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养失忆退位皇帝的每一天》翠湖春晓

59、第 59 章

　　不过一盏茶的工夫，老板娘和别家的一个店伙计把四样菜都端上来，还有一壶热腾腾的烧酒，陶大凌吸吸鼻子就知道酒醇菜香，再看三个兄弟都在咽口水。
　　京城里的馆子大家平日没少吃，打眼便知道高低，这馆子拿出来的菜，地道！
　　陶大凌愈发坚定，吃饱了再动手，心里不免唏嘘，难得找到家合意的馆子，砸了太可惜。
　　想事情手慢，发现四个盘子转瞬空了一半，陶大凌大怒：“赶着投胎呢吃这么猴急！”抄起筷子加入抢夺的队伍。
　　四个北狄人见状纷纷怪叫，为首的声音最响：“我波尔虎要吃和他们一模一样地菜，酒要十倍地，上来！”
　　老板娘担心他们喝酒闹事，不敢应承，林竹影说道：“客人要什么，就给什么。”
　　老板娘稍稍定心，王妃娘娘发话，店烧光了也有人兜底。
　　四个北狄人的菜即刻上齐，连筷子都不用，直接用手抓，烫得哇哇怪叫也不顾。
　　北狄人喝酒不用杯，用大碗，一张嘴就是半碗进肚，越喝越兴奋，叫声越响。
　　陶氏四兄弟四菜八笼包子吃完，又点四个菜，北狄人立刻叫唤“咱们也要吃”，把老板娘忙得脚不沾地。
　　林竹影等不到关三十二，暗自着急，殊不知对面有人比她还着急。
　　对面炒肝店里，杨公公鼻梁上一副西洋墨绿水晶镜，头上戴着发套，生恐被人认出。
　　安排好人手砸店，杨公公不敢轻忽，向高贵妃禀告，结果被骂得狗血喷头。高贵妃正好在调胭脂，上好的一盒花膏胭脂扣在他脑袋上，杨公公的脑袋好像开了颜料铺。
　　高贵妃指着他鼻子骂道：“你亲眼看到铺子砸了？这么点差事也敢怠慢，再出纰漏扒了你的皮！”
　　杨公公屁滚尿流急出宫，乘马车赶来，匆匆化装，赶来盯着陶家四兄弟。
　　怕什么来什么，这四个蠢货吃吃喝喝，肚子深不见底，酒兴发作，一盘接一盘点菜，哪有要砸店的意思。
　　所托非人，早知道亲自下场，带人动手！
　　念头仅在脑子里转了一瞬，杨公公摇头，昏王府死而不僵，可不光是林竹影长袖善舞，宫里宫外可都知道，只有林竹影能救太后的急症，就算皇上想处置昏王府，一个“孝”字当头压下来，也承受不起。
　　而且还有另外一种传闻，杨公公能和高贵妃的态度印证上。高贵妃如日中天，偏偏和前朝的被废皇后过不去。
　　杨公公再恨林竹影，也得承认林竹影身上有他从未见过的气质，两朝君王神魂颠倒，妥妥的红颜祸水。
　　杨公公身子往墙角里又缩了缩，能看到对面就好，千万别给发现。
　　包子铺里被两伙人搞得浊臭不堪，林竹影走出来透口气，小英子鬓发凌乱，满脸汗水，跑来报告坏消息，关三十二不知所踪。
　　林竹影一阵无语，这人也太离谱，养兵千日，一时都用不上。
　　只见北狄人波尔虎胡子上沾满酒水，叫嚣道：“上酒，再上酒！喝得不痛快，砸店！”
　　林竹影果断吩咐小英子：“你把所有人都找来，带上能用的家伙，万一打架用得上。让朱公公去九城兵马司搬救兵。”
　　小英子口中喃喃“今天要把我累断气”，提着裙角如飞跑走了。
　　苏珂在林竹影耳边低语：“一会儿要是打起来，你躲在我身后。”
　　林竹影耳边发热，耳畔玉坠摇曳，刚要严厉警告苏珂不许贴太近说话。
　　苏珂大步流星，直奔包子铺后厨，包子铺原来简陋，蒸包子都在街边，经林竹影要求改造后，单设了后厨。
　　林竹影正在纳罕，苏珂转眼回来，看不出什么变化。他双臂低垂，姿势僵硬。
　　林竹影伸手在他袖子上一捏，捏到硬邦邦的物事，吓了一跳：“你拿了什么？”
　　苏珂面不改色：“黄杨木的擀面杖，防身之用。”
　　林竹影心里不安：“有没有替我也拿一根？”
　　苏珂说道；“拿了，知道你在老家有过英雄事迹，预备了你的份，万一一会我照顾不到，你拿着抵挡一下。”
　　林竹影两眼放光，苏珂挽住她，林竹影大怒，刚想摔开苏珂的手，一根短粗的擀面杖从袖口塞进来。
　　苏珂说道：“一提起打架你就来劲，哪有名门淑女的风范？”
　　包子铺里两伙人觥筹交错，陶家四兄弟还好，只喝掉几壶黄酒。波尔虎一伙后来干脆用酒坛，每人至少灌了两坛。
　　波尔虎拿着酒坛扣在脸上，涓涓细滴都不剩，把酒坛在地上摔个粉碎，喷着酒嗝高叫：“喝痛快了！”
　　老板娘如释重负，总算伺候好了瘟神。
　　波尔虎扫落桌上碟盏，怪叫道：“开心，我要砸店！”
　　老板和老板娘吓得往墙角躲，原来不管怎么样都要砸店。
