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茶少年》瓜子鱼

5、第五章

　　“先生，南城那边出事了。”凌晨三点灯火通明，男人凉薄的眸子划过保镖紧绷的身躯，
　　合上电脑，洛星子垂眸思索着什么，“知道大概怎么回事儿吗？”

　　顾林一愣，立马回答道“一伙儿我们不知道的势力突然持枪闯进换月堂，伤了我们的小姐，还抓走了范主管。”

　　洛星子没什么反应，只是淡淡说道：“噢，人员伤势如何。”

　　“我们的人只是轻伤，他们并没有枪击，只是一楼的顾客被吓得不轻。”

　　如此莫名其妙地做法，很明显就是冲着范健去的，洛星子心下微哂，已经有了推断。

　　“出去等我。”

　　“是。”忽略入目男人白皙的肌肤，顾林低头退出房间。

　　之前，顾林把钱打到账户补上欠款后立马给警局打了电话，才知道洛星子已经知会警局，以聚众赌博吸毒情结恶劣等罪名把他的继母抓了进去，这才知道原来洛星子早知道他想做什么，他已经替他想到了一切。

　　只有在监狱，才不会再给他带来麻烦，也保了他继母的命，亏他还曾经用病重这样拙劣的借口让自己体面一些。

　　原来，他一早就安排好了，只是想给他时间，绅士般一步步引导他狠下心做出早就该做出的决定，得知了一切之后他心下满是动容。

　　顾林想不通，一个人怎么能这样替别人着想，却声名狼藉呢？

　　房间内的洛星子也不顾穿戴衣服，噼里啪啦按了一串数字，不慌不忙地打了个电话。

　　嘟嘟没几声，就被接通了。

　　“想我了？”电话那头，带着笑意。

　　洛星子翻身下床，走到窗台拉开窗帘，点燃一支香烟。

　　“林知暖，把人放了。”

　　丝毫不意外地和洛星子对视，别墅下的林知暖没说话，只是隔着窗户肆无忌惮地打量着楼上的洛星子被灯光晕染的皮肤。

　　“把人放了，进来。”

　　听着从手机传来的声音，林知暖得逞地挂了电话，往另一个地方打去，只交代了几句便挂断了。

　　洛星子手机又震动起来。

　　“宝贝儿，把窗帘拉上，别人看到多不好意思呀……”

　　“你直接进来就行，如果爱走窗户也无所谓。”

　　“手机里的声音可没有你的声音好听……”

　　“别墅的构造你应该比我熟，就不给你指路了。”洛星子挂断电话，缓缓拉上窗帘。

　　“哦？你是星子的保镖？负责守在门口？”林知暖看了眼顾林，顾林漠然地回应，仿佛一个木头桩子。

　　“这样啊……辛苦喽。”摸了摸下巴，也不在意这保镖的木讷，林知暖打开房门进去，又合上。

　　顾林微微攥紧了拳头。

　　这个人，在之前，他亲眼看到在一众保镖面前，这个人对洛星子动手动脚，但洛星子从未反抗，也从未让他们回避。

　　“我们有好长时间没有‘深入了解’了。是吗？”门后，林知暖近乎病态地把洛星子搂在怀里，在颈间轻轻嗅着洛星子身上的冷香。

　　“呵，星子，看来它很想你啊。”

　　感受到隔着裤料传来的热量，洛星子只是垂着眸子，默默抽烟，仿佛他在看另一个人的生活。

　　林知暖手上动作不停，在洛星子耳畔轻轻耳语：“你说，我把这个小东西放在你的心脏上，是不是也能在家里听到你的心跳声？”

　　说着，林知暖忽然把一个冰凉的金属物件按在了洛星子的皮肤，胸膛上冷冰冰的触感令他下意识地颤抖了一下。

　　“我那么爱你，你却用这小东西来窃听我，我很伤心啊。”

