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只有姜以南受伤的世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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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祈点开通话页面，就见屏幕那头的青年正吃着晚饭，姿态闲适，一脸的爽朗明快。
姜沂重新落座在程祈身旁，好整以暇地等着下文。
程祈视线扫过姜以南这身打扮，便明白这人大概是刚从那个所谓的秘密基地过完周末回寝室。
姜以南是随母姓，但和父族陈家的往来，既没断，也不少。
虽然陈家根基不如姜家，当家的这一辈里除去姜以南的亲生父亲陈钊外，也几乎没有能看的，但也是绝不可能大力支持姜以南把爱好当成职业去正经追梦的。
所以非要说的话，陈家现在同意姜以南去踢球，或者折腾电子竞技的概率，都比同意姜以南去搞乐队进娱乐圈的概率大太多。
但姜以南平日里的时间，除去上课外，大多都花在了看球和搞乐队上。
“看来事不急。”程祈将手机平放在桌上，轻扯出一个笑。
认真算来，姜以南和程祈之间的室友情不过尔尔，不过姜以南虽然平日里不怎么着调，但因为每每有事要求帮忙时，总是人尽其用，按需求人，分工明确，一来二往的，到底有了些朋友情谊。
比如他们有一个室友为人热情豪爽，就爱帮忙大包大揽，那么姜以南甚至可以因为厚着脸皮多叫上了几声长兄如父的缘故，在周末几乎不用本人去食堂买饭。
再比如一个室友和导员关系极好，那么姜以南每每请假捎上这人同去，必然能一击即中。
而程祈的作用，一般是游戏外挂，死亡公共课代答到以及考试必备。毕竟程祈不常住学校，属于受学校管束，但不用太受课堂管束的半个自由人。
不过姜以南的求人信号，向来把轻重缓急分得十分清楚——语音条联系，一级要紧；文字联系，二级要紧；视频或语音通话联系，三级要紧；电话直接联系，四级要紧。
可现在看姜以南还有心思啃鸭脖的状态，事情显然并不要紧。
程祈微微侧过头，便见身旁方才还兴致勃勃的女孩，此刻已是一副静看好戏的模样，于是他将指尖搭上屏幕，轻点过后，手机镜头便调转成了后置。
要打招呼么？
程祈抬眉示意。
姜沂笑盈盈点头，摊手示意，要来了另一只耳机，夹在了左耳上。
但姜以南那边，因为眼前镜头忽然一转，就变成了黑屏的后置摄像头，便让他误以为程祈要挂电话，连忙将嘴里原本还在啃的鸭脖抖落了出来，利落出声道:“诶别，我急！”
“急急急急急！”话落，姜以南又飞速强调了一遍。
一副生怕程祈就挂断了通话的模样。
听见这堪比过年眼见手办惨遭熊孩子毒手，却无能为力又着急上火的哀嚎声，姜沂忍不住溢出一声轻笑。
姜以南:？我幻听了？
“等、等会儿？你边儿上有谁？”姜以南凑近了耳朵，似是想要确认什么，但这会儿除了隐隐约约的音乐声，什么人声也没听见。
程祈侧头看向姜沂，骨节分明的手指搭在手机屏幕上，眸底带笑:想要怎么回？
姜沂弯唇，食指轻竖，忍笑着:先等等。
于是，程祈镜头一转，又回到了前置摄像头状态，没承认也没否认，语气平常道:“队里团建，外面热闹。”
姜以南挠了挠头发，噢了一声，便也没再关心这茬。
一定是最近他复习太认真了！看吧，都幻听了！
他就是听说程祈要去集训了，才忙不迭想赶在程祈集训前，先找上人。
不然真等人去集训了，按他们那时间作息，那他得什么时候才能准确和人对接上？
“程祈，兄弟！能借你去年那科的笔记本用用吗？”姜以南终于直奔主题。
他似是生怕程祈记不得这茬，还特意强调了一遍:“就挂科狂魔那科！”
姜沂侧头，眉梢淡挑，偏了偏头看向程祈，没有出声。
程祈莞尔，无辜摊手，忍住笑，却只能难以言状地回了声“好”。
但没想到屏幕那头的姜以南，丝毫没有半分意会，不仅没察觉自家室友的神色异样，甚至连一点收话的意思都没有，反而如倒豆子一般发泄着委屈的怨念。
“啊！那狠心的挂科狂魔，居然临时通知在下周组织补考！”
程祈无声沉默了。不自救者，无可救也。
姜沂微微偏头，看向身旁的人，唇角弧度微微上扬，似笑非笑。
姜家孩子每年的成绩单，都会单独存档放在家里的书房。
说是存档，其实就是家里长辈都会过目一遍。
而要过目的原因，也不是多在乎成绩的意思，只是需要从成绩单判断一下孩子在学校的状态，毕竟姜家长辈平日里都有各自的事要忙，难免在照顾和陪伴孩子上，做不到事事周到。
成绩单的确反应不了全部，但至少可以反应出一部分能力心态甚至是社交关系的变化。
比如，一科成绩考得尤其突出，那要么是擅长这科、变得刻苦发奋、考试来了运气；要么是心态好超常发挥，再要么就是因为某个人。这个人或许是授课风格让自己喜欢的老师，鼓励过自己的某个朋友，甚至也可能是青春期那个让自己心生萌动的人？
