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期》漫月昭昭

18、蓝桉

　　咖啡其实很乖了，一整节课因为好奇只叫了很轻的一声。
　　它好像还不怕人，谁过来都可以摸摸。还会伸出小爪子展示它粉粉的肉垫，骄傲的抬起脑袋，脑袋下毛茸茸的脖子上的毛一层一层，又短又厚。
　　是一只很听话很漂亮很可爱的小猫咪了。
　　所以言苛让梁深给徐茶的时候，他有犹豫一秒，但也只是一秒。
　　咖啡乖乖趴出脑袋，因为梁深的走动它的小脑袋上下摆动，和书包上的挂件一样的频率。
　　大大的眼睛亮的如琥珀。
　　言苛冲它摆出手枪的资势“啪！” 直到看不见身影，他放松身体渐渐下滑，无意识的勾起嘴角。
　　真特么傻逼啊
　　梁深感受到了很多目光和小小惊呼，他在心里想，言哥也不在啊。
　　然后传入耳膜里的“喵”，解答了疑问。他哎呀一声，把书包改抱在胸前，猫头头转过来可怜兮兮的“喵喵”
　　梁深摸摸安抚“很快了宝贝，不急”
　　穿过一个又一个的班级，在下下一个停住了脚，敲了敲后门。
　　喧闹的班级瞬间安静，原本黑乎乎的脑袋都转了过来，脸上还带着未收起的情绪。
　　可是扫了一遍并没有熟悉的脸，正欲开口询问身后有声音打断了他“梁狗？”
　　少女满脸是汗，头发黏糊的粘在额头，被她拨到耳后。
　　偶有阴影映射在脸上，衬的肌肤雪白
　　好奇怪，明明是夏天可是她好像白的在发光
　　表情从一开始的困惑在看到咖啡时欣然成了惊喜“咖啡啊！”，快步走近再拿走书包。
　　一气呵成
　　“你就不能洗洗脸？一脸汗不难受吗？”梁深故作嫌弃的问。
　　徐茶瞪他一眼“才不呢”梁深抱手环胸，语调轻
　　声而悠扬“白鸢把小猫咪放言哥哪里了，现在交给你了啊”
　　咖啡见到熟人挣扎着往外爬，徐茶摸着软软的毛，慢慢的往下压“知道了”
　　“刚去哪了？”梁深不经意的问
　　“打篮球啊”
　　“你会打篮球？”梁深上下打量，怀疑的眼神不加掩饰，倒也不是有什么歧视，可是这小样真不像会打篮球的。
　　：　　“对啊”徐茶把书包背身上，举起手臂把短短的袖子撩上去，细细的手臂展现在眼前“来，抓着荡秋千”
　　咖啡伸出小爪爪够她的手臂，又被扒拉下去。
　　梁深：……
　　“把袖子放下去，小女孩家家像什么样子”徐茶放下手失望的扁了扁嘴。
　　抬举拍了一下她的额头“妈的，还真想我拉着你的胳膊荡秋千啊”失了笑“真特么傻蛋”
　　“走了”
　　徐茶不高兴的嘟囔“祖咒你……”想了半天不知道祖咒什么。
　　“诅咒吃饭吃不饱”说完满意的点点头，她觉得这个诅咒真的很恶毒。
　　最后一节课的末尾，言苛刚拿出笔记听见很轻的震动声。他警惕的四处看了看，确定老师没有注意才小心翼翼的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好学生上课是不会玩手机，可是言苛不是。
　　手机的屏幕亮起，微信的提示横条突兀的悬在最上方。他点进去，一个未曾见过的头像跃入眼帘
　　头像是花，名字叫昙。
　　是什么花言苛没有在意，他也不想关注。
　　昙:放学等我吗？
　　手指在空中顿住，没有备注是谁呢？他关灭手机，看着讲台上布置作业的老师思考。没有一点印象，聊天目录是空的，认识吗？或者不熟？可是他从来没有给过不熟的人微信，也不屑主动加，一般有他联系方式就代表关系不错。
　　响久
　　思考不出所以然，他又低下去在打字栏下打出：你哪位？刚准备按发
　　送，放学铃声响起。
　　窗户被打开一阵风吹进来，清爽的气味冲进鼻腔，大脑似是瞬间开了窍，有些记忆被翻起鲁莽的往外涌。
　　言苛把字删掉，抓了抓脑袋。梁深拍了拍了他的肩膀“回宿舍？”他摆手拒绝，而后无了声响。
　　打打又删删，在不断敲击下最终还是停了手指，迟疑三秒，发送。
　　昙：放学等我吗？
　　。：嗯
　　灰尘四起，白鸢偏头咳嗽。旁边与她一起值日的女同学抱怨“为什么最后是两个女生留下来打扫卫生啊。”
　　“因为今天轮到我们值日”女同学扬头不满的话语脱口而出“反正你是老好人，你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值日吧”
　　一直低头扫地的白鸢听见直起了身，微微侧倾看着她，眼睛里的情绪直白的泄露出来，面无表情，像在看耍宝的动物。
　　无声的拒绝
　　女同学愣了一下，木讷的立在原地。白鸢不在意她的反应她只想快点的离开，毕竟某人的脾气不好。
　　外面的树枝被阳光分割成好几份，轻颤的把阴影打在白鸢身上。