　　到底还是被他发现了。

　　林知暖面上和善，手上却不断施力，仿佛要嵌到洛星子的血肉里一般将窃听器狠狠按在男人的皮肤上，直至尖锐的边角刺出血珠，胸口传来刺痛，洛星子虽然一声不吭，脑子里却不断地想着对策。

　　“我很好奇，什么事，让一向懂得分寸的人不惜冒着激怒我的风险，也要用这种毫无意义的方法来算计我呢，嗯？”林知暖仿佛没有看到男人苍白的脸色，手上仍不断加大着力气。

　　洛星子眼神闪了闪，一声不吭，除了刚开始的闷哼，此刻却好像一台机器。

　　“或者？你是为了什么人？”金属破开皮肉，边缘锋利的地方在他的皮肤上留下了割口，林知暖却像享用美餐一般将血珠舔净，两人的气氛却一触即发的紧绷。

　　洛星子心里暗骂一声“疯子”，吸了口香烟，随即双臂搭上了男人结实的肩颈，电光火石间狠狠地吻了上去。

　　林知暖闭上眼睛享用送上来的美餐，烟雾在两人口舌鼻腔之间缭绕，未燃尽的烟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在了地上，滚落的火星骤然变得晦暗。

　　睁开眼，林知暖望着洛星子微微颤抖的睫毛，见人不愿意看见自己，他恶劣地加大了力气，洛星子皱着眉头睁开眼睛，却发现男人正含笑地看着自己，毛骨悚然。

　　林知暖将沾着血的窃听器从皮肤上取下，“听说范健在帮你偷偷收集情报，筹集武器？”望着洛星子颤抖的睫毛，林知暖将窃听器扔在一边，享受地抚摸着他紧绷的脊背，压抑的喘息声在室内显得格外暧昧。

　　洛星子去关了灯。

　　门外的顾林听到门板好像是被什么撞击了，下意识要开门冲进去，却在刚触碰到门把手的那一刻细微地听到了某些声音。

　　顾林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只是一个保镖。

　　房间内，林知暖用自己的领带捆住男人的修长白皙的双手，他宛如温柔小心的爱人，在洛星子耳边低喃，轻抚男人汗湿的发丝。

　　“你还真是勾人，不知道多少人等着那老太婆死了之后把你接到自己身边……对了，博肃跟我要你来着，怎么想的？”

　　浮沉中，他眸中空荡：“你要我去，我便去。”

　　林知暖享受他毫无灵魂的乖顺，轻笑，给了个奖励吻。

　　忽然，洛星子的手机响了，林知暖重重喘息一声，起身去窗台拿了响铃的手机。

　　迷惘间听到独一份为贺辞也设置的铃声，洛星子眸中瞬间清明起来，却见林知暖拿着手机递给他。

　　见他犹豫，林知暖讳如莫深地眯了眯眼，“怎么，不想接？”

　　“没有。”脸颊上还带着些潮红，洛星子的声音有些喑哑，接过电话，想到幸好他当初备注的是电话号码，没有备注名字，否则林知暖一定会盯上。

　　“喂，您好。”

　　“哦，哦，抱歉洛先生，我是贺先生的助理，姜弃，没打扰您休息吧。”

　　听到不是贺辞也本人，洛星子本能地松了口气，“没关系。我正好也醒了，有什么急事吗?”

　　“哦，是这样的，为了准备今天和您的见面，我们今天很早开始就整理了现有手头的公司资料，但当我们整理的时候，却收到了一大笔的银行汇款，并且对方打电话来说……”姜弃显然有些犹豫。

　　“说什嗯……”洛星子拼死忍住，而林知暖仿佛不知道他在通话，在他身上肆无忌惮。

　　“额……您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奇怪啊……”

　　“没，没什么……”很明显，林知暖故意使坏。

　　左右也不会发生什么大事，姜弃虽然有些起疑，但人家的私事也不想管太多，于是继续说道：“嗯，额这个，说是您事前承诺的汇款，但是金额并不对，而且我很好奇如果是您吩咐应该可以直接联系我们来着，所以，我打电话来确认一下。”

