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恋》六合

5、第 5 章

　　无清已经感觉到自己的手指已经碰着了水无月的穴道，劲道一发出，水无月穴道边的肌肉一滑，力竟偏了。然后就感觉自己腾空起来，才叫一声不好，后背撞上水无月的房门，“嘎嘎啦”一声，生生撞破了门，跌在了地上。
　　后背生疼，无清听见一个女子惊呼一声，然后看见房内灯下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先是惊艳于绝色难逢，才突然觉得不对，大叫一声：“天啊。”
　　没有来得及叫出第二声，就嘎然而止。袭明月的一颗心调到嗓子眼中，“完了”的想法才一闪过，就诧异无清突然不叫了，然后发现水无月站在了无清后面。只是无清一动不动的，袭明月终于记起她所依赖的水无月虽然看上去只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和尚，事实上却是一个非常厉害的人物，想起传说的江湖豪客都是高来高去，杀人放火、杀人越货、杀人如麻、杀人不眨眼、杀人不见血、杀人当饭吃的，忍不住颤抖地问：“你杀了他？”
　　水无月吓了一跳：“我真的象杀人的人么？”虽然影阁是影朝第一杀手组织，他是里面的一员，但是……他只是影阁里面做馒头的啊，有些悻悻地回答：“我点了他的穴道。”
　　袭明月见误会了水无月，不禁绯红了脸。水无月看得一呆，袭明月见他发呆，嗔道：“你看什么啊？”
　　水无月的脸哗啦啦又红了，直红到脖子里，忙转了脸，急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真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袭明月咬着唇，心里偷偷笑开了花，却一本正经地问：“那拿他怎么办？”
　　“你说无清师兄啊？”水无月也没有主张，决定先把无清扶上床，边对袭明月说，“我送你回家。”
　　无清冲水无月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眨得眼睛次数多到终于引起水无月的注意，解开了无清的穴道，问他：“师兄什么事？”
　　无清差点冲口而出第一句话：笨蛋，她是袭明月。硬生生收回，如果水无月知道人家是袭明月，咱这千辛万苦千难万险争取到的说话机会不会流之流水，眼睛一转，第一句话是：“师弟，我错了。”
　　“啊……”水无月没听懂，倒是袭明月非常不屑地哼了一声，让水无月看看无清看看袭明月，觉得自己似乎特别笨，所以就省略了追问。
　　无清看了看水无月的神色，心下有了计较：“无月，男大当婚，也没什么。这位姑娘明艳绝伦，和你最是相配。你们两个要私奔做师兄的也不能拦着你们去追求幸福。不过……”
　　水无月脸又红了，忙道：“师兄，你别误会。这位姑娘是……”
　　话没说完就被袭明月打断，袭明月脸虽然也红了，却瞪着无清：“你想干什么？”
　　“今天晚上是重场戏，”无清立刻加快了说话速度，“如果我没到场，天始大师明天一定会打死我的，看我们师兄弟一场，师弟你就救救我。”
　　水无月就想给无清解开穴道，袭明月立刻喝止了他：“慢。你要是出卖我们怎么办？”
　　无清对答对流：“师兄对天发誓，绝不会出卖你们，毕竟师兄一生命苦，这辈子注定青灯古卷，怎忍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如果师父出卖了你，一定天打五雷轰，跳到树上被淹死，掉到水里被摔死。”
　　水无月又要解穴，袭明月听他发誓吃白菜似的，根本不相信，冷笑：“如果我们今天就是不放你，那你怎么办？”
　　无清万万没有想到这个看上去纤秀清丽、柔弱无助的女子才真是个难缠的角色，不过心里早有退而求其次的招：“为了师弟的幸福，做师兄的理所应当不惜一切代价，只求师弟看在我们素日交情的薄面上，答应师兄一个小小的请求，那么明天天始大师也许会放我一条生路。”说着话，两颗眼泪就挂在了脸颊上。
　　水无月心早软了，温声道：“没事的，我会和天始大师是我害你的。你有什么事尽管说吧。”
　　袭明月如果知道无清所谓的“我们素日交情”其实不过是水无月在青光寺里和无清一天半的时间，早就拉水无月走人了，可是由于不知道，所以只能任水无月在这里让无清宰割。
　　无清声音越发低：“师弟也不必和天始大师说，就顶着我的名去维护选秀大赛的现场吧。如果大师问你，你说我病了，让你代替去的，大师也许不会发那么大的脾气了。”
　　水无月立刻答应：“好的。今天我替你值班，不会让人闹事的。”
　　袭明月见他答得那么爽快，也就不疑有他，问：“那我呢？”
　　水无月想了想：“你陪无清师兄好不好？我一结束就回来。”
　　袭明月看了看无清，摇了摇头：“不，我不陪他，我要和你在一起。”
　　虽然这样就比较麻烦，但听见袭明月说要他在一起，水无月突然见听见花开的声音，足下也有轻飘飘的感觉。