而如果是哪科考差得过于明显，也同理分析。
总的来说，就是长辈们对考差考好的结果都能接受，毕竟人无完人。但他们需要保证，导致结果的原因，在可控、可兜底和可容忍的范围内。
总不能等到孩子成绩变化得过于离谱，孩子本人都快变成混道上的，还得让家里人去派出所领了，做父母的才后知后觉。
好事的作用不一定是激励，也可能是让人沉溺。坏事的作用不一定是让人堕落，也可能会反向激励。
就像大哥姜忆寒，某年的竞赛课，就疑似因为爱情的力量而超常发挥。
虽然家里没人深究对方姑娘是谁，至今也没从大哥嘴里听见过姑娘名字，但他当时那不否认的态度，至少证明了一点，情况属实。
所以，家里人对孩子们每年拿回来的成绩单，只有一个要求，就是真实。
而她记得在姜以南去年拿回来的成绩单上，某些课成绩虽然刚好卡在及格线，但没有挂科的情况。
可现在？
见到姜沂眸底露出的神色，程祈知道，某人这下得完了。
但他，当然是不会提醒的。
“啊啊啊临时通知！！”
“补考！！”
“太过分了！”姜以南愤然咆哮着。
咆哮完，姜以南又做作地掩面而泣，俨然一副戏精上身的抽风模样:“所以只有你的笔记能抚慰我被那创得千疮百孔的心了。”
但他戏精之余，却也不忘初心，直奔主题:“来吧——在哪里！兄弟我必有重谢！”
姜以南这两年因为亲爹高升去别省，亲妈太忙的缘故，导致日子活得过于自由，过于放纵，就明晃晃地挂了两科选修，一科主修。
按理这三科的补考都该在明年开学进行，但显然，其中一科选修却被那位挂科狂魔老师，临时改成了今年突击补考。
本来姜以南以为当时寝室里就他一个拜那破校园网所赐，倒霉催地被迫选了那挂科狂魔的课。
但等他磨蹭半天，跨进第一节课时，才发现寝室里居然还有人如此丧心病狂，自愿选修了那科挂科率超恐怖的课！
如果说，别的老师是怎么都能留存一丝慈悲，能捞尽捞的话。那这位挂科狂魔就是:嘻嘻，不捞！能挂就挂，绝不手软！
但既然挂都挂了，他也只有乖乖认命，再学一遭来补考了。
本来他已经计划好了！这学期蹭蹭学弟学妹的课，寒假再借借程祈的笔记，就好好发奋学习！
但可惜，挂科狂魔不肯给他来年吃苦的机会……
看着这一番做作至极又真情流露的唱念做打，程祈无端想笑：“虽然是选修，但咱俩究竟谁听课时间多？”
“可是你笔记完整又易懂啊。”姜以南彩虹屁立马跟上。
姜家俩姐弟在能屈能伸这方面，倒是如出一辙。
程祈看了眼身旁的女孩，笑着道：“在我柜子第二层，柜子备用钥匙在我枕头下。”
于是姜沂便听到一阵动作声，应该是倒霉弟弟一手握着手机，一手打开柜门找到了本子。
但或许是太过急切，姜以南甚至忘了把摄像头转成后置，反而是把手机翻了个面，用前置对准翻开的笔记本：“来哥们儿，最后再麻烦一步。”
“确认下，就是这本了吗？”
听见这话，程祈眸光一顿，下意识掠过身旁的姜沂，才将手机拿起，转回视线道：“你翻到第二十一页。”
“噢噢，行。”姜以南闻言照做，还真一页页数过去。
姜以南翻过手机，镜头对准本子页面：“现在呢？”
程祈看到右上角那个记号，神情微敛，嗓音缓落下来：“是这本。”
他由于不能完全同步跟进课程的原因，所以往往会准备两本笔记，一本是自己粗记课程知识点进度，一本才是另找时间去找老师问透知识点，根据整理的思维导图，重新誊写的完整详细笔记。
而所有完整版笔记的第二十一页右上角，都会有一个字符记号。
是一个看着像“了”字，又像字母J的字符。
是手写的，但因为太过规整，反而不容易被人注意到，以至于姜以南几乎从来没发现过这个略显眼熟的字符。
“谢了兄弟。”姜以南大大咧咧地起身，已经做好了程祈挂电话的准备。
但没想到，这通话还保持着？
于是当姜以南视野里的光亮恢复原状后，他望着程祈身后的帐篷样式，终于意识到了些许微妙之处，露出狐疑的神色，却又觉得是他刷题把脑子刷抽了。
但他还是不敢置信，于是试探着开口，用平静到离谱的语气，心情却如惊天霹雳般，哭丧着脸问道:“你是在翡庭吗？”
程祈微微侧头看了眼姜沂，平静嗯了一声。
话落瞬间，姜以南仿若迎来了终审判决，心凉如水，干巴巴道:“好巧，我姐也在那儿呢。”
这次，程祈是动作十分明显地转过了头，似是在无声询问着身旁人的意见。
接着，姜以南便听到刚才还给人感觉亲切无比的室友兼塑料兄弟，问出了一句冰冷又无情的话:“你要打招呼吗？”
“什、什么意思……”姜以南呵呵笑了笑，还不甘心地做着垂死的挣扎。
但很快，他就不是垂死挣扎了，而是原地捶死。
作者有话说
第63章 只有姜以南受伤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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