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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人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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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右脚将王镇长踹翻在地,左脚踩在他的胸口上,低下头冷冷俯视着他。
紧接着,又从衣服里掏出很多人偶娃娃,一个个摆在地上。
人偶娃娃呈灰白色,小巧玲珑,有的美有的丑,有男有女,有年老的也有年轻的,还有做各种形态的,握刀持剑的、抚琴下棋的、形形色色,不一而足。
只是他们身上大都扎着细长的银针,有的多,有的少,多的身体被扎满,四肢头部被扎满。
贺鹏程刺破中指,将几滴血滴入那几个针扎较多的人偶心口,显然是代表那几个捕快已经死亡。
但还剩下被一个玩偶,浑身上下几乎全被银针扎满。
“这些玩偶,都是镇上的人,每一根针,都是他们对我的恶意。”贺鹏程淡淡道,脸上没有任何笑意,似乎是将某种伪装自己的面具完全摘下了,他指着扎针最多的那个。
“那个,是你。”
“啊?”王镇长已经快被吓得神志不清。
“你现在仔细回想一下,我娘亲,是怎么被你逼死的?”
“你嫉妒我爹和她成婚,所以在镇子上散播谣言,将她活生生逼得自尽!如今我爹患上重疾,都不能让他好好养病吗?”贺鹏程的声音掷地有声。
“这这这.....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镇长颤抖着声音。
“今天,我就要让你给我母亲偿命。”贺鹏程重新聚集灵气到手上,狠狠掐住王镇长的脖颈,越收越紧。
这时却又听到了自己的老父亲那软弱的声音“你,求求你。”
贺鹏程回过头,看见他失魂落魄地抓着自己的裤脚“够了,求求你别再杀人了。”
“爹,难道我们一直被人欺负是对的吗?反抗是错的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可他,他毕竟是镇长。杀了他。整个镇子谁来管?若要换新镇长,就要惊动不知多少人,我只想在这里好好过日子。”
“难道我不想好好过生日吗?这样的日子是人过的吗?你一口一个‘我’,难道我们不是一家人吗?”贺鹏程冷若冰霜,言语中透露着失望。
“你难道不想给我娘报仇吗?到现在,还有人说我娘和王镇长这个畜生有一腿,你能咽得下这口气吗?”贺鹏程不停质问他的老父亲。
“如果.....如果你是要给你娘报仇,那你确实应该冷静一下。”
老人表情复杂,迟疑许久后,他才像是下了决心般说道:“因为你不是我和你娘亲生的,你应该是....应该是神的后裔,是神裔!”他指了指落星镇的天空。
“你是被两个神使送到我手上的,是他们让我好好抚养你,照顾你,我.....”
贺鹏程瞬间感觉,自己的脑袋被重锤狠狠地锤了一下。
但他没有立刻质疑这番话的真实性。
其实他早就有这种感觉,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与自己这位老父亲的性格天差地别?
为什么两人之间总是有一种无形的隔膜?
为什么父亲对他的言行举止总是小心翼翼的,甚至还流露出怕他的感觉?
为什么父亲稍有空闲就要对着天空祈祷,隔三差五就要去镇子上的神庙,简直是整个镇子最虔诚的信徒.....
贺鹏程听着耳边阵阵呼啸疾风,从未感觉这些疾风是如此凛冽,如此生硬地刮着他的骨髓,一下又一下。
赵盈盈闻言,也吃了一惊,这个白切黑反派男二竟有这样离奇的身世,可不知是《弑神》的作者没有写,还是她看书不仔细,她根本没印象。
这或许是,原著中后期与神对抗的诱因之一?他要报复天界?赵盈盈暗暗思忖。
白切黑沉默了许久,直到这种气氛被一个声音打断“既然如此,那我....那我是不是不用死了?”
王镇长好不容易缓过气来,他从牙缝里缓缓挤出几个字,并尝试缓缓挪动自己的身躯,试图逃离现场,但马上就被贺鹏程一个眼神钉在原地不敢动弹。
他结结巴巴地说“我的命....我的命不重要,但是矿石税交不上去,祭司大人要生气,整个镇子都会遭殃。”
即便到了这个时候,王镇长还在想着这事。
“你真的很烦人。”贺鹏程叹了口气,还没从自己身世的震惊中走出来。
他盯着那个扎满了银针的人偶镇长,冷笑道:“祭司大人都说了,不要矿石税,你听不懂吗?”
随后,又将目光转移到久久未开口的赵盈盈身上,脸上的诡异笑容终于消散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人畜无害的感觉
“让祭司大人见笑了,不过别害怕,我不会轻易对你动手的。”他舔了舔嘴唇,在赵盈盈看来,就像是要吃人。
“除非,你惹到我了。”
赵盈盈瞬间打了个寒颤。
“好了,都冷静!”
