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四十三首歌 ...
-
时来运转总有些先兆。人会意识到，忽然干什么都顺了。磕磕绊绊的日子成为了昨天，以水手喜得贵子为新生拉开帷幕。
许是心疼妈妈在孕期受了太多苦，预产期还差一周，小宝宝很快地发动，20分钟就干脆利落地降临人间。
按老家的说法，孩子会跟第一个抱他的人最像。夫妇俩原本商量好了让喻知予第一个抱宝宝，结果第一个抱孩子的人临时变成了禹燕升。
喻知予安慰水手：天算不如注定，毕竟她可太皮啦，家里有一个闹腾腾的就够了。弟弟要像禹燕升才好，温文尔雅，医者仁心，文质彬彬，高大帅气......努力搜刮词库，把所有能夸的词都说了一遍。
听得新手父母嘴角一直上扬，水手再仔细瞧瞧儿子，好像也没乍一眼看上去那么丑了。护士抱出来时，他满怀希望地上前，冷不丁吓了一大跳：哪儿来的小猴子啊！
也不怪水手，实在是毫无心理准备。当年喻知予出生，水灵灵的一点儿褶皱都没有。睡着时小嘴微微翘着像天使在微笑。水手以为所有小婴儿都这样。
仿佛听到老爸腹诽，人类幼崽鼻子一皱，嗷一嗓子，又饿啦。
希毅在走廊听到房里传来欢声笑语，感觉毫无真实感，甚至觉得是梦里才有的情景。这一层产科病房也许是医院里最快乐的地方。
喻知予拄着单拐走出来，其实她完全可以单腿站稳，扶着墙跳，但水手和禹燕升两位大神瞧着呢，她还是乖乖遵医嘱。
“你进来呀，看看我弟弟。”
没等希毅婉拒，“放心，里面一房一厅。舅妈在里间休息，我弟弟可好玩儿啦！”
于是希毅第一次见到了初生的人类幼崽。难以形容的外表，红彤彤地皱成一团......一向拥有诗人感性的Rapper竟一时词穷，抿嘴踌躇了一会儿，最后终于抓住了一处亮点：“他的眼睛亮晶晶的。”
婴儿的眼睛自然是清澈的，因为婴儿心如明镜，带着一身纯洁来到人间。
“很丑，对吧！”喻知予笑眯眯，宝宝作为胎儿在羊水里生活了十个月，皮肤发皱是正常现象。大人平时手洗衣服久了，指腹也会皱巴巴的，原理一样，“现在越丑才越好，长大了会变得越帅气。”
孩子长得“丑”不要紧，健康才是最重要的。水手皱着浓眉点点头，私心还是希望小崽子努力长开啊！“不着急、不着急、不着急。”连说了三句不着急，自己心里却着急得慌。
喻知予重重给他一肘击：弟弟一定会的！不信你看看希毅，他刚出生肯定特丑特皱。
希毅：“......”
实不相瞒，据他所知，且有影像纪录为证，他出生的时候医生和护士都惊叹婴儿粉白透红，双眼熠熠有光，他们接生了一个天使。
“希毅，你抱抱宝宝吧。”水手忽然开口，满目期翼，沾点儿超级大帅哥的帅气。
喻知予双眼一亮，“真羡慕你啊！我刚刚才抱了不到10秒。”
希毅还没反应到“羡慕”一词何在，就被紧张和无措占据了。大概是人生头一回抱这么小的婴儿，他像个小心翼翼的机器人，姿势标准且动作缓慢。
听说是七斤六两的小婴孩，怎么抱在手里宛如千斤重？出乎意料软绵绵的，心脏轻而易举地被捏成柔软的一团，希毅连腿都有点软了，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手滑。
“你抱得真好呀。弟弟在笑呢！”
喻知予用很轻很柔的声音跟他说话，希毅的心忽然就定了。
*** ***
从医院出来的路上，喻知予特意让希毅绕去了商场。虽然自己早已给弟弟准备了新生儿大礼包，但今天亲眼看到后发现远远不够，她可太喜欢这个小宝宝啦！
喻知予的手机屏幕第一时间换成了小宝贝的照片，只看一眼就嘴角高高扬起，脸上绽放出一朵灿烂的向日葵。
“顶顶太可爱了！嘿嘿嘿......”