　　陶大凌更加傻眼，陶二凌急了：“大哥，有人抢生意，怎么办？”
　　陶三凌比较憨傻，振臂道：“对，他们砸了，我们砸什么，咱们不能眼睁睁瞅着！”
　　陶大凌反应过来，摆手道：“别忙，咱们且看着，谁砸不是砸，他们砸了，咱们倒省事。”
　　话音未落，一个盘子飞旋而至，擦着他发髻顶上飞过。陶大凌断喝道：“住手！”
　　波尔虎刚举起只青花瓷碗要扔，问道：“泥要出头送死？”
　　陶大凌一个健步跳出包子铺，说道：“等我出来再砸！”
　　陶家三兄弟趁机跟出小店，陶二凌小声问大哥：“大哥怕他们？”
　　陶大凌脸色难看，北狄使者入京城经常酗酒闹事，横行不法，甚至杀伤人命，朝廷怕轻启边衅，一向息事宁人，他们是市井打手，真和北狄人发生冲突，非被治重罪不可。
　　北狄人闹出的动静太大，惊动满街店家食客，大家都远远看着，无人敢近前拦阻。
　　波尔虎带头掀桌子摔东西，转眼把店里砸个七零八落。
　　林竹影紧紧攥着袖中擀面杖，苏珂生怕她冲动，悄悄扯住她衣袖。
　　林竹影沉得住气，砸东西固然可恶，人没事就好。
　　波尔虎一个盘子飞在墙上，碎瓷溅老板娘一身。老板娘吓得连连惊叫。老板见识不妙，搀扶着老板娘往出跑，波尔虎瞅着不顺眼，背后照老板一脚，老板和老板娘扑出门外。
　　波尔虎还要赶出去追打，顺手抄了条凳准备砸人。
　　林竹影胸中气闷，憋足劲大吼：“住手！”
　　苏珂离得最近，耳朵嗡嗡作响，没想到林竹影柔弱胸膛里能吼出这么一嗓子，不由刮目相看。
　　波尔虎手一哆嗦，条凳抡出去失了方向，扔到同伴山丹身上，砸得山丹哇哇大叫：“波尔虎，你嫉妒我多喝了半坛酒，趁机报仇。”2050
　　林竹影甩开苏珂想救人，没想到苏珂抓得甚紧，刷地把她袖子撕下一幅，露出雪白的一段腕子。
　　波尔虎眼冒绿光，不怒反笑：“小娘子送上门来，砸完店正好抢人。”
　　林竹影把擀面杖攥得死死的，对老板说道：“还不带你媳妇躲开。”
　　老板爬起来，一手捂腰，一手拉起老板娘，两人相搀，一瘸一拐逃开。他们只知道北狄人凶神恶煞，跑慢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王妃娘娘是大人物，或许应付得来。
　　波尔虎满嘴酒气，狞笑着向林竹影来，他高出林竹影半个头，两只大手毛乎乎像头猩猩。
　　他是久经沙场的老兵，又孔武有力，就算喝醉发酒疯，也非林竹影能力敌。
　　林竹影注意力高度集中，抛掉所有恐惧的念头，脸上故意流露怯意。波尔虎堪堪接近，林竹影袖里的擀面杖狠狠刺向波尔虎小腹。
　　人体哪儿脆弱，哪不禁打她心里有数。
　　波尔虎猝不及防，被狠狠捅中，惨叫着捂着肚子蹲下。林竹影咯得手生疼，估摸着波尔虎至少三天起不了床。
　　苏珂赞道：“可以啊，下手又准又狠，一看就是打过架的主儿。”
　　林竹影冷冷回应；“赔我衣服。”
　　苏珂说道：“救你一命抵偿行不行，一会儿跟紧我，我往哪跑，你就往哪跑？”
　　林竹影马上明白苏珂的意思了。剩下三个北狄人抽出腰间短刀，哇哇叫着冲上来。
　　苏珂喊了声“跑”，拉着林竹影飞也似地逃跑，林竹影被裙角绊了一下，险些摔倒，苏珂早有防备，伸手捞住她的腰，才避免一场惨剧。
　　林竹影瞬间看清形势，三个北狄人手执凶器，分三路包抄，训练有素，非街头寻常歹徒可比。
　　包子铺西面不远处，街两边一边卖的是生鸡活鸭，堆着鸡笼鸭笼，一边是箍桶匠的铺子，堆了好些木桶，平时堵在路上，经常被路人抱怨。
　　眼下天还没黑透，两边都没收摊，看热闹的人嫌腌臜，也没人往这边站。
　　苏珂领着林竹影绕鸡笼跑，三个北狄人便没法一齐攻上来。苏珂放开林竹影的手，沉声说：“跟紧了。”
　　北狄人山丹拿着牛角尖刀，拦在他们前面。苏珂袖口滑出擀面杖，表情凝重。
　　苏珂再有勇气，擀面杖也不能和牛角尖刀硬嗑，林竹影心思电转，抓起一只竹笼丢向山丹。
　　山丹在什么战阵没见过，哪会把区区一只鸡笼放在眼里，虽然竹笼丢得挺准，也不过一侧身就能闪避。
　　哪知道鸡笼门忽然在空中散开，里面两只公鸡扑棱翅膀飞出，羽毛抖得到处都是。
　　山丹措手不及，苏珂觑冷子擀面杖击出，一棍打在山丹太阳穴上，山丹扑地不起。
　　苏珂回看林竹影，似笑非笑说：“小女子够阴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