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送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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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妈，干妈。”
老张正在一边洗脚一边和巧云掏心掏肺说着知心话，就听到小宝大呼小叫在敲门。老张趿拉着拖鞋，脚都没来得及擦就急匆匆去开门。
打开院门一看，小宝正眉开眼笑神神秘秘的说：“干妈，你看我给你送来了什么？”
外面天还没有黑，老张睁大眼睛在小伟身后东张西望半天，什么也没看到。
“这里，看这里”
老张顺着小宝努嘴的方向看去，院墙的拐角停着一辆架子车，车上躺着一头半大不小的黑猪。
黑猪毛色发亮，皮肥肉厚，躺在架子车上好大一堆肉，看着像一头小牛犊。
小猪可能是一路被颠簸睡着了，不再挣扎也不再哼哼唧唧。
老张惊讶的说：“哪来的猪啊，谁家的？”
“我舅舅家母猪下的，他自家留着养的，都养三个月了，我把它要过来了。干妈，这可是一头母猪，明年春上就能下猪崽，说不定一窝就能下个十头八头的，十头以上也有可能，”小宝洋洋得意得又说到，“我爹说我家的黑猪肉卖的最好，价格也最贵，我们来养，到时候把猪都卖给我家，我爹就愁买不到猪，这样销路也有了，肯定能挣到一笔钱。”
“你舅同意呀？不给钱吗？”
“不给钱，先赊欠，我和我舅说，等母猪养大下猪崽以后，到时候再还他一头这么大的小猪，不是母猪也行，我舅就同意啦。”
其实小宝没说实话，他舅是同意啦，他舅能不同意吗？他像膏药似的粘着他舅，把他舅死磨烂缠，他舅忙得脚不挨地，屁股不挨板凳，喝口凉水都闲水烫，又要来回买东西，又要热心招待客人，哪有心情和闲工夫陪他斗嘴皮子。
他舅对他这个唯一的外甥也是没有办法，打也不是骂也不是，崔胡子瞪眼更是无济于事。
最后只能咬咬牙狠狠心跺跺脚极不情愿极不耐烦地对小宝说：“拉走吧，拉走吧，在这几天就为这事吵得我脑壳疼，给你我耳根清净。”
他舅妈不怎么乐意，脸上写满一百个不愿意，想着平时姐弟两家走得亲近，有事又都互相帮助，小宝娘对他这个弟弟也是体贴照顾。
不管怎么说，一家人没少白吃小宝家的猪肉，大家心里都明镜似的，不看生面看拂面，也只能这样了，吃亏便宜也没到外人。
小宝父母也不明白自己儿子这是哪根神经在作怪，心血来潮要猪干啥呀？家里养着两头猪，一大一小，只是不是母猪而已。
他们谁也没见小宝操心过家里事，家里啥事他问过，不要说养猪这样的大事，要不是回家吃饭要钱睡觉，他连家门朝哪开都不知道，他连爹娘是谁都认不清。
半夜回去，半晚上出门，一天到晚过的黑白颠倒，六亲不认。
不过这一段小宝是非少了，没有人来告状的，没有人来要赔偿的。
他一有空就往他干妈家跑。他父母知道他喜欢人家小姑娘，至于小姑娘喜欢不喜欢他，他们不清楚。
只要他不生事，他父母就已经知足了。对于小宝这两天的胡闹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当没看见没听到。
小宝高兴的屁颠屁颠的找来两个帮手，冲进猪圈把猪妈妈赶出来，三个人像饿虎扑食一般把小猪按倒在地，拿绳子把小猪四条腿结结实实捆住，抬出来放在架车子上。
三个月的猪仔已经长到九十斤左右了，躺在架子上像一条离水的鱼，身子不停摆动，大声哀嚎着喊救命。
猪妈妈听到求救声，大张着嘴，哼叫着发疯一般冲过来。有人连忙拿把铁锹拦住猪妈妈的去路，猪妈妈迟疑一下。
小宝拉着车子撒开腿就往家跑。一路上吹着口哨心情无比愉悦和得意，仿佛抢到手的不是母猪而是漂亮的新娘子。
巧云妈好久没养猪了，院子里的猪圈都成了摆设。人都缺吃少喝的，吃了上顿愁下顿，拿什么东西给猪吃，又不能喂猪西北风。
小宝让他干妈扶好架车子，他拉着猪的后腿把它拉到地上。他上前把猪四个腿上的麻绳解去三个，他一手牵着小猪一条腿的麻绳头，一手拿跟小树棍，吆喝着把小猪赶进院子，最后圈进猪圈。
小猪哼哼唧唧的在猪圈里打转，打量着新家。
小宝忙完后，又进堂屋来看巧云，他看巧云正趴在桌子上看书，背对着他。他把身子靠在门框上，想搭话又不搭话，犹犹豫豫的半张着嘴。
老张随后也跟进来，一看小宝这神态，对巧云喊一句：“你哥来了，给我们送来一头黑猪，放进猪圈了，你写完作业去看看。”