赵盈盈声音颤抖,她瞅着身边血迹未干的尸体,对眼前的少年生出了些许惧意。
除了害怕,还有满腹狐疑,但她暂且按捺住了好奇心。
“矿石税暂且不提。”赵盈盈不愿意再在这上面迂回婉转,浪费时间了。
“我今日之所以亲自到这里,是因为至高无上的朱雀神君委托我找一块矿石,应该已经被你们开采出来了,名叫信仰晶石,有人知道吗?”
落星镇消息闭塞,朱雀神君被杀,信仰被抢夺的事还没有传过来。
“没听说过。”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里都写满了迷茫。
“我的好姐姐,你傻啊,他们只是最普通的凡人,怎么可能知道呢?”
地藏王凑近赵盈盈,压低声音道。
“那就给我一起去找,找到了,永远免除你们的税收。”赵盈盈打算发挥人民群众的力量。
大家以为免除一年税收就已经够仁慈了,熟料真正的惊喜还在后面。
虽然不少人面露疑虑之色,暗暗猜测揣摩:这么大的事,祭司自己做得了主吗,会不会说了不算数?
但更多人已经陷入到狂欢的海洋里,难以抑制的狂喜压倒了其他情绪。
“现在所有人给我去找信仰晶石,如果开采出来的矿石里没有,那就现挖!明白吗?”赵盈盈铿锵有力地下命令。
“明白!”王镇长第一个响应,还指挥全镇人共同大喊“全听祭司的安排!”
除了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
“可我觉得不合适。”
在一众跪下的人群中,贺鹏程高昂着头,毫无惧色地走到赵盈盈身旁。
“我们这里,大家都信仰玄武神君,而你,是朱雀神的祭司。”
贺鹏程回过头,对着众镇民说道:“即便我们要帮忙,也应该帮玄武神君的祭司,不是吗?”
见众人没有反应,他继续道:“大家都知道,四大仙门分别为玄武颜氏,青龙景氏,白虎裴氏,朱雀卫氏。”
“我们落星镇是玄武颜氏的领地,矿石税本来只需上缴给玄武颜氏,和玄武神的祭司打交道便可。”
“但自打挖出矿脉以后,这些神仙下面的祭司们一个比一个脸大,都跑来收税,也不知是人不要脸,还是神不要脸。”
贺鹏程将镇民们一直想说的话都诉诸于口。
“嗯,你说得对,人和神都挺不要脸的。”赵盈盈面对这个挑刺的刺头,饱含深意地回答道:“因为他们本就是一种东西啊。”
赵盈盈走近贺鹏程,刻意盯着他的眼睛,想看透他的真实内心。
与此同时,她闻到一股淡淡的,专属于少年的清香,顺着她的鼻尖钻进她的五脏六腑。
这味道如同清晨的第一滴朝露,又如同深夜的最后一点凉意,沁人心脾。
对于刚才的失态,赵盈盈一直心存芥蒂。
她轮回转世了那么多次,看过的精致皮囊不知有多少。
但从未有一介凡人,像贺鹏程这般惑人心智,令她险些失控。
哪怕是方才她动手杀人,都没有影响她砰砰直跳的那颗心。
这个少年,就像一颗包裹着毒的蜜糖,又如一个迷人的陷阱,等着猎物自投罗网。
“神怎么能和人是一种东西?”
王镇长从刚才的惊吓中缓和过来,直到现在,他依然担心祭司因为矿石税的事为难自己,但见祭司真的不在乎矿石税,便将心里那块大石头放下了,感觉自己又拿回了些一镇之长的体面。
他维护神明的思想已经渗透进骨子里,直到话从嘴里说出来,方才意识到自己正面怼了祭司。
冒犯神佛,天神和佛菩萨不一定马上找上门。
祭司大人可是就在眼前啊!
王镇长吓得又出了一头冷汗。
“我的意思是,神不是东西。不是,神是东西.....”
王镇长越解释越混乱,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上不断滚落。
赵盈盈面无表情地环顾四周“诸位,告诉你们一个秘密。其实,我就是朱雀神。”
众人脸上写满迷茫困惑。
气氛凝固,赵盈盈噗哧一声笑出来“我骗你们的,你们还真信?”笑声清脆而又爽朗。她就这么用开玩笑的方式说出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不过话说回来,崽子,你的话也有道理,你.....”
她对贺鹏程开口道,却被对方猝不及防地打断“祭司大人记性不好吗?我都说了,不要惹我,还是你想让我品尝一下,你的血是什么味道的?”
他每个字都像一颗致命的钉子,剜进人的心窝。
“嘶——”围观的众镇民,王镇长和贺鹏程那位老实巴交的父亲,都默契地倒吸一口冷气。
赵盈盈咽了口唾沫,她一下子噎住,说不出话来。
“我有名字,我,叫,贺,鹏,程,记住了!”他一字一顿介绍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