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期》漫月昭昭

21、紫罗兰

　　直到站在了门前，言苛脑中才想起拒绝的话。可是，他侧目刚好对上白鸢可怜兮兮的眼睛，她说
　　“言哥，我没有地方去”他叹口气只能妥协。
　　言苛抬头看了一眼院子里的监控，也知道电脑那头会有人看见，但他还是对白鸢开口“走吧”
　　整个房子亮着白灯，灯火通明的样子。言苛进去的时候，客厅已经没有人了。阿姨应该回去了，言苛自己找了好久才找到一双新的拖鞋，他递给白鸢的时候，她像是在想事情，楞了几秒才接过去，低声道谢。
　　言苛上楼敲徐茶的门，等了一会没有反应，还没有回来。言苛邪恶的想，徐茶你死定了，一定要告诉你妈。
　　他转头欲下楼，却看见一个挺直的背，和低垂着的头。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淋到了雨，也许是进家的那一段路，又或者是出家的那一段路。墨黑色的长发，因为被雨淋湿显的更黑，顺滑在腰间。
　　落魄的样子与这周遭的一切格格不入，他抿唇有些想法呼之欲出。可是她抬起了头，看他，眼睛亮的晃眼。
　　她不带情绪的扯出笑容。
　　无法明白，疯长的是名叫玫瑰的种子，还是名叫玫瑰的花朵已然枯萎在盛夏之上。
　　“你冷不冷？”他别扭的询问，白鸢认真的回答“冷”，他从身后陶出一件不知什么时候拿的外套，然后披在了她身上，如同夜一样深的黑色。
　　他解释“徐茶出去了还没有回来，我给她发了信息打了电话，没有接，今天晚上你睡客房吧”白鸢想笑，忍住了。
　　“言苛”
　　“嗯“
　　“我睡在这里，是不是有点不好“
　　言苛承认，他当下是想安慰的，可是她后面又接了一句“要不我先发个烧吧“
　　言苛无语
　　“言苛”
　　“又怎么了”
　　“我饿了”
　　他看向厨房的方向，灶台上的汤已经没有了，阿姨收下去了。他有些为难的看向白鸢“冰箱有菜，要不你自己做一点吧”
　　白鸢点头，离开了沙发。言苛看她离开，起身出了门。他无法确定徐茶什么时候回来，白鸢的衣服湿了，穿着睡觉肯定很难受。雨已经停了，天色沉沉，远远望去除了自己家被白灯包裹，其他的房屋与之黑夜融为了一体。
　　言苛随便进了离家最近的商场，他不知道女孩子穿什么样的衣服是好看，他也没有时间慢慢挑选，不能让白鸢一个人待在家里太久，如果父亲出来看到她，会很难解释。
　　他买了一件店员说销量最高的裙子，就匆匆回了家。
　　到家的时候，白鸢已经在沙发上坐着了，桌子上摆着两个碗。她给自己煮了碗面，准确来说是给自己和言苛。
　　言苛其实很饱，但是看见白鸢在等他的时候，他还是吃了一点。面有点咸，白鸢自己应该是知道的，不然也不会在言苛说出来的时候，没有反驳。
　　他把袋子递给白鸢，没有看她，她问是什么，也只是模糊的回答“衣服”白鸢没有听清，只好自己打开，看见是裙子时错愕了一下，反应过来看他时，他已抬脚离开。
　　“你先去我的房间洗澡，我去抽根烟”迟来的谢谢还未说出口，就消散在他的话语里。
　　指间的烟，闪烁着光亮。言苛突然想起白鸢家巷口忽明忽暗的路灯。
　　这样的距离，指间的光亮比明暗交错的灯要清。
　　今天的白鸢，很像言苛小时候在马路边看见的白色小猫，浑身淋透的落魄和昂首的脑袋，狼狈的寻找庇护所。
　　小时候的言苛坐在温暖车里，想要帮助，鼓起勇气开口询问，却被父亲拒绝。
　　他说“没有理由”
　　这是母亲去世后的第二周。
　　现在他把无家可归的小猫带回来了。
　　然后呢？
　　不知道
　　他只知道，不带回来，她会死在暴雨里。
　　手中的灯光熄灭，言苛把烟头装进口袋，转身背向黑暗。言苛回去的时候，父亲在上楼，回头看了一眼言苛，然后停住了。言苛回视了他一眼就自走自的了，他好像有话要说，但是言苛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
