着风衣的沈诚背对着他们，正低头看手机。

　　这是上周五沈诚和杨筱肖然坦白自己是同性恋后他第一次见沈诚，也是他第一次在画室之外的地方看到沈诚。

　　沈诚虽然比不上肖然一米八几的个子，但在男生里也绝不算矮。他穿着一件偏长的风衣，时间已经是五月初，秋天的余温慢慢过去，南半球即将迎来冬天。

　　肖然还在跟身边的男生说着话，走在前面一点的唐佩看见了站在学校门口的沈诚，回头跟他们打了声招呼，就往沈诚的方向快跑了两步边喊沈诚的名字。

　　肖然的目光顺着唐佩的背影一路往前，身边的朋友还在跟他抱怨自己这学期的课程安排太紧张，肖然随声应着，眼睛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了不远处的沈诚和唐佩身上。

　　U大学校门口有一颗巨大的榕树，沈诚此时站在树下，听见唐佩在身后喊他，本能地回头，确认来人之后又收起了手机，对着迎面走来的唐佩露出微笑。他们似乎打了两声招呼，肖然他们还在十几米开外的地方，也听不清他们说什么，肖然只看到唐佩在沈诚面前和他说着话，沈诚笑着低头回应着。

　　几秒后，似乎是看到肖然他们走近，沈诚抬起头，目光正好对上肖然的目光。

　　肖然来不及避开，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一直在盯着沈诚看。他暗暗吸了一口气，迅速反应过来抬起手冲沈诚挥了挥打招呼，沈诚也对他露出了一个笑。

　　他们还差一小段距离到沈诚面前，肖然却短暂地低下了头，避开了和沈诚相触的视线。

　　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

　　他暗暗咬了咬嘴唇。

　　有哪里不对。

　　好像连心跳的频率都和平时不太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