　　* * * *

　　三月五日夜里，正是花国状元出炉的时候，青光寺真是人山人海，灯火亮得天色发亮、繁星点点都失去色彩。碧水台前，更是灯火辉煌，人头涌动，各地慕名赶来的观众叫器着各自心仪得主，争执得不可开交，偶尔出场小小斗殴场面，都被青光寺训练有素的和尚们给制止了。
　　场中间已经搭好了三个台子，台子旁边一排捐赠的功德箱，整整齐齐，空空地等着大家堆满它，偶尔有人扔的几张黑票盖在了功德箱的底部。
　　就看见东边台上才挑起一盏淡紫色纱笼宫灯，幽雅雅情趣顿生，全场温度顿时升高，台下满地响起：“紫色紫色我爱你，就象老鼠爱大米。”一大堆黑票间或着红票向东边的箱里扔去。
　　西边的台上也不甘示弱，随即点燃一盏粉红色的七宝莲花灯，卟滋滋光明吞吐。全场温度再次上升，就在一群的“紫色”、“老鼠”、“大米”声中，异军突出一个旋律：“小花小花我爱你，就象我爱水煮鱼。”又是一大堆黑票间或着红票向西边的箱里扔去。
　　而中间的台上在东西吹呼声后良久依然没有动静。
　　突然有一个人高声诵叹，这亮亢的声音连满场的“紫色”、“小花”都压不下去：“哈里路亚，你在哪里？哈里路亚，我的月亮。”
　　在水无月身边的袭明月穿着一身有些大的僧衣，用煤灰抹黑了脸，偷偷地笑，再怎么唱，袭明月也出场不了了。

　　“我的月亮，挂在天上……
　　哦……哦……哦
　　她的光芒，永在心上……
　　哦……哦……哦
　　她的光芒，不能稍忘……
　　哦……哦……哦”
　　就在这歌声中，中间的台上灯一盏一盏银白色的灯渐渐地亮了。灯下的白锦色帘幕上印出了一个玲珑有致的身躯。
　　“袭明月……”“袭明月～～”“袭明月。”“袭明月！”全场的温度顿时升至沸点，轰动起来。随着歌声，哗啦啦掀起一堆人向中间的功德箱里投票。
　　袭明月却疑惑了：那帘幕内的究竟是谁？