　　屋里的大灯没有开，只有床前的台灯亮着光。有一个阴影坐在椅子上，低垂脑袋。言苛向她走进，拖鞋与地板相撞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房间里。言苛立住脚，俯视的视角看见的是嘴唇，颜色是鲜艳的花。
　　他伸手去轻触碰白鸢的肩膀，她没有动，言苛又重复了一次，她抬起了头，头发掉落在胸前
　　“去床上睡”没有等回应，转身就要离开，可是手腕被抓住了。言苛没有回头，依然背对着鸢，她看着背影，有点不解“去哪？”
　　“客房”
　　“客房在哪里？”
　　“一楼的最右边”
　　她点点头，犹豫的松了手。就看着他打开门走了出去。
　　白鸢看着紧闭的房门皱起了眉。
　　“西林，他生气了吗？”顿了一秒，目视天花板，懊恼的说“我不想让他生气的”
　　言苛关上了门，脸到从耳朵红成了一片。呼口气，忍不住的出声“真草哇”
　　一夜白鸢睡的并不好，吊诡的梦不断重复，惊醒之后，洗衣粉的味道萦绕在鼻间，眼睛就闭不上了。言苛的房间很简单的灰白，倒是与他富二代的身份不太相符。
　　白鸢下床，在黑暗里摸索着灯的开关，触碰到了，按下去了，
　　灯就开了。
　　亮眼的灯光侵入着眼睛，一时间无法适应，她慢慢睁开眼睛，接受着刺眼的亮。入眼的是白色的光，灰白的卧室和阳台上的欧月。
　　它的主人并不细心，颜色也不艳丽，可白鸢只一眼就被吸引。窗户被盖的严严实实，她看不到外面，打开手机已经4点了。要离开了
　　白鸢收拾好，开门之前回头看了一眼欧月，关上门离开。
　　房间很安静，阿姨还没有来。白鸢放慢脚步
　　轻轻的下楼走向最右边的房间。她抬手敲了敲，没有反应，重复了一次依然没有反应。
　　推开一条缝，是椅子和桌子，再大一点就是床了。言苛的脸只露了一半出来，头发趴在额头上看着很乖。白鸢进去，走到床边，蹲下来“言哥”
　　“嗯？”只是回应了，没有睁眼也没有动，白鸢推了推言苛“言哥，我要走了”
　　说完等了几秒，言苛醒了，睡眼朦胧的样子，他模糊不清的问“什么”
　　白鸢笑着再次回答“我说我要走了，你还在生气吗？”言苛坐起来，有点懵的发了一会呆，然后下床，出去了又返了回来“我送你，等一会我”他饶了绕脑袋“那个，洗手间有一次性的毛巾和牙刷你先用，我一会回来”
　　白鸢想拒绝，可是言苛已经开门离开，她只好先去刷牙洗脸。
　　出来的时候言苛已经在等她了。“你好速度”言苛边把外套递给她边回应“是你太慢了”白鸢看他，他解释“早上冷”。
　　这个时候才刚刚感觉到了冷，言苛的外套，白鸢穿着有点大，手伸不出来，只好挽起来。她觉得很奇怪，可是言苛看了一眼说“很适合你”
　　外面不在下雨了，有点风。
　　白鸢裹紧了外套，天还没有亮。她抓住言苛的衣袖，脚步轻缓。言苛还没有睡醒的样子，手里的手电筒打着地面“去哪里？”他问，白鸢想了
　　“去面包店吧”
　　“你打了几分工？”白鸢直视着前方。言苛问完就一直在观察她，良久没有声响。
　　肩膀相触的瞬间，她开了口“言哥，你看见了吧，你看见他们了吧。”答非所问。言苛没来得及回答，她就接着说“先我一步出来的是我妈妈，旁边的男的是她新交的男朋友”言苛偏头看她，看不出情绪，像是在讲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不知道是第几任了,但是每一任都觊觎我和姐姐的房子”她停顿了两秒，组织语言“言哥，我要有钱才能带我姐姐远离他们”
　　“姐姐讨厌我，因为我和我的父亲长得很像”
　　言苛慢了下来，直至立住了脚，白鸢回头视线与他交汇。言苛表情复杂“我没有想问你这些的”
　　他的身后太阳在升起，暖橘色的光撒满了整个天空。
　　白鸢看他“我知道，是我想说的”
　　“是我想告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