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文玩店做天师的日子》鱼得水兮

5、调查

　　从外面来看，树林只是最普通的杉树林，几排高大的杉木遮挡傍晚的阳光，无法看清内部的景象，是个恋爱的好去处。

　　“就是这里，晚上怪物是就在这里跟大黄见面的。”吴江指着林子道，应如期提着黑色手提箱，往前走了几步，站在树林外围，转身，抬头看着眼前的宿舍楼。
　　“你们的宿舍在这栋吗？”
　　“就是这栋。”

　　应如期一步踏上路口的石子路，对着宿舍楼看了半天，许临沧也抬头看去。
　　这面宿舍窗户正对北边坎卦，在下元运的年份纳衰气，极不吉利，至于后面这片被楼房挡住的树林更是阴气十足，在其中行走很可能扰人心神，是养物怪的好地方。

　　见应如期似乎要带他进树林，吴江摇头，死活不肯往里面走。
　　“我不要进去！”吴江脸色越来越白，摇头后退，大声反对，“杀死那个怪物就好了，这林子阴森森的，万一还有别的什么缠上我……”
　　“好吧，”应如期没有逼他，推了推眼镜，“那这样，你带许天师去跟你舍友见个面，我呢，就自己去这林子里看看，有没有那么可怕的东西。”
　　“你要进去？”吴江低下头，表情变得有点怪异。
　　“是的。”应如期笑。
　　“你要是被缠上了可不要怪我！”吴江转身，像是怕极了，大步离开。

　　跟吴江来到宿舍楼，许临沧没有被宿管大叔为难，两人来到宿舍四楼，门牌号411，许临沧把全身摸了个遍，没找到钥匙，只得敲门。
　　“谁啊？”
　　宿舍内传来不耐烦的问话。
　　“是我，吴江，我没带钥匙。”

　　房内响起椅子与地面的摩擦声，过了好一会儿，才来了一个男生开门。
　　“你怎么又不带钥匙？”视线移到许临沧身上。
　　“他是我朋友。”吴江推开他进门，就听那个男生“切”了一声，翻了个白眼回到座位。

　　看来吴江的人缘并不好，许临沧看他舍友的态度想，随后观察这个男生宿舍，六人间，他们进来前，房内就只有靠门边的两张床位有人，左边是开门的那位，右边那个则看上去很怪异。
　　他直挺挺坐在椅子上，看着桌面的东西，双颊凹陷，头发稀疏，明明那么年轻，身上却充斥着死气。
　　只差最后一口气就要死了似的，许临沧皱眉，吴江经过他身边时悄无声息，此人大概就是被女鬼缠上的大黄。

　　吴江的床位在靠窗的位置，转面被层层杂物堆满，等他停下后，许临沧转身去看大黄的桌面。
　　桌面上摆着一个兔形羊毛毡。

　　“大师，您……看出什么了吗？”吴江在旁边低声问。
　　许临沧不说话，从袖口慢慢飞出来一片黄符，贴着地面夹入衣柜之间的缝隙里，是应如期之前给他的天眼符，有基础的探查和驱邪之力。

　　就见大黄猛地转过头，紧盯着二人的方向，吴江也一直盯着那边，被吓了一跳，移开视线缩到许临沧身后。
　　刺啦一声响，椅子退开，大黄大步走过来，许临沧后背绷紧，随后却发现这人的目标不是自己。
　　他几乎可以说是冲到吴江面前。

　　“给你。”兔子羊毛毡躺在枯瘦的手心，吴江被吓得不敢动，更不敢说话，脚下一软，坐在凳子上。
　　“晓玲扎的。”这人眼睛因为过瘦而突出，日光落在脸上打下阴影，如同一只骷髅，吴江终于忍不住，狠狠把他推开，羊毛毡落在地上。

　　“滚开！别跟我说话，滚——”
　　叫到一半再也发不出声音，大黄猛地冲上来，狠狠揪住他的衣领，勒着脖子。
　　“你做什么？”枯瘦的身体爆发出来的力量依旧不可小觑，吴江使劲扒开他的手，“你对晓玲做了什么？”

　　看两人像仇人一样，许临沧总不能不管，他身上掐住大黄的手腕，指尖用力，看似轻飘飘的，那人却好似无法控制地松手，许临沧翻转手臂，把人狠狠掼在桌面。
　　“晓玲、晓玲……”大黄像濒死的鱼一样挣扎起来，桌面堆的杂物哗啦啦落在地上。

　　“喂喂，怎么回事？大黄和……吴江的朋友，你们怎么打起来了？”舍友跑过来，大呼小叫，许临沧松手退到旁边，大黄还在失魂落魄地叫着“晓玲”。
　　男生扶他起来，警惕地看着吴江和他那个凶恶的朋友，“不好意思，晓玲是他的女友，他可能有点怪，但他真心喜欢晓玲的。”
　　“是他先冲过来的！”吴江大喊，见有人撑腰还想冲上去跟人动手。
　　“是吗？”男生睨他，“你确定？”