　　女同学已经走了，教室里就剩她一个。
　　“着急去哪里？”
　　她从口袋里拿出烟，点燃，离开。长长的影子自她的脚边延伸到不知明的远方。
　　“去找言苛？
　　烟灰脱离指尖，掉入无尽的深渊。
　　“别去了吧”
　　她顿沦住脚，眼前是校门和正在等待的言苛，他看着前方，姿态轻松的在等待。
　　在等待？
　　在等待
　　等谁？
　　等自己
　　可是……她吸了口烟，没有吐出青灰色的雾，被呛的弯腰咳嗽。
　　一声一声，想盖住耳边的声音。却又清晰的听见“离开这里……现在马上”
　　她空了眼……无言的叹息，很抱歉言苛，很多时候我都是无法拒绝西林的。
　　所以她逃跑一样的离开，如贪生怕死的逃兵。
　　言苛一边等一边回徐茶的信息，像以前他是万万不会回她的信息的，可是他又实在闲的无聊。贺温这个点在上补习班，梁深那个小子不知道窜到哪里去了，啊辉肯定也是在跟他一起。
　　考试考满分：“我把咖啡放回店里了”
　　。：“知道了”
　　考试考满分：“言哥哥在干嘛”
　　。:“等人”
　　考试考满分:“等谁？”
　　。:“要你管”
　　徐茶撇嘴，好凶。在手机上打出：我在打篮球哦。手机发出响声，是言苛的疑问。
　　。：“？”
　　。：“边打篮球边玩手机？”
　　徐茶笑笑把手机放回兜里，继续投篮。没人会陪她，事实上她除了白鸢没有朋友，因为母亲的事情，所以人都觉得她是为了破坏别人家庭而出生的。不会有人在意真相，他们认为的真相才是真的真相。
　　篮球被框挡了一下，又弹了回来。徐茶没躲开，被砸了偏过了头。顾不上疼痛，耳朵上的失物感先传入神经。
　　她低头四处看了看，在微光的角落看见了助听器。快步走进蹲下伸手去拿，却被一个更大的手抢先。
　　骨骼分明的手赫然在目的是一张又长又宽的疤。徐茶抬起头，那张脸藏在黑暗下轮廓都看着迷糊。
　　徐茶站起后退一步，前面的人也跟着向前一步。
　　面孔渐渐显露在灯光下。
　　徐茶歪脑袋笑眯了眼“会打篮球吗？”他没有张嘴只是看着。
　　睫毛下是一片暗色的阴影
　　徐茶再次开口“贺姜”
　　整个天空都像被一个巨大的黑布盖住，零零点点的星光倒显的不真实。
　　腿站的有些麻，分不清现在的情绪是什么，应该是带了点不爽……
　　但好像只有一点。
　　言苛低垂着脑袋，他用脚踢着地上的石子。不远处的地面上聚集着很多如脚下同样的形状。
　　手机聊天页面还停在自己的嗯。
　　进进出出的人不少，可没一个是他等的。他暗暗想着再来一个人如果不是白鸢就走人。
　　可是奇怪四处安静了好久才隐隐有些脚步声，言苛抬眸，是一张陌生的面孔。
　　有略微的失神，心口轻颤而后沉入湖底。
　　他转身在黑夜里留下沉默的背影。他并不知道其实比起愤怒更多的是失望。
　　宿舍里人都在床上，被突然开灯的言苛吓了一跳，想问些什么，却看见了言苛把中指贴在了嘴边，然后他们所有人不约而同的又趴回了被窝里。
　　这是他们很久之前约定的，如果有一天你什么话都不想说，就把中指放在嘴边，我们就什么都不问。
　　“为什么不是食指”啊辉举手问。
　　梁深点他“就不特别了”
　　言苛第一个反对，他觉得好傻逼
　　现在他又是第一个用。
　　疲惫像是线，拉扯着言苛的身体，他几乎是碰了床就闭了眼。
　　梁深和啊辉贺姜大眼看小眼，思考不出所以然，又趴回去。
　　深夜，言苛的梦静悄悄的，没有画面也没有声响。
　　然后忽然被吵的拉回现实，手机屏幕的光晃的他睁不开眼，皱着眉点了接听。
　　不耐烦的又闭上了眼睛。
　　好久电话那头都是寂静的，言苛困的又失去了意志。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言苛动了动，睁眼想看看是谁，他眯着眼睛渐渐的适应了光，才看清屏幕上的名字，昙。
　　“言哥”声音里夹杂着机械的杂音，他在听见白鸢的声音的一瞬间就醒了，抿着唇倔强的不发出回答。
　　“言哥？”言苛蒙进被子轻轻的嗯了一声回答，
　　不加遮盖的不开心。
　　“今天突然被叫回店里了没来得及告诉你”她解释着，言苛说“知道了”
　　“还在生气吗？”空调的风呼呼着，言苛把头伸出来没有出声。
　　“不要生气了”不合时宜的想起了言苛在文化节的样子。
　　是月亮下发出音符的蝴蝶
　　“是来道歉的吗？”白鸢在想这个窗关的还是太紧了，分不清现在的黑是昼的黑
　　还是故事情节里狭隘的自己。
　　“不是，是来说晚安捎带了道歉”
　　“言哥，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