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炼仙途》春生夏华

120、番外二 因果

　　从今日起，谜浮山便多了一位神君，也不知是积了怎样的大功德才会一步登天，从籍籍无名的小妖跨到了神位。众人低声议论着，纷纷从殿中散去，崖生道长却脚步匆匆地去追了澄真人。

　　“师父！”

　　了澄真人回过头，看到一向稳重的弟子神情惶急，没了往日的从容，便道：“崖生，你随我来。”

　　崖生道长上前去，随着了澄真人走了几步，还是按捺不住低声问道：“她真的是汩漪么？”

　　从听到这个名字开始，他就再也无法平静了，一直忍到此时四下无人，他必须弄个明白。

　　“她现在还不是。”了澄真人袍袖一挥，带着崖生道长转瞬到了他的清修之处，“不过汩漪迟早会回来，你再耐心等一等。”

　　他已经等了数千年了，不在乎多等几天，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了澄真人已经很久没见过崖生着急的样子了，他十分理解这个弟子此时的心情，也是时候告诉他了。

　　“当年汩漪身死后，禹神带走了她的一丝元神，安置在了神界的一座灵山之中。那里远离尘嚣，终年云雾缭绕，是一处清净所在，最适合养护神魂。在灵山中，汩漪的元神慢慢恢复，却始终难以修出实体。那时六界已定，凡人有了生死轮回，禹神便想到了一个办法，将她的神魂注入人身，化生出三魂七魄送入轮回，几世为人后，她的元神与身体完全融合，真正的汩漪便可以回来了。”

　　“这本是一个稳妥的办法，不想却出了岔子。当年封神之前，汩漪意外陨落，虽然没有神位，但她的力量和功绩却是实打实的。这些招来了邪物的觊觎，他们妄图得到汩漪的神力，趁她元神离开神界之时，将之盗走带去了幽冥。”

　　崖生道长只知禹王带走了一片汩漪碎掉的元神，却不知后面还有这么多波折。幽冥诡谲莫测，仙凡不论，皆无生路，汩漪她只剩元神，如何自保？

　　了澄真人继续道：“禹神得知此事后，亲自去了幽冥，将汩漪的元神带了回来。幽冥暗无边界，禹神在那里用来寻找汩漪的，便是灵山上温养了她元神数千年的云霭。”

　　崖生道长还在担心汩漪的安危，听到这里神思一动，脱口道：“难道……！程岚？”

　　了澄真人点点头，“汩漪元神重入轮回之际，那片云霭也随她一起去了，这才有了方子兰和郑璐旻的一世情缘。原本几世轮回，汩漪神形合一之后就会回归神界，谁知她却不肯循规蹈矩，自行断了轮回之路，变成了一只椋鸟，之后的事情你就很清楚了。”

　　原来如此！崖生道长觉得恍然如梦，他等了几千年的人竟然早就到了身边。想起当年在战场上初见，那只被兀鹫欺凌的椋鸟，崖生道长不禁叹道：“幸而我不知是她。师父，你是怕我会像潮月一样助她渡劫，才不告诉我的么？”

　　“崖生，为师最初也不知晓。”

　　了澄真人望着远处的东海，似乎能看到有一只小鸟正穷尽全力，渡海而来。自己身为谜浮山的主人，无端闯进来一只小鸟怎会不知？谁知一探之下竟是迷雾重重，不见本相。

　　这天地间他看不透的东西已经不多了，当年为了追根溯源，他曾去地府向阎王求证此事，在记录凡人功过的生死簿上却只看到了一页空白。想那阎君坐镇阴曹，岂会让人轻易跳出生死轮回，只因汩漪并不在生死簿上，只是以他二人的法力，还看不出她的来处。

　　直到天君传来神谕，他才知晓事情的由来，留汩漪在谜浮山清修，等到时机成熟，便让她下凡去了。如今汩漪亲手了结了当年与獓因的宿怨，亦找到了神魂相伴的人，只差一步便可归位，只是这位神君的路走得太坎坷了些。了澄真人颇为感慨，转头对崖生道长说道：“你族供奉汩漪数千年，如今这段因果着落在你身上，也算是圆满了。汩漪回归神位，程岚飞升仙界也是顺理成章的事，用不了多久了，你该高兴才是。”

　　崖生道长点点头，心中百感交集，却也明白因果循环急不得，幸好终于等到了，只是看刚才的情形，由海之精露变出来的人似乎更像紫晶一些。

　　“师父，汩漪她好像不记得当年的事了。”

　　“刚刚在殿上，汩漪的气息已经很明显了，最后出现的却是紫晶，也许她还有其它的打算。上神之意不可捉摸，何况还是这样不拘的神。”说到此处，了澄真人的眼里透出了笑意，“崖生，汩漪会回来的，无论记得或不记得，她依旧是那个人。”

　　崖生道长想起大殿上刚刚复生，就偷偷递眼色的人，神色变得明朗起来。他一直盼着汩漪回来，难道是想和她叙旧么？汩漪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只是这数千年的思念太沉重了，沉重到他都忘了，那个传说中的人只是个小女孩。累世的传承会让一切变得虚幻，从未谋面的先驱在后人心中被强化，同时也变得单薄了，只剩下传奇的部分，遥远而神圣，仿佛她就是传颂中的样子，但是最初，英雄也只是一个鲜活的人。

　　现在那个鲜活的人回来了，自己反而不满意了。崖生道长淡淡一笑，现在该头疼的是今后如何同她相处吧。

　　“师父，徒儿想去见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