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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镜中可窥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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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听的话让我沉默了。
万万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元显逮着我犯门规的事,于是磕磕巴巴地同他扯谎:
“是南荼,他刚刚先行一步回去了。”
没想到潜听居然信了。
“哦,原来是南荼啊,我就说嘛,钟山大人怎么可能说这么久的话呢。”
潜听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又问:“你的经撰可整理完了,需要我帮忙吗?”
我忙点头。
“那我们一起走吧,刚好顺路。”
走在回宿处的路上,一路上都未遇见人。
我不禁好奇地问潜听:“灵沂学院这么大,为何弟子如此之少呢?”
潜听解释道:“我们学院隶属灵沂山,灵沂山属钟山山脉中部,最早是由元泓大人创立的。”
怕我不知,潜听又补充道:“元泓大人就是前钟山大人。”
“元泓大人创立灵沂学院后,便邀紫阳真人来担任院长,他与紫阳真人是故交,于是紫阳真人便欣然前往了。”
“元泓大人同紫阳真人都一致认为,仙家成长最重要还是须得多经磨砺,多多历练,人间有句话怎么说的,什么万卷书万里路的。”
我补充道:“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对,对,就是这个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们灵沂学院的许多都是凡人飞升,因着不是仙胎,修炼到一定的程度后,更需外出历练来寻求突破。”
我不禁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潜听继续说:“元泓大人在任时便会时常下凡,若是遇到有仙缘的人便会点化一般。”
“点化后就能飞升吗?”我疑惑地问他。
潜听摇摇头,道:“非也,还需看个人的机缘罢。”
“那你也是元泓大人点化的吗?”
潜听摇摇头,道“是我自己参破的机缘,元泓大人很多年未现世了,我也是听真人提起过,也并未见过元泓大人,自元显大人继任钟山山神后,灵沂山这边的事务也一直是元显大人在管。”
“不过元显大人真的很厉害,整座灵沂山的禁制都是元显大人设的,我们真人曾说过,像元显大人这般年岁的神君,无人能出其右。”潜听露出了满脸钦佩的表情。
同潜听告别后,我便回到了宿处,洗漱更衣后躺在床上,一直想着点化凡人之事,究竟是如何点化呢,凡间又是如何的呢,我十分好奇,决定明天再去问问潜听,想着想着,便不自觉地睡了过去。
次日,我早早地就起了床,梳洗完后,蔓音和羽灵才起。
羽灵打着哈欠,看着我挑了挑眉,讥笑道:
“哟,今天太阳是从西边升起来了。”说罢,祥装看窗外太阳的样子。
我一听打了个激灵,也忙向外看,羲和姐姐今日莫不是醉了酒?走错了路。
但发现在东边天尽头隐隐约约出现了火烧似的云纹。
“明明还是东方嘛。”我嘀咕道。
蔓音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拍了拍我又拍了怕羽灵的头,“你们两个……”
收拾好便去晨练了,我东张西望并未找到潜听,超过我两圈的南荼又到了我身后,拍了怕我的头,问道:
“你在瞧什么呢?”
我冲他摇了摇头。
到了下午,我快将经撰整理好后,还是没有见到潜听。
我拉着颜齐问,才知道,原来是灵沂学院来客,潜听下山准备迎接去了。
原来是这样。
将经撰整理好后,我便同英勇就义一般,踏上了去沅溪院的路。
该还的迟早是要还的。
我拖着沉重的腿,朝灵沂山顶爬去。
因着这次只有我一个人,只觉比上回更累。
爬了半天,我抬头看了看山顶,只觉得沅溪院还远似天边。
“累死我了。”
“回去我非得告诉父皇。”
“元显居然好意思叫我一个堂堂天界公主去擦地!擦地?他不怕折寿吗!”
“死元显!”
“算了吧朝霞,在别人的地盘,忍忍吧。”
“啊!气死了!”
“怎么还有这么远。”
我累得一屁股坐在山石上,这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下方的学院灯火通明,上方的沅溪院也闪着光,只余中间这段黑漆漆的。
我素来怕黑,刚刚奋力向上爬时不觉,到现在休息时,才觉察天已经黑了,四周荒无人烟。
与云月石阶不同,这段从学院上沅溪院的路是没有台阶的,只有一条像是走久了才走出来的路。
有风吹过,我只觉周围的树影晃晃悠悠,远处似乎又有什么动物在叫。
这灵沂山内也不知有没有猛兽,正当我在胡想时,只听得又一阵风吹起,我身后的树影唰唰直响。
我吓得咽了咽口水,在储物袋中掏出了颗夜明珠照明。
不照不打紧,一照就要命。
我只觉得我身后的那丛树中,随时都要有猛兽跑出来。
又一阵风起,身后的唰唰声更大了。我吓得快哭了,手忙脚乱便朝山顶跑去。
“为什么要设禁制,元显就不怕学院中的弟子被猛兽吃了吗?”
“若是我被猛兽吃了,父皇也不知要伤心成什么样。”
“万一真有猛兽吃了我,它或许可以马上飞升吧。”
“这可也太丢脸了,届时天宫的史册上记载:朝霞公主,死于去给钟山山神擦地的路上,死因:被猛兽吃了??”
“不成,不成,这种死法太憋屈。”
“朝霞,你可以的,加油!”