　　洛星子愣住了，他压根儿没叫人汇款啊……

　　“款项，嗯……是多少”洛星子狠掐了一把自己的皮肉。

　　“是您给出金额的八倍，说实话，现阶段这些资金的一半都绰绰有余，难道……不是您吗？”姜弃说到后来声音越来越小。

　　似是明白了什么，洛星子回过头望着林知暖，林知暖亲了亲他的眼睛，小声说道：“喜欢我送你的礼物吗？”

　　他投资这神经病也要插一腿？

　　这么做是为什么，八千万，有钱烧得慌？还是想在经济上全面掌握他这一年来野蛮生长的资源？
　　“嗯……我刚刚仔细想了一下，嗯，是我吩咐的，抱歉，这些算是我的，我的一份见面礼，啊对了……惊扰了你们不是我本意。”

　　“见，见面礼？”八千万叫见面礼？

　　姜弃心底对有钱人的世界叹为观止，“您太客气了，这就相当于注资了，不过——您是如何得知我们公司注册的账户呢。”

　　林知暖有些厌烦电话那头的喋喋不休，一把拿过来挂断。

　　洛星子抿了抿唇，“是你做的？”

　　“我帮你出钱，你只需要获利，如果那家小公司赔了，你也全身而退，不必折损羽毛。”林知暖结实的手臂环上男人劲瘦的腰，肌肤相贴，生出几分缱绻的依赖。

　　“既然不是我出资，如若获利，我也不拿。”洛星子像是小学生赌气的语气另林知暖笑出了声。
　　他讨好般地轻咬男人的耳朵，“宝贝儿，你真可爱，我有点儿舍不得把你送人了。”

　　而那一双眼，寂如寒潭。

　　洛星子倒在床上，触目都是看不开的黑色，他问：“林知暖，有一天，你会让我走吗？”

　　“哦？你还有地方可去吗？”林知暖仿佛浑不在意眼前人悲凉如月，只是温柔地笑了笑，吻上男人冰凉的嘴唇。

　　“星子，叫我林哥。”

　　“林哥。”

　　“再叫。”

　　“林哥。”

　　“乖……我真的太爱你了，星子。”

　　“你想在我身上知道的事情，你可以问我，但不要自作聪明；你暗自培植自己的势力，我觉得这是你懂得保护自己的表现。所以我只是有一点点生气，而你——最懂怎么安慰我了。”

　　昏过去的前一秒，他好像听林知暖说道：“明天，去看看咱妈。”

　　是他听错了吗？

　　而那头的的姜弃被挂了电话兀自郁闷着，是他唐突了吗难道？有钱人脾气真怪。

　　心里正想着，肩膀被人拍了下，“怎么，困了？出什么神，要不去睡会儿吧。”

　　看到秦可择那张也挂着黑眼圈的脸，姜弃心里微微平衡。

　　“哎，没什么。”

　　“哦——”秦可择挑了挑眉，拿起桌上的文件看，但却默默在心里数了三个数。

　　“嘶……还是告诉你吧，我刚才去核实，那八千万是洛星子打到账户的，可我刚问他怎么知道我们公司账户的，他就啪一声把电话挂了，我也没得罪他呀？诶，你不是去给他当遗产继承文件的律师吗？他这人很无缘无故吗？”

　　想到那天的不愉快，秦可择很明显恨得牙根痒痒，“他？切，一个靠卖色的成了土豪的而已，耍了点儿手段就以为自己是人上人了，目中无人的神经病，要不是为了注资，你离他远点儿。”

　　“啊？可是你那天回来可是提了满满一包的钱，出手那么大方，难道不是人傻钱多？”姜弃不明白了，他一直以为洛星子是个很任性的土豪，脾气有点儿古怪，突然挂断电话害得他猜想土豪突然想明白，不想给他们注资了。

