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随烟流转》拾得一缕烟火

6、试探

　　“此案经查，已无他异。”

　　此刻谢安正在御书房外等候。

　　御书房内是内阁几位大臣和首辅正在对下辖地的后续事务进行商议，谢安本来是在里面旁听的，无奈他们已经从昨日下午吵到了今天早上，陛下开始还在御书房听着他们吵，后来干脆带着谢安一起出来了。

　　“你怎么看？”皇上问谢安。

　　“臣，不敢妄议国事。”谢安没说什么。

　　“朕知道你心里有想法。”

　　“几位大人已经吵了许久，臣之陋见，怎么入得了皇上眼。”谢安再次推脱。

　　“许久没与你闲聊了，朕都差点忘了你是什么人了。”皇上笑到。

　　谢安也应和着笑了一声。

　　天色早已经暗了，若非宫门已经下钥，谢安也不至于还留在宫内。

　　谢安跟在皇上身后，周围还有一圈宫人奴婢掌灯。

　　走到大殿前的空地，皇上停住了，遣散了宫人，谢安接过一盏宫灯。

　　等人走远了，皇上才开口，“你觉得，萧暮声，如何？”

　　“陛下，臣，真的不敢妄议，您还是别为难我了。”今日接连的几个问题，各个都打的谢安措手不及。

　　“朕是真心问你的，朕知道你与太子关系好，这么多年，朕也一直让你给太子办事。自从暮声回来，朕也是下了一番功夫，才让朕知道，你和他，还有故事啊。”皇上虽然已经年逾五十，早没了年轻是的意气风发，却还是笑着看着谢安。

　　“你不敢回答，朕明白，你要完成他的愿望，朕也明白，可是苏卿这一辈子也算是为国鞠躬尽粹，朕一直觉得自己有愧于他，你这些年来，也一直是朕的心腹，朕信任苏卿，敬重苏卿，所以更不想让你把一辈子都交付给了官场，你明白吗？”皇上转向大殿的方向，叹息道。

　　“陛下，老师对臣有救命之恩，教导之恩，老师遗愿，臣，没有后悔。”谢安能明白，当年自己的老师，作为今上的老师，也是尽心尽力，最后辅佐今上拿到皇位，后又为国事操劳，满身恶疾……今上也一直有愧于他……

　　“你应该也能看出来吧，朕的身体，撑不了几年了，朝中那些文臣武将，哪一个不是对你虎视眈眈，你这些年为了朕为了太子，得罪太多人了。朕思前想后，百年以后，若是能把你托付给朕的儿子，朕也算是能安心了。”

　　“呵，陛下，臣深知，当年老师为了辅佐您成为一代明君，为了与您开创一代盛世，有多么不容易，臣也能感受到，自臣入朝以来，您的百般照顾，只是，臣确实是身份特殊，不便如此。臣之志向，更不在此。”谢安抬眼，坚定的看着皇上。

　　两人沿着宫中正路漫步，此时已经宵禁，除了御书房那几个吵得火热的，宫中也没什么外人会随意走动了。

　　“老师在时跟朕说过，朕有一位小师妹，天生是要做将军的，可惜生了女儿身。”说罢，皇上意味深长的打量了谢安。

　　“如今若无人揭露，臣永远都会是谢家长子。”谢安毫无意外，只低头回话。

　　“如今暮声也暂时平定了北边，五年之间，除非……应该不会再有战事了。”

　　“江山安定，才能开创盛世。”谢安回道。

　　“如果是你，你会选谁？”皇上突然问到。

　　谢安闻言，突然跪地，将头紧紧贴近地砖。

　　皇上也停止了脚步。

　　“很晚了，去东宫歇了吧。”说完，皇上便独自走了。

　　谢安起身，看着这个老人，一步一步走进黑暗。皇上说的没错，谢安确实能看出，他的身体不好，前些日子入宫面圣，陛下突然晕倒，她也探了探陛下的脉相，陈年顽疾，再加上久病不医，身子早已经空了，最多再有一年……

　　太子空有野心但是毫无头脑，瑾王有军功有智谋，对兵法熟知，说起治国理政，恐怕不如太子。世道安稳，武将治国未必妥当，可是太子昏聩，更加不合适。

　　陛下膝下五子，各有长短，却没有能治国理政，明君之才。

　　今上治国有道，却不通武学，所以，谢安可以看得出，陛下对瑾王，是有偏爱的。

　　可是太子毕竟是储君，太子生母是正宫皇后，太子虽然是个草包，但是有母家的权势，有谢安辅佐，也未必不可。

　　谢安缓缓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回头望向他们走来的路，这个看似不起波澜的幽深皇宫，早在瑾王回京之日起，便掀起了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