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疾而终》愧君

3、橘子汽水

　　村里的小学，有个篮球场，连着操场，操场两边是郁郁葱葱的树连成一片，树底下凉快得很。

　　这几天，祝訫带着祝轩几乎把村子里转遍了，实在没有什么好玩的了，她带着祝轩来到小学。

　　一大一小两人蹲在操场边的树荫下，看人打球。

　　操场后面不远处有个小卖部，卖着学习用品和小零食，小卖部老板是个面善的阿姨，祝訫熟得很，只因这是她发小家开的。

　　她热得烦躁，扯着祝轩转移阵地。

　　林菓正叼着汽水吸管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看篮球场上跑来跑去的身影，时不时拍手叫好。

　　“嘿！兔子。”祝訫松开祝轩跑过去扑到林菓怀里。

　　林菓握着汽水瓶慌慌张张接着祝訫，身子一歪从板凳上滑坐到地上，却不肯松开瓶子。

　　“起来，起来，瓶子。”林菓叼着吸管含糊不清。

　　“噢噢，好”祝訫连连应下，嘿嘿一笑，起身把人拉起来。

　　林菓起身将手中的空瓶子放回汽水筐里，又拿出一瓶全新的汽水作势要打开，祝訫连忙制住人动作，指指冰箱，又指指身后祝轩。

　　“想喝凉的”

　　林菓闻声白她一眼，无奈走到冰箱旁边拿出两瓶冰汽水打开插上吸管。

　　祝訫乐颠颠地接过给祝轩递了一瓶，林菓从小卖部里又拖出两张板凳。

　　两大一小并排端着汽水坐到门口。

　　篮球场上的少年们正在肆意挥洒汗水。

　　“你还喜欢他吗？”林菓突然问道。

　　“喜欢”祝訫先是毫不犹豫地答了，似是反应过来什么，又摇摇头改口道：“我也说不清”

　　沈逸今天穿了身蓝色的球衣，跟他朋友有说有笑地来小学操场上打球。

　　许是太久没摸篮球，他动作起先是有些慢，后来熟悉之后，跑得飞快，时不时地投几个球。

　　汗珠顺着他脸颊往下落。

　　祝訫和林菓看着操场上打球的人，激烈讨论谁帅，谁厉害。

　　林菓说是苏铎，祝訫说是沈逸。

　　中场休息的时间到了，沈逸揪着衣摆边擦汗，边往小卖部这里走。

　　“来活了，快去”祝訫推推林菓。

　　林菓不争气地看她一眼，放下汽水起身站过去。

　　“打四瓶汽水”沈逸歪头看了看祝訫手里的瓶子，又道：“要橘子味的，凉的”

　　“好，八块”林菓动作利索打开汽水，收了钱，见人要走，她又开一瓶塞过去：“给苏铎的。”

　　“噢~~”祝訫在旁边听着，一脸意味深长。

　　沈逸点点头，抱着汽水一一分过去，又拐回来坐到祝訫旁边，张张嘴想说点什么，刚一开口，旁边就来了个人把他的话堵进嗓子。

　　“沈逸！”

　　沈逸看过去，祝訫也跟着看过去。

　　那是一个女孩，穿着漂亮的碎花长裙，半长不短的头发扎成马尾，正笑着挥手。

　　“真好看”祝訫想。

　　“落落，你怎么在这儿”沈逸似乎跟她很熟，起身迎过去。

　　“我来看你呀，听阿姨说你来打球了，我就想着过来跟你一块玩”

　　被叫做落落的姑娘弯着眉眼，轻声细语。

　　“不行，你穿着裙子，还是坐这儿看吧”沈逸义正言辞的拒绝。

　　“啊~那好吧”落落撇嘴，温语软调颇有些撒娇意味在里面。

　　沈逸休息得差不多了，点点头，又回到篮球场上，落落也跟着走过去，站到篮球场边缘，时不时地鼓掌喝彩。

　　祝訫咕嘟嘟地吹着汽水，又猛地一口把汽水吸个干净，结果就是把自己呛到咳个不停。

　　林菓给她接了杯白水润嗓。

　　祝訫握着汽水瓶子，扭头看着一脸无辜正在喝汽水祝轩，突然开口。

　　“轩轩啊，你说，什么是喜欢”

　　“啊？”祝轩听得懵懂，连回答也是懵懵懂懂：“喜欢就是，想跟他玩，就像我喜欢姑姑，一直跟着姑姑玩”

　　“菓菓啊，你说，什么是喜欢”祝訫又问。

　　林菓正在给人找钱，听见这话动作一愣，又把钱数了一遍递出去，才回答她。

　　“喜欢就是，满心满眼都是他吧，就像我喜欢苏铎，所以我的视线只会为他停留”

　　篮球场上正打得激烈，突然间，不知是谁用力过大，篮球越过篮板直直朝祝轩飞来。

　　祝訫见状，忙起身护着祝轩。

　　篮球砸到她背上。

　　林菓捡起篮球骂骂咧咧地丢回去，苏铎见此情景下场过来围着林菓轻声细语地哄。

　　场上短暂停滞片刻，便又热闹起来。

　　沈逸想过来看却被朋友拉住，他不在状态，连输几球。

　　又是一个投篮，没有成功，篮球跳出篮筐朝落落砸去。

　　沈逸身体先脑子一步反应过来上前挡下篮球。

　　阳光下，篮球场上，身穿球衣的少年英雄救美。

　　祝訫看着篮球场上的场景，又看看身侧林菓和苏铎亲密无间。

　　她背上刚刚被篮球砸到的地方，忽然疼了起来。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太阳渐渐落下，留一半余晖洒在篮球场上。

　　祝訫看着她心底的那个少年，站在夕阳下奔跑，跳跃，投篮，然后对着他的落落姑娘，开怀大笑。

　　逆光中，祝訫恍惚看见沈逸一步一步向她走来，然后，对她说，喜欢。

　　可是，逆光中，却是她喜欢的少年，一步一步，走向他的落落，至少在祝訫看来，是这样的。

　　“橘子味的汽水好像不太好喝”祝訫突然开口。

　　“有点，酸”

　　祝訫将头埋进臂弯。

　　“没关系的”林菓察觉祝訫情绪，抽张纸巾悄悄从她胳膊下面递过去，轻声哄她。

　　许久，祝訫才抬起头，眼眶微红，可她却没有哭。

　　大概是不值得的，她想。

　　“再等一等吧”祝訫小声，像是在对自己说，又像是在告诉林菓。

　　“好”

　　林菓永远无条件支持祝訫，不管是什么。

　　祝轩一脸不明所以，却也在林菓的带领下握起小拳头打气。

　　“姑姑加油！”

　　祝訫点点头，揉乱祝轩发型，又看向林菓，两人相视一笑。

　　起风了，太阳也落山了。

　　祝訫看着天空。

　　她那些短暂出现的坏情绪随风散去，留下的，又是一个永远开朗，活泼的祝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