　　“傻？呵，你以为长得好看的牛郎都能混成百亿富翁啊？”

　　被秦可择白了一眼，姜弃疑惑更甚，“但是我找上他的时候，他虽然任性，却彬彬有礼，也不像你说得那么不好吧，如果有心机，怎么会随随便就给咱们这个陌生的小公司注资？他上钩地那么容易，我还很惊讶呢。”

　　“而且说实话，要不是我们合计着坑人家来着，我还挺想和他好好认识，感觉这个人……嗯……和其他我接触到的有钱人不一样，但到底是哪儿不一样，我说不上来，就是感觉。”

　　姜弃摸了摸下巴，看向秦可择，“感觉，你懂吗?”

　　秦可择嗤笑，“感觉？你对他有什么感觉？看上人家了？”

　　姜弃护住胸口，大有良家妇女被羞辱之感，“什么虎狼之词，老子是男人！”

　　“你以为我不知道？”

　　“知道你还这么说？两个大男人搞事情啊！”

　　“那你以为洛星子为什么同意注资？”

　　姜弃一愣，秦可择抿了抿唇，两个人沉默下来。

　　“他难道是看上了咱们贺……”“闭嘴。”

　　姜弃捂住嘴巴，仿佛得到了大八卦。

　　他明明记得当时秦可择说出洛星子这个人选的时候，是因为这个人脾气捉摸不透且任性，不必用生意上的条条框框来谈，只要做出他可能感兴趣的事就能成，成本小，回报高，抱着赌博的心态。

　　他本以为是靠贺辞也的三寸不烂之舌，可现在……“难道一开始老大就这么打算的？”对了，有钱男人包养男人，我的天，这就解释地通了呜呜呜，老大你为公司付出太多了，堂堂英俊男子汉竟然愿意被当成下面那个……

　　“是啊。”

　　姜弃脊背一僵，这这这声音……？

　　“小择，你还没和姜助理说明白啊。”

　　贺辞也坐过来，翻阅着文件。

　　秦可择摇摇头，“你自己来吧。”就接着进入工作状态了。

　　贺辞也看向姜弃，姜弃却突然热泪盈眶，给贺辞也整愣了。

　　下一秒，姜弃一把抱住贺辞也，“老大！！！”

　　“？你，你给我松开，松开！”

　　“老大，你太伟大了，这让上班打游戏的我情何以堪啊——放心，我绝对不会浪费你的血汗钱，不白费你委屈被人包养！”

　　贺辞也一把扒拉开姜弃的手臂，嫌弃地擦了擦手，“大老爷们儿哭什么——嗯？什么包养。”

　　姜弃一愣，擦了擦眼泪：“啊？老大你没被洛星子……辣手摧花啊。”

　　“噗……摧花？哈哈哈哈”有教养端庄优雅风度翩翩·喝咖啡·秦可择大律师，人生第一次当中喷了咖啡还笑哈哈。

　　姜弃更蒙了。

　　“姜弃，谁告诉你的？”贺辞也脸黑得能滴出墨来，目光转向一旁的秦可择。

　　秦可择擦了擦嘴，整理出被咖啡弄脏的文件“额，贺总，我把这些文件拿去重新打印一下。”

