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牌情缘]若得人常在》舟宵

18、你是谁

　　高二的最后一个学期，秋元真岚作为一个准高三学生，也不得不开始考虑自己的未来了。

　　比起上哪所大学，学什么专业这些问题，当前她首先要考虑的是先换个补习班。在上一次模拟考中，她的成绩稍有所下滑，其中最不能接受的是，她引以为傲的国文成绩竟然也下滑了！

　　这其中的原因自然有上个月专心备战A级比赛分心的缘故，但作为一个考生，这也是一个信号，她得重新将精力放回学习上了。

　　一大堆传单资料摆在桌上，真岚左挑右选，迟迟下不了决定，最后挑花了眼，索性向后一摊，暂时放空。

　　她偏头看着旁边安静吃着点心的宫言玉，突然喊道：“阿玉？”

　　“嗯？”宫言玉将茶杯放下，疑惑地望了过去。

　　“你有想过未来要做什么吗？”

　　这个问题…… 说实话，宫言玉其实还没有认真想过，一时之间也给不出答案。

　　“也是，你这还早了点。”真岚叹了口气，抱着头翻滚了一圈，头发被揉的乱糟糟的。

　　看她这有些烦恼的样子，宫言玉不由出口问道：“怎么了吗？是遇到什么问题了么？”

　　“嗯…说起来也不算什么事情。”

　　真岚讲到这里呼了一口气，从地上爬了起来，“其实我已经决定好了自己要去的大学和专业了。”

　　“那不是很好？”

　　“啊！想想是一回事，真要做起来发现还真没那么容易啊。”

　　不管说是受到自己父亲的影响也好，还是外公的影响也好，真岚很久之前就把考入京都大学文学系作为自己的目标了。

　　一直以来，她都平稳地，一步一步地，朝着自己的目标稳步前进，高二在心血来潮下创立了歌牌部算是计划外的变数，不过她从不曾后悔过，高三夏天的全国大赛和考试是一样重要的。

　　现在嘛，她又坐在了桌前，还是趁着这段空闲时间赶快找个好补习班突击学习吧。

　　“这个呢？你看怎么样？”宫言玉将手中的传单递了过去。

　　封面上大大的“庆港”字样，下面无外乎还是补习班常有的那些什么高升学率，有多少名师的介绍，其中让她注意的是特色介绍那栏的“小论文特色课程”，后面的紧跟着一些“人气名师辅导”、“广受好评”、“高分保证”的标语。

　　“还不错啊。”

　　真岚终于下了决定，记住了上面的地址，准备过去看看。

　　**

　　“不得了，不得了，你猜我在补习班看到谁了？”

　　真岚急匆匆地进门，全然不似出门时的样子，现在的她就像是揣着什么秘密亟待分享出去。

　　宫言玉歪着头想了一秒钟，范围太大，根本想不出个所以然，直接放弃了思考。

　　“谁？”

　　真岚端正地坐在她对面，一路跑回家，她也从一开始的震惊中回神了，现在又不急着说出答案了。

　　“你猜一猜嘛。”

　　看真岚这个样子，这个人她们两一定都认识，如果是平时的同学什么的，应该不会这么惊讶，难道是这之外的人吗？什么人这时还会去补习班呢？

　　“是哪个老师你认识么？”

　　“bingo！”真岚敲了个响指，肯定了她的猜测。

　　“再猜！友情提示，是歌牌界的人哦。”

　　循着这个提示，宫言玉将脑海里的人搜索了个遍，一个一个往外报人名，可惜依旧没能猜对答案。

　　真岚微微一笑，也没再吊宫言玉的胃口，直接给出了答案，“是周防名人！我一进去看到他时，还以为走错了地方，结果他真的是我补习班的老师！”

　　周防名人……

　　那个歌牌界的大魔王现在是补习老师啊，宫言玉也说不上是惊讶什么的，就是在歌牌这个领域的神坛上仰望这个人惯了，也忘了他也是一个需要工作的普通人。

　　“名人他还是那个样子，就算是上课也是戴着那副墨镜，声音也很小，不仔细听根本听不清。”

　　真岚凑近，神秘兮兮地跟宫言玉八卦道：“你知道么，原来名人还是东大的学生，还以为他留级这么多年会不可靠来着，没想到课讲得这么好，你说这种人怎么会留级这么多年还没毕业呢？”

　　关于歌牌界现任名人留级多年还没有毕业这件事，一直都是一个公开的秘密，但背后的原因却鲜少人知，大家一般都猜测是不是挂科太多，成绩不合格等原因，现在看来嘛——好像也不是那回事。

　　真是个怪人。

　　东大……怎么又是东大，上东大是个很容易的事情么？怎么身边又冒出了一个？

　　上一个跟她说要上东大那个家伙，还不知道怎么样了。

　　**

　　上次那个说要考东大的家伙，正在大街上闲逛，作为一个通过考试的成功人士，一个得到入学通知书的准新生，须藤本应该高兴才是，但他现在的心情很不爽，拜今天这个倒霉日子所赐。