她是头头，弟弟是顶顶。
“这个小名儿取得真好。”司机桑尼也被传染了她的快乐。
“希毅也抱了顶顶呢，有温柔大帅哥和超级大帅哥的加持！”为了区别禹燕升和希毅，喻知予下意识就加了形容词。
超级？听起来“超级”比“温柔”强很多，希毅不自觉弯了弯嘴角，算她没有过度开心丧失了判断。
喻知予出手最是大方，给顶顶添置了不少新用品，也没忘记给舅妈买了一条极有分量的纯金手链。
桑尼看看购物欲前所未有上涨的少女：这会儿感觉头头挺接地气的啊！
再看看戴着棒球帽和口罩的希毅：怎么有种老父亲的欣慰？好像陪着小夫妻来给孩子买衣服。
小娃娃的衣服怎么都这么可爱啊！喻知予看看左右手，难以取舍，都喜欢！
希毅长臂一伸，捞过就让桑尼去买单了。迎上喻知予瞪圆的小鹿眼，云淡风轻道：“我也抱过他。”
下一秒，腰就被喻知予揽住，“谢谢希毅哥哥！”
希毅下意识后退半步，整个人重心不稳差点往后倒，又被怪力少女用左手搂住腰一把带回来。
“咳咳咳......”希毅一口气差点没接上。
路过摆满Jellycat玩偶的展示柜，喻知予停住脚步，蹲了下来。
她没有买过玩偶给自己，偶尔和图图出去玩，俩人倒是夹过不少娃娃。
现在她跟一只毛绒绒的蓝色大象对上了视线，想起希毅常常看的大象电视台，里面有他资助的大象孤儿们在愉快地生活着。
大象实际是情感非常丰富的动物，喻知予突然笑了，指尖轻轻点了点它的长鼻子。
希毅回头望她，正好将这一幕看入眼底。
*** ***
去了趟医院，喻知予顺便检查了伤势恢复情况，如愿良好，高分通过禹医生各种严格的指标检查。
心情一轻盈，身体也感觉自由了。喻知予问大伙儿，知道她现在是什么心情吗？
希毅看向她，知道她这么问，答案肯定不一般。
喻知予也没卖关子，“我终于可以当吗喽了！”
吗喽？猴？Monkey？
得意的人儿又仰头鹅鹅鹅笑，这段时间可把她憋坏了，现在她终于体会到孙悟空离开五行山时的那种心情，是随心所欲，翱翔自得，是无拘无束哇。
再随心自由，喻知予也没放松警惕，回到家先规规矩矩做完禹燕升布置的复建练习，忍住爬墙上树的冲动，开始打坐冥想。
这一招许多攀岩高手也常用，属于运动心理学一门很成熟的体系。不仅能增强肌肉记忆，还有助于强化心理素质，正适合即将全面展开训练的喻知予。
首位徒手攀登酋长岩的Alex Honnold，专门用这种“视觉心像”来训练头脑：在意识海里模拟攀岩爬线，与现实中攀爬同样的速度展开，细致到每一步、每一个细节，想象所有可能的出错以及可能带来怎样的结果。
希毅第一次见她这么安静地打坐，悄悄观察她的一颦一息，甚是新鲜。好奇她到底是睡着了？还是做梦了？
对方似有感应，缓缓睁开眼，目光凝成一条直线，眸底是不可名状的情绪。
“你的绝世神功练到第几层了？”
喻知予摇了摇头，刚刚“体会”了一下冲坠后身体撞击地面变成稀巴烂的感觉，像个被砸烂的大西瓜，一地残红。
“喻知予禁言！”希毅扶额，请放过他在这世界上仅有好感的几样水果。
喻知予微微一笑，又闭上眼重新“爬”这条失误的线路，从穿攀岩鞋开始想，出手、换脚，克服每一个难点——这次攀爬很顺利。
虽然经过想象产生的挫折记忆并不舒服，但只有这么一次又一次的练习，才能提高现实中攀爬的成功率。
“挫折，反而是特别能吸引强者的东西。人在面对挫折时，才能更清楚地认识自己。”
说话的人看着沉默的希毅，“怎么？还在想刚才那个‘大西瓜’呀？”
希毅罕见地点点头，借题发挥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走出‘西瓜阴影’了。”
这是从未在外人面前露“怯”的Rapper希毅。
“我有办法！”喻知予笑，哄小朋友似的语气，“我真的有好办法呢！”
她让他闭上眼睛，无论感受到什么都别先睁眼。
听到她脚步和一阵悉悉索索，有什么毛绒绒在碰他手背。
“喻知予！”希毅侧过身来，出言警告，不许趁机拿大黑狗的爪子碰他。今天遛完夏洛克没给它擦脚，狗脚现在很不卫生。
长睫轻颤，仿佛蝴蝶振翅。即使心里存疑，他也谨守承诺没有睁眼。高深莫测的冷漠脸，少了那双威慑十足的眼，只剩帅和俊了。
喻知予咯咯笑，保证不是夏洛克，再感受一下。
长长的触觉......皮肤若有若无的电流蹿过，酥酥麻麻的感觉。
“你给不苦穿毛衣了？”
喻知予在地毯上笑得简直要打滚。
许是他心里对毛绒绒的概念就仅限于夏洛克和不苦了，喻知予算是比较好心：“你还是睁眼吧。”
一只蓝色的毛绒玩偶，直愣愣杵在希毅面前，与他大眼瞪大眼。
希毅还要傲娇一下：“大象？”
“是，蓝色的大象。”她分明感受到对方眉梢眼角的笑意，眼神愈发清亮，“我在专柜一眼就跟它对上了，那么多毛茸茸的玩偶，我第一眼就看中了它。”
喻知予还介绍这款大象用的是什么环保材料，安全无毒，连初生的小BB也可以直接接触皮肤。
“现在不仅有卡皮巴拉，还有大象给你作伴，大西瓜再也没法给你造成伤害。”
“你又送我礼物？”希毅想的是最近有什么节日吗？
“不需要理由也可以送礼物啊，想送就送。”喻知予把大象放进他手里，眉眼弯成了甜月牙，“代表所有你帮助过的大象说声：谢谢。”
也谢谢你让我住在你家，谢谢你安排运动康复师，谢谢你默默为我做过那么多的事......希毅从不说，不炫耀不邀功，喻知予都知道。
喻知予总是快乐得如此明显。巴掌大的脸上笼罩着一层柔软的光，声音软绵绵，显得往常更柔和几分，像一只捧着满满榛子的小松鼠跑到他面前，告诉他榛子好香呀，你要来一颗尝尝吗？
四目相对，安静了会儿，想说的话都融化在笑容里。
希毅心情晴朗起来，抬手归拢她调皮的发梢，从她身后的落地窗望出去，天边的晚霞璀璨耀眼，在那双琥珀眼里跳跃了好一阵子。
喻知予顺着他的视线凝视天际摇曳的缤纷，目光温柔，仿佛藏了许多故事。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四十三首歌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