　　“靠，老秦你回来，不能丢我一个人在这里啊。”姜弃连忙跟了上去，实则是去打听更加详细的八卦。

　　贺辞也呼出口浊气，若非林知暖在他拉投资时从中作梗，他岂会出此下策？

　　本想顾及兄弟情面，却没想到对方狼心狗肺反咬一口，现在，他不会再心慈手软。

　　忽得想到洛星子看向他晶亮的眼眸，心中微微一动，点开刚加的微信，手指一顿。

　　那人的朋友圈，竟然出乎预料地干净。

　　和那样鲜艳的人有些格格不入。

　　难道是开启了朋友权限？

　　“呵。”贺辞也揉了揉眉心，他在意这个做什么，无谓地交易，拿到钱就行了。

　　这时，手机传来震动，空荡荡的对话框有了第一条消息：

　　“在吗？抱歉，突然有事，可能要爽约了。”附带一个的猫猫表情包。

　　贺辞也心里突然间有些莫名地失望。

　　不过还是本着修养：发生什么事要紧吗，我可以帮忙吗？

　　刚要发送出去，贺辞也顿住，觉得有点儿太刻意亲近了，于是删除输入框里的文字，又重新打字：

　　没关系，反正看你方便，我等你有时间再约见面。

　　结果读起来觉得有点儿抱怨的意味，贺辞也再次重新输入。

　　“好的，有时间改天再约。”

　　洛星子看向消息框，什么嘛，刚才一直是对方正在输入，结果才一句话吗？

　　贺辞也看到上面的备注还是“蓝白草”没改过来，于是点进洛星子的头像准备改昵称，却没想到点了两下。

　　于是正在打字的洛星子看到“贺辞也拍了拍你的领带并亲了你一口”

　　贺辞也愣住了。

　　洛星子也愣住了。

　　血气上涌，任督二脉瞬间被打通，靠靠靠！何以柔！你害死我了。

　　随即手忙脚乱删除原来信息开始解释：

　　“这是我朋友拿我手机设的，我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这功能，我不是这样的人本来。”
　　【孩子快哭了.jpg】

　　贺辞也看着洛星子发来一条又一条的消息和蠢萌表情包，终于大发善心回了句“了解，没关系。”，却并未察觉自己此时是笑着的。

　　网络那头的洛星子松了口气，

　　纠结了一下，还是发过去一个【爱你呦~.jpg】

　　终于，两边的人放下手机，长舒了一口气。

　　贺辞也望了望自己整齐的穿戴，虽然不想承认，但他确实心里有好受一些。

　　回想起阁楼上相望时的那一眼，那是贺辞也第一次见到洛星子。

　　那个恍忽生在孤月里的清瘦男人，站在窗前，好像万物生灵都没什么好在意的，下一秒，或者某一秒，就要羽化升仙。

　　贺辞也总觉得那一眼，才算是望到了洛星子的内里。

　　平心而论，这个人好像并没有他一开始所认为地那样不堪，如果抛开身份，洛星子确实各方面条件在gay里很出色。

　　也很容易令人心动。

　　床上的洛星子浑身酸痛，某个地方更是难以言说，他看了看脖子上青青紫紫的痕迹便知道林知暖是故意让他下不来床。

　　嘲弄地笑笑，是啊，自己的一举一动，哪个不是在他眼皮子底下。

　　手机忽然响了，洛星子看着来电显示愣住，妈妈？

　　他仓皇地去伸手穿衣服，可又停下了，对啊，电话而已，又看不到他现在的样子。

　　嘴里微微有些泛苦，“喂，妈。”

　　“诶，星子，妈没打扰你工作吧。”

　　9:10，上班族的确该进入工作岗位了。

　　“哦，没有，有什么事情吗？”

　　“哎，……知暖告诉我说今天带你来看我，我就是想告诉你一声别带什么东西来，妈妈知道花了你不少钱，你爸爸走得早，就剩妈一个，妈就想多看看你，妈也不知道妈妈什么时候会走——这段时间我总看见你爸爸跟我说话，感觉你爸想我了……”

　　语无伦次的话语却让洛星子喉头发紧，几乎瞬间红了眼眶，他尽量使声音平稳些：“妈，没关系，林哥给我介绍的工作薪资很高，你的费用不用操心，我会常去看您的，妈你要吃什么我去给您做，带过去。”

　　电话那头本来还在念念有词的老人忽然间正常了一样，笑了两声：“带点儿饺子吧，三鲜馅儿，我儿子爱吃。”

　　“……好。”

　　“对了，和知暖一定要好好相处，他是我们的恩人呐……”

　　望着自己一身青紫的痕迹，洛星子爽朗地笑起来，“您放心，我和林哥关系好着呢。”