　　天始大师在现场最热闹的时候登场，首先是感谢影国对佛教及清光寺的支持，然后是感谢在场所有的人对清光寺的支持，同时表示大家所捐赠的收入除了发展本寺建设，全部用于佛教事业和慈善事业中绝不贪污绝不挪用绝不让大家不放心，接着又絮絮叨叨地掏出一张前一年的捐赠款用途表，准备一桩一桩地说完整个晚上，一片淳朴的仿佛不知道所有的人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似的。终于在观众们群情激昂，民愤将生时，把捐款用途压缩成六字“今天就不说了”后，急急地把今天的主持人影国乐府大主管黄小泉推给了大家，黄小泉大主管以会吃会喝会玩会乐会赏美女而闻名影都，连续几年都是选秀决赛的主持，所以大家一听见是他，都笑开了花。
　　黄小泉以大家所熟悉的那身非常非常黄的黄大卦，后面插着非常非常黄的两根影国皇帝御赐的黄孔雀羽毛形成巨大的剪刀型，先吟了一首古往今来，好色文人必备的也是每次必念的大家所熟悉的诗做引言：“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然后大致地介绍了一下，从全国三千美人里面，隆重生成的这南北佳丽三位美人是多么得不同寻常，每一位美人的美丽都有惊天动地的传奇故事，和着台下一阵阵准备好的喇叭、锣鼓、唢呐、木鱼声为之助阵。
　　最后结束也就是大家所熟悉那句：“说美人，道美人，谁是真美人，今天台上见。”
　　黄小泉口才显然比天始大师好许多，掌声、笑声、跺脚喝彩声此起彼伏，黄小泉走到了东边台前：“第一位向各位献艺的就是我们心心相念、妖艳迷人，梦里梦里想着她，想她想得睡不着的紫色。”
　　哗啦啦啦，喇叭、锣鼓、唢呐、木鱼声一齐乱响。黄小泉在声响告一段落的时候继续：“她给大家献上的是一曲琵琶：今夜无人入睡。”
　　只见紫色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弦弦掩抑声声思，似述平生不得志。低眉信手续续弹，说尽心中无限事。轻拢慢捻抹复挑，琵琶弦上万种情。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暂歇。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曲终收拨当心画，四弦一声如裂帛。青光寺内悄无言，唯见碧水秋月白。
　　足足停了半柱香的时候，大家才回过神来，掌声潮起，尖叫叠发。红票黄票漫天飞似的向东边台上的功德箱里扔。哗啦啦地就一半的箱子满满的。
　　等大家稍稍安静下来，投入箱子里的票也渐渐减少时，黄小泉才慢慢地又走到了中间，又把焦点暂时集中在自己的身上：“紫色姑娘的歌真是如听仙乐耳暂明，绕梁三日。说美人，道美人，如花美眷知多少。美人如花、花如美人，这里是让我看见鲜花，我就想起你，啊美丽的姑娘你就是一朵花。就让我先替大家问问我们的心心爱爱的楚楚动人的花华年姑娘将给我们带来什么？哦，是亲自唱一首歌，什么歌？就是大家最喜欢的那首……大家说。”
　　于是满场涌动着一首歌的名字。
　　古筝的声音就在满场的混乱中淡淡响了，伴着低沉的箫声，花华年娥黄色的衫子立在西边的台前，仿佛随时将乘风而去，细细地唱了起来：“良辰美景换今古，赏心乐事暗乘除，人生四事岂能无？不可教轻辜负。唤取伴侣，正好向西湖路，花前沉醉倒玉壶，香飘雾，红飞雨。九十韶华，人间客寓，把三分分数数，一分是流水，二分是尘土，不觉的春将暮。西园杖屦，望眼无穷恨有余，飘残香絮，歌残白苎，海棠花底鹧鸪，杨柳梢头杜宇，都唤取春归去。”
　　曲尽之际，余韵未了，在场的人竟都听得痴了，痴痴地看着花华年被两个小丫环扶着进了台内。
　　直到人影不见才如梦方影，伴着“小花小花我爱你，就象我爱水煮鱼”的声音掀起了
　　一轮新的投票狂热。西边的功德箱满了大半。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啊。”黄小泉终于再次出现，面向狂热的观众致敬，“我们且看看这一次袭明月姑娘将给大家带来怎么样的惊喜。”

　　跟着水无月的袭明月看见水无月认真地巡查四处，但对紫色的琵琶和花华年的歌声也不停地报以掌声，虽然知道她们的琵琶和歌的确有所长处，可看见水无月如此无保留的捧场，还是心里有些不悦，一踩水无月的脚，才踩过去，水无月的脚就恰恰移开。连踩了数次，水无月终于发现了袭明月的企图：“你为什么要踩我的脚？”
　　袭明月眼睛一转，笑盈盈地问：“她们俩漂亮不？”
　　“漂亮。”水无月据实回答。
　　“比我呐？”
　　“啊。”水无月对这突然而来的对比完全没有预兆，瞪着袭明月一双漂亮的眼睛，然后眼睛转向正中的台前，“袭明月要出场了。”
　　“她出场你那么高兴？”袭明月再一次没有踩中水无月的脚，于是抓着水无月的手臂打算用力的掐一把，可是力才发出，不知怎的，水无月的手臂就从她手中滑了出去，让袭明月越发郁闷了。
　　水无月认认真真地复述他的理想：“我来青光寺就是为了看袭明月的。”
　　骗子，袭明月根本不相信，那个时候，他说不定根本就不知道世界上有袭明月这个人，心下更郁闷的。
　　“啊，”黄小泉发出一声惊叹，“袭明月这次给大家带来的是一支舞蹈，一支非常香艳的舞蹈，据说将超出大家的想像力。啊，现在我也很期待。”
　　“轰～”“哈里路亚，我的月亮～～”一派狂嚎出来的歌声充分显示了所有的人的兴奋。

作者有话说

　　瓶颈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