　　明明刚才被掐住脖子的是他，许临沧有点烦，不想再继续这场闹剧，一言不发地离开宿舍，吴江面色涨红，说了句“你等着”，灰溜溜跑出宿舍。

　　“你跟你舍友有矛盾？”下楼后，许临沧问了一嘴，吴江咳嗽几声，“不是。”
　　接着又像是愤愤不平，“他们……看不惯我，嗯，一直都看不惯我。”
　　这个家伙看上去也不像在乎舍友情的，大黄被鬼缠上了，怎么吴江总想着杀死女鬼？许临沧沉思。

　　宿舍楼下有一条小吃街，现在刚过饭点，学生三三两两聚在旁边，一张娃娃脸站在人群里，在地摊前买煎饼。

　　盯着煎饼摊，许临沧拉住埋头往前走的吴江。
　　“给你名片的人，叫什么名字？”
　　“什么？”吴江像是才回过神。
　　“给你名片的学弟叫什么名字？”许临沧转头跟他对视，刚刚此人在宿舍的暴力还在吴江脑海里徘徊，他张了张嘴，回答：“叫……临渊，如临深渊的那个临渊。”

　　临渊。
　　居然会有人叫这个名字，许临沧皱眉，听上去像是自己的兄弟，他的姓氏是随了师父，但名字却是从小跟着的，自打有记忆起，他就是叫临沧。
　　这个人呢？

　　他让吴江等在原地，自己独自走过去，靠近了，娃娃脸似有所感，转头，一双无辜的眼睛看过来。
　　“你是……那天救我的天师！”男生接过煎饼，惊喜地瞪大眼。
　　“你叫临渊？”许临沧离开小吃街，男生点点头，跟在他身边。
　　“是你吧名片给了吴江？”
　　“是我，”临渊点头，“不是说可以介绍生意吗？而且我看吴学长最近心神不宁的，说什么有鬼，我就想到了你。”
　　“之前砖厂那次，你也在那里……”许临沧收住话头，这么说好像是在怀疑人家，不过这个临渊也有很多疑点。
　　“我在那里怎么……你在怀疑我？”临渊听出他的话外音，拿手指着自己，“我根本就，那是什么我都不知道。”
　　他像是难以置信地叹了口气，“我以前压根儿就不信有什么鬼神，第一次是公交车坐过站了，这次是学长主动来找我的！”
　　无辜的眸子垂下去，看上去很委屈，许临沧抿了抿嘴，这人大概真是受害者，他身上也没有任何恶意，他是个纯粹的人类。
　　“对不起，”许临沧停下脚步，“是我想得有点多。”

　　吴江忽然跑过来，虽然他脸色一直没好过，但这时候，他像是看见了什么惊悚的事情，说不出话来，许临沧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见应如期，他身边还有一个黑长直的女生。
　　两人在校道上说说笑笑，应如期的外表很像学生，在旁人看来，他们如同一对普通的校园情侣，在岔路口，女生笑了笑，朝应如期挥手，跑向另一条路。
　　离开前仿佛看了一眼他们的方向，头发太厚了，许临沧无法确认。

　　转过身，应如期看见了许临沧，朝他挥手，两人汇合，应如期看见旁边的临渊挑了挑眉，“这么巧？居然遇到了？”
　　“嗯，在小吃街遇到的，”临渊微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的态度变得疏离了很多，“A大就这一个宿舍区。”

　　看见拼命躲开应如期的吴江，许临沧有了一个猜测。
　　“那个女生是谁？”
　　“她啊，”应如期推了一下眼镜，视线紧盯在吴江身上，“她跟我说她叫晓玲，也是这里的学生。”
　　“我知道她！”临渊插话进来，“她是我们学院的学姐，吴学长也认识她吧？我看她前两周经常……”

　　“我不认识她！”吴归像是受到刺激，大喊着打断临渊，“我不认识。”
　　随后又看向应如期，恶狠狠道：“你居然跟她说话……她缠上你了，她肯定缠上你了，这跟我没关系！”
　　这人的情绪像是崩溃了，抱着头蹲在地上，没多久又站起来，冷眼看着面前的几个人，“你们走吧，我不住在学校了，我今晚就搬走。”
　　他转身跑回宿舍楼。

　　“吴学长这是怎么了？”临渊迷茫，“他之前没这么……”
　　“大概做了亏心事吧，不管他了，”应如期耸耸肩，又看向临渊，“你知道那个女生的事？”
　　“我也不太了解，她是我学姐，之前有很多人私下里把她评为院花。”临渊回忆道。
　　“她跟吴江什么关系？”许临沧问。
　　“吴学长他，”临渊看了看旁边，凑到他旁边，小声说：“之前好像追过晓玲学姐，不过是暗恋啦，你别去问他，而且学姐去年好像也找男朋友了。”
　　是啊，找的还是吴江的舍友，许临沧在内心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