我给自己暗暗打气,脚步一步未停,本还需半个时辰的山路被我缩减成两刻钟。
远远的便看见了沅溪院,我不禁松了口气,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便去敲元显的院门。
敲了好一会儿,都未见有人来开门,侧耳仔细听,也没个动静,于是我便绕着他的院子转了一圈,寻了矮点的院墙,翻了过去。
翻过去的地方恰好是他的后院,后院有个凉亭,我之前跑了许久,实在是累得不行,望见凉亭中石桌,桌旁有两张椅子,便走了过去坐着。
“这个元显,去哪里了。”我在心中嘀咕。
我是先将地擦了,还是等他回来再擦呢?罢了罢了,还是等他回来吧,万一到时说我没擦干净,再要重擦,届时再来这里,可会要我半条小命。想罢,我便决心等他回来。
约莫又过了两刻钟,元显还是没有回来。
我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趴在石桌上。
“元显啊元显,你怎么还不回来。”
我念叨着,手也不知碰到了哪里,石桌桌面突然动了。
我被吓得弹开,只见石桌从中间慢慢打开。
过了许久,石桌那里动静了,我踮着脚凑了过去看了看,打开的石桌中间,居然是一面镜子。
“这里怎么藏着面镜子。”
我又回到了石桌前,想仔细端详这面镜子,镜子还未映上我的脸,却突然换了模样,
本来是一面银光闪闪的镜子,一下子起层朦朦胧胧的薄雾,待薄雾散尽,镜子却仿佛变成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似的黑洞。
这是什么东西,元显怎么把这么个骇人的玩意放在这。我心想。
此时,却见镜子又起了变化,镜子面上突然生了个漩涡,很快,镜子上浮出了元显的脸。
他似是在听什么人说话,没有表情,不一会儿,他的眉又轻轻蹙起。
难道这面镜子……为了证实我心中所想,我在心中暗念蔓音的名字,这时镜子又切换了画面,我瞧见蔓音穿着寝衣,正坐在床上打坐。
我又默念了潜听的名字,画面一转,便看到潜听靠墙坐着,头像小鸡啄米似的打着瞌睡,甚至在镜中还传来一阵阵的呼噜声。
原来南荼所言非虚啊。我在心中默默地心疼他。
快百年没见到父皇了,不知他现在在干什么。
我心中想着,便开始默念父皇的名字,但念了好几次,镜子的画面都没有转化,一直都还是潜听打瞌睡的画面。
“莫不是镜子坏了?”
正疑惑着,背后突然传来元显的声音。
“镜子若是坏了,你便是得留在我沅溪院擦百年的地了。”
我转过头去,就瞧见了元显站在凉亭外。
“我不是故意动你的东西的。”
说罢,我试图伸手将石桌桌面合好,但石桌却依然纹丝不动。
我冲元显尴尬地笑了笑:
“我也不知道怎么的,我就是不小心碰了一下石桌,它就开了。”
元显扬了扬袖子,石桌张开的桌面慢慢地合上了。
这下更尴尬了,也不知说什么好,只得道:
“我昨日不是答应你过来擦地吗?白天我实在没空,只得到了晚上,我才有空过来。”
“罢了。”元显道。
罢了是什么意思?这是不用我擦地的了吗?太好了!
我一下便心花怒放起来,同元显做了个揖,欢快说道:
“那我就不叨扰钟山大人休息了。”
说罢,转身就往我爬墙进来的地方走。
“你要去哪里?”元显问道。
对哦,主人在这,我可以从大门出去,还爬什么墙啊。
于是我又转了个身,笑呵呵对元显说道:
“我一下记错了路,钟山大人,我先走了。”
“你确定走下山?”
我突然想起来,下山的路途有多长多远多黑。呐呐开口:
“但是灵沂山有禁制,我使不上灵力。”
转念一想,莫不是元显良心发现,稍稍地解除下禁制让我飞下去?
我这样想,也就这样问了。
元显没有回答,但他的表情在告诉我,我是在做梦。
于是我打消幻想,老老实实地朝前院走去。还没走两步,却突然发现自己双脚腾空。这才发现,元显拽着我的腰带,往学院飞去。
被拎着飞我着实是第一次。
我像只小鸡仔一样被元显拎着,腰被勒地生疼,忍不住便想换个姿势。
才动了两下,元显低下头瞧了我一眼,阴恻恻道:“再动就把你扔下去。”
我觉得元显是做得出来这种事的,便乖乖不动了。
不过几息之间,便到了学院,元显朝地面飞去,到了地面一下子便松了手,我没反应过来,便要向地上跌去。,就在我在心中哀叹必要摔倒时,元显扶住了我。
我借着他的力道往他那边倒,一下便撞进了他的怀中,撞得生疼。
“嘶—”我不禁吸了一口冷气,揉了揉被撞疼的肩膀。
元显忙放开我,后退了一步。
“你这人,放开我怎么也不提前说句。”
我忍不住抱怨道,元显逆光站着,我看不清楚他的脸。
说罢,又有些担忧,人家好心送我下来,我这样会不会不识好歹。
但又转念一想,若不是他让我去擦那劳什子夜明珠铺的地,我又何须他送,这时候,我早就准备就寝了。
这样一想,我的胆子又肥了起来,看着他也不禁多带了丝理直气壮。
元显没有回答我,空气好像停顿了几秒,周围静谧,只能若有若无地听见彼此呼吸的声音,他张口了,道:“早些睡。”
便转身消失在黑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