巧云微微抬起头：“好，我过一会就去。”
“小宝到干妈房间我们娘俩聊聊？”
小宝收回目光，看着他干妈淡淡的说：“不用了，我看看我妹一会就走。”老张里明白小宝才不喜欢和她这个老婆子瞎聊呢。
三个人就这样你望着她，我望着你，不言不语沉默着。
老张现在对小宝完全没有放松警惕，她明白小宝的心思，巧云自己也明白。
娘儿俩也已经想好对策，巧云身上每天都藏着一瓶辣椒水，是用那种最辣的朝天椒煮的。当人不犯她时，她绝不犯人，当有人对她冒犯时，她会想尽一切方法保护自己。
但若是有人真心和她坦诚相待，交个知心朋友，巧云还是会敞开心扉，认下这个哥哥。
老张也会满心欢喜认下这个干儿子，对于以后事情的发展谁也说不准会走到哪一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巧云站起来把书往桌子上一放，跑到猪圈来看猪。她是喂猪喂鸡喂牛喂羊的老手，对于怎样喂猪非常熟悉。
这个院子是有点过于清净，没有一点欣欣向荣的景象。少了鸡鸣狗叫猪哼的陪伴，就像一碗白白长长的面条少了一点碧绿葱花的点缀。
现在好了，既然有人愿意把猪送给她家养，她就要尽力把它养好。
明年会有一笔不小的收入，外债一定会清零。
给猪喂什么呢？这可是头等大事。
现在是秋天，虽说这个季节是硕果累累，颗粒归仓的好季节，可她家没有一粒粮食可收。
田野里的野草枯了，水里的杂草老了。随后庄稼地里将是光秃秃一片，割猪草是指望不上。除非……巧云凝眉沉思。
小宝一看巧云托腮发呆，就说：“你们不用发愁，学校食堂每天都有一些学生倒掉的剩饭剩菜，我把它收集起来，喂猪足够了。”
巧云有点惊喜的说：“我刚刚也想到这个了，这是最好的办法。课间我也会帮忙，不能指望你一人。”这是她第一次和小宝说话，也是第一次拿正眼看他。
小宝受宠若惊，他看见巧云对他咧嘴笑了一下，笑得很甜。
他自豪的拍着胸脯说：“这事交给我，保证让猪每天吃个肚儿圆。”
老张刚才也一直担心这个问题，她准备到集上看看能不能捡到枯菜叶子。这下好了，菜叶子不用捡了，猪吃饭问题解决了，接下来就等着卖猪仔数钱了。
老张也是激动万分，“这日子是越过越有盼头，明年还完账，再挣的钱把三间破草房给翻盖一下，房子年久未修，破的是寒酸喊她妈开门，寒酸到家了。这要是在海边，一阵细小的微风都能把它刮到海里去。”
巧云也兴奋的随口补充道：“我们要盖三间宽敞明亮的大房子，朝南的窗户要开两个大大的落地窗。春天的时候，我要让一缕缕沁人心脾的花香飘进来，夏天的时候，我要让一丝丝凉爽的夏风刮进来，秋天的时候，我要看落叶像蝴蝶一样翩翩起舞，冬天的时候，我要让洁白晶莹的雪花亲吻我的窗户，我还要冬日的暖阳在我书桌上驻足，让阳光把每个房间都照的亮如白昼。”
“好，会实现的，这样下去一切都会实现的。现在房间是太昏暗，特别是刮风下雨，屋里掉钱都看不见，这对你的眼睛很不好。房子必须换，都几十年来了，成古董了。”
老张开心的拍拍小宝的肩膀又说：“干妈谢谢你，以后猪崽卖钱了，我们平分，不能让你白忙活。”
“说啥呢？干妈，我不是冲着钱来的，我家不在乎这些钱。先把家里外债还清再说，不然外债像一块石头压在人身上，日子过得不舒坦。”
“你说的对，你的情干妈总得记在心里，以后慢慢还你。”
三个人都手扒着猪圈，认真地盯着猪看，手舞足蹈的畅想着未来。
猪圈里的猪困乏了，正伸展四腿舒舒服服睡大觉，它还不知道自己身上承载着一个家庭的梦想呢。
小宝父母回到家里还想着这三头猪放一块养，会不会打架。他还没养过母猪，这要是一窝真下个十几头，这哪是下猪崽，这是下金蛋啊！这不等于给家里买台印钞机吗？
他们开心地期待着，耐心的等待着，左等右等不见小宝回来。
过了好久，小宝才姗姗来家。
他们发现架车子上却是空的，母猪却不翼而飞。
他父母着急的问：“猪呢？”
小宝答：“送人了。”
“送给谁了？”
“还有谁，我干妈。”
“你好大方啊！你给老张送鸡鱼肉蛋我就不说啥了，你还给她家送头活猪，你这胳膊往外拐的也太快了，我看你这是要败家啊！”
“呵呵，我看你就是个抠门的小气鬼。”小宝顶撞他爹一句。
他爹气的不理他，摇着头叹着气走进屋里。
小宝哼着歌儿欢欢喜喜在家出出进进。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送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