　　无论是随处可见的，摆满了整个货架包装精美的巧克力，还是喇叭里店员们不遗余力的宣传声音，都让他觉得刺眼又刺耳。

　　偏偏是这么一个日子，他一个人出来跑腿，手中提着的袋子里冒出了几根小葱的叶子，整个人与情人节的气氛格格不入。

　　往年，他异常嫌弃的学校那群家伙，当然也会一起或是逞强或是掩饰地互送巧克力，一群嘴强王者硬是不肯在这形式上落下风，事后还要互相攀比收到的真爱巧克力数量。

　　须藤只觉得可笑，不知道有多少邻校的女生想要送他巧克力，他拒绝都来不及呢。

　　现在呢，啥也没有。

　　毕业生只用在三月份回学校参加毕业典礼即可，就算是社团，谁会在情人节这天还去参加社团活动啊！反正须藤是坚决不会今天跑去歌牌部的。

　　即使是这样，他还是在经过便利店时，看到那个系着蝴蝶结的小熊包装摸样的巧克力时停下了脚步，水晶般的外壳在灯光下闪着五彩的光，在它活动的下巴机关下，滚滚的肚子里藏着一颗一颗的巧克力球，和上次的胡桃夹子很像，呆呆的，蠢蠢的，正好戳中了某些人的喜好。

　　旁边的限量标志格外醒目，只剩这最后一个了，鬼使神差地，须藤走进了店里，出来时手中又多了一个袋子。

　　等走到地铁站前，须藤将手中的袋子举到眼前，觉得自己又做了一件蠢事，袋子上印着的小熊空洞洞的黑眼睛望着他，弯起的嘴角就像是无声的嘲笑。

　　“啧。”

　　须藤百无聊奈地扭头一瞥，玻璃窗边的人影闯入了他的视线……

　　**

　　宫言玉眼睁睁看着对面的人往咖啡里加了整整三勺糖，然后又在松饼上浇满了蜂蜜，这超标的甜度，让她觉得自己的牙齿都开始隐隐作痛了。

　　许是她的视线太过明显，周防将手边的糖罐慷慨地推了过去，“你也需要吗？”

　　“不…不用了。”宫言玉连忙摆了摆手。

　　“唔……那我就先享用了。”

　　周末的夜晚，还是情人节的夜晚，情侣含量异常的高，即使是身处在这个小小的餐厅，周围的空气了仿佛也浸满甜意，粉红色的泡泡无形地飘荡在空中，等到了他们这桌的时候，这种气氛“啪”地一声，消散于无形。

　　报了补习班的真岚最近处于抓紧一切时间学习，全面备战下一轮模考的紧张状态，这让她最近回家的时间都比以往晚了点，今天则是更晚一些，因为她正在死磕地理的习题，誓有不刷完这一套不回家的气势。

　　出于安全考虑，宫言玉主动承担了接真岚回家的任务。等走到补习班楼下时，已经看不到什么学生的踪影了，楼上的灯光也只剩下了几盏。

　　真是辛苦啊，宫言玉感叹着应考生的辛苦，正要向楼上走去，恰好在楼梯拐角撞见了下楼的人。

　　这应当算是宫言玉第一次在现实中见到周防久志本人，即使是晚上，他仍旧戴着那副墨镜，头发许是没来得及修剪，细碎的刘海已经挡住了眉眼，只能从中分开，下巴上还有些青色的胡茬，比起名人战时的样子，现在看上去散漫不少。

　　这也让她确定了一件事，去年预选赛后看到的那个人影，就是周防久志。

　　平日深居简出的名人其实并不怎么出现在普通的大赛上，那天也不知道为什么悄悄过去了，也没有露面，要不是她偶然看到了，还真不知道他来过。

　　周防自然是不认识她的，只当是陌生人擦肩而过，眼看着人就要走远了，宫言玉犹豫了一瞬，还是叫住了他。

　　“名人。”

　　前面的人显然是听到了这声呼喊，停下脚步望了过来，指着自己轻声问道：“你叫我么？”

　　“嗯。”

　　刚才没有注意，现在仔细一看，周防才发现是一位相当漂亮的女孩叫住了他，望之不过十五六岁，柔顺的头发披散在肩头，那张皎洁的小脸陷在围巾里，在这个夜色里，让他想起了天上那轮小小的月亮。

　　此时，对方那双清润明亮的眼睛正认真地盯着他，周防脸上不自觉有些赧色，问道：“有什么事么？”

　　宫言玉走了过去，与周防一同站在了街边的栏杆旁。她一时冲动叫住了人，完全还没想好说些什么，一时之间没有出声。

　　周防咳了一声，细弱的声音响起：“你也玩歌牌是吗？”

　　“嗯。”对方递了话过来，宫言玉也不再苦恼接下来要找什么话题，连忙点了点头。

　　“A级？”

　　“嗯，我是A级。”

　　闻言，周防突然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似激动似害羞的模样，他摸着身上的口袋，想给宫言玉一些点心，结果只摸到了几颗巧克力，还是今天班上的女同学顺手给他的。

　　是了，今天是那个日子啊。

　　周防手里捧着巧克力，猛地伸到宫言玉面前，他偏过头，掩住了自己脸上的红晕，语气里带着些期待，“你…你的名字？”

　　宫言玉觉得名人与自己想象中的有些不一样，原本以为他为人疏离，待人冷淡，结果话还没说上几句，就送了巧克力给她，而且……

　　他那副样子，到底是在羞涩些什么啊？她也没做些什么吧？

　　“谢谢，那…我不客气了？”

　　周防仍然没看她，只是忙不迭地点头，直接将巧克力都塞了过去。

　　宫言玉接过了那些巧克力，告知了自己的名字。

　　周防默默地咀嚼着这个不寻常的名字，听着并不像本国人，外国人么？

　　A级，疑似外国人，歌牌，高中生，这些线索一下子都链接在了一个人身上，眼前人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了。

　　“你是……”

　　周防收敛了脸上的神色，抬起头更认真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少女，“你是打败了诗畅的那个人么？”

　　头顶上的路灯忽闪了一下，少女的神色看不分明，她向前走了一步,唇角带着笑意，“是我，周防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