　　“诶诶，那就行，不打扰你工作啦。”

　　“嗯，妈，保重身体。”

　　“儿子。”

　　“嗯？还有事情吗。”

　　“妈妈知道自己拖累你了，要不是家里穷，你现在应该是名校毕业的大学生，妈妈对不起你……妈妈真的不想你受苦……妈——哎，儿子，别太苦自己了，啊。”

　　“……好。”

　　电话挂断，洛星子已经泪流满面。

　　他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只是在哭。

　　路是自己走的，从前没有后悔，以后更不会。他都知道。

　　林知暖是把他推向深渊的恶魔，但当初，也是他自愿走到了深渊身旁，不可否认，林知暖确实是给予他拯救的人。

　　“林哥？呵。”

　　那段时间林知暖对他们母子百般照料，他年轻林知暖，于是亲近地叫他“林哥”，那时候他虽然知道林知暖一定不会白帮自己，但仍然把他当一个尊敬的兄长一般。

　　每一声“林哥”，都带着一个少年对自己的自卑，与对恩人的小心翼翼，加上对这个世界的光明最后一点的希望与赤诚。

　　而现在，只是林知暖在床上神经质的要求。

　　房门被敲响，传来顾林恭敬地声音，“洛先生，早餐好了，要我为您端进去吗。”

　　其实这种事情佣人做就可以，但洛星子哪有吃早餐的心情，“早餐不必准备了，林知暖什么时候走的。”

　　“七点三十二分。”

　　洛星子强忍疼痛撑起上半身，想要去浴室清理一下，意料之中的林知暖从来不会事后替他打理。
　　“咚”一声，他冷不防连着被子重重滚落在地毯上，“妈的。”低声爆了个粗口，是他高估自己了，双腿完全没有任何力气，软的不行。

　　“先生？”门外的顾林听到异常的动静，强忍着冲动握紧了门把手，随时准备冲进去。

　　他皱紧了眉头，那疯子的东西还留在他这里。

　　洛星子实在不想叫人，可又自嘲地想想：被别人无数次把玩的皮囊，又有什么好羞怯的呢？

　　“顾林，进来……把门关上。”

　　“是。”终于听到男人的声音，顾林打开房门，却见男人瘫在地上，几分狼狈。

　　“洛先生！？”顾林关上门马上冲过来抱起洛星子，却发现男人的脸苍白地厉害，被子也盖不住满身的痕迹。

　　所以还是……

　　顾林心里窜起一股无名之火。

　　“别抱着……算了，把我弄进浴缸就行，随你怎么搬。”本来还想着挣扎一下，但还是自暴自弃了。

　　“那……”顾林看着被子，不知道该不该把被子拿开。

　　洛星子当然知道对方在犹豫什么，但他已经练就了无敌厚脸皮，“都是男人，无所谓。”

　　“是……洛先生。”男人嘲弄无望的语气让他有些心疼，动作也更加小心翼翼。

　　顾林把洛星子抱着进了浴室，放水，放人，动作一气呵成。

　　泡进热水里，洛星子才感觉恢复了一些力气，“出去吧，端杯豆浆或者热牛奶就行。”

　　“好的。”

　　“先生醒了吗？我这早餐都做了许久了。”做饭阿姨逮到下楼的顾林，顾林只是摇摇头，“刚刚叫我进去送点热饮，喝了之后又要休息，昨天工作得太晚了。”

　　“哎呦，你们小年轻一个个也太不注意自己身体了，看你这样子，不会昨天没睡吧。”

　　凌晨三点他进到男人房间之后，就一直在门外守着，直到现在。

　　顾林只是感觉心里很难过，这么漂亮又温柔的人，为什么会被那样对待。

　　又为什么不反抗？难道真的像别人说得是又一个金主吗？

　　顾林不懂这些，但他知道洛星子是个值得他用生命保护的人，对一个保镖来说，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