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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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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被左右两侧的姑娘拉开，穆渊幽幽抬起眼，看着门口拎着食盒的清瘦女子，声音颇有些无奈地道：
“怎么又是你？”
楚纭迎着他的目光走了过去。
觉得空手来不太好意思，她又送不起别的，只能带一些亲手做的糕点，楚纭自觉上辈子在后宫烧了几年的饭，厨艺还是不赖的。
穆渊胳膊肘支着扶手，食指关节抵在太阳穴上，烦躁地闭了眼，心说一个景安颜已经够让他头大 ，这位不知道叫什么的公主，上回吓走了竟还敢再来，貌似也挺执着的。
“上次我还没有说完，”楚纭将食盒搁在桌上，抬眸直视着对方眼睛神情认真地道：
“之所以找到这儿来，是因为，我想投靠将军。”
椅上的人不自觉扬了扬眉，才发觉自己似乎会错了意，缓缓睁开眼帘，
“投靠我？”
穆渊轻笑了下，语气带着几分戏谑，
“小姑娘，我想你最应该投靠的人，是二皇子，他可比我有权有势，找我？你怕不是找错人了。”
去找景瑢，那她才是真瞎！
“可我就想跟你。”楚纭一双赤诚的眼睛看着对方，“我只想投靠将军。”
“我这儿又不是什么亡国公主的收容所，”穆渊哼笑了声，抬手给自己倒了杯茶，语气冷冷地道：
“那景瑢兴许看上你的姿色，你去依傍他姑且还能安身立命，对我可没有价值。”
他这毫不委婉的话听得楚纭噎了半晌，一时不知道如何应答。
“会有价值的，”她说：“我可以帮你。”
楚纭心说你要是知道自己往后下场有多惨，这会儿就不会拒绝我了，
然而她不出所料地被对方赶了出去。
看着眼前紧紧闭合的朱红木门，楚纭只得拎着那盒没送出去的糕点失意地转过身，怎么来的花楼怎么回去。
虽然被穆昀语气生硬地拒绝了，还让他几番话说得颜面扫地，然而相比于前世所受羞辱，眼下这一点点委屈又算什么呢？
楚纭也不气馁，心想穆将军今日不接受她，总有一日会接受的吧？
于是她第二日重做了点心，拎着食盒又去了花楼，
接着便有了第三日，
第四日
第五日
……
面对日复一日拎着食盒来花楼找他的楚纭，穆渊已然无可奈何了，反倒今日没瞧见她的身影，觉得有些不对劲。
再过半个时辰他都要离开花楼回去他府中了，对方竟然还未出现。
实在有些反常了。
忽然觉得有些坐不住，他于是站起身，几步绕过眼前的人，推门走了出去，行了几步，听到旁边房中异样的动静。
“临奚国？哈，就那个……那个被打得鸟都不剩的弹丸之地？”
一个大腹便便，油光满面，穿着异常浮夸的中年男子挡在楚纭面前，擒着她一条胳膊，全不顾后者挣扎，一脸轻浮笑容看着她，
“哈哈！落毛凤凰不如鸡，你待在这花楼，还不如跟了我做小妾，伺候爷吃穿给爷暖床！”
“放开！”
楚纭拧着眉，脸色甚是难看，她拼命挣脱，奈何力气不如对方，如何都是徒劳。
“跑什么！”
男人动作轻佻地拿手指勾了勾楚纭下巴，一双色眯眯的眼睛上下打量着她，
“作公主的，果然是跟外头那些货色不一样，说不定还是个……”
他笑得更猥琐了，两只圆睁的眼睛透着幽深的贪欲，
“让爷瞧瞧，你是不是也比花楼这些野鸨更让人销魂呐。”
男人说着就开始动手，他扒着楚纭衣领，眼看就要撕开她外衣，动作却突然被人遏制住了，惹得他破口大骂，
“谁啊，他娘的敢坏爷爷好事……哎，哎呦喂！”
“你哪只眼睛看到她是花楼的人？”
穆渊拎鸡仔似的拎起他后领，将他往后扯退了几步。
对面楚纭抬眸看清来人的脸，便知自己不会再有危险，不过未曾想穆渊竟会出手相救，这倒让她感到意外。
楚纭松了口气，转眸却见那纨绔暗地从怀里摸出一把匕首，转头就朝身边的人偷袭了过去。
“小心！”她惊得吼了一声，尾音都变了调。
见穆渊云淡风轻地侧身一闪，飞快夺了他手中匕首，接着两指擒住对方手腕往后一折，听得“咔嚓”一声骨裂脆响，一条胳膊就这么生生折断了。
那人腿一软跪在地上，鼻涕眼泪都疼了出来，
“别……别！公子，公子您大人有大量，大人有大量，就……就饶了我一回吧！”
“不是大人，”穆渊似笑非笑的眼睛看着他，颇有深意地道：“更不是什么好人。”
穆渊掂着手里匕首，冰凉的刀刃在男人肥腻的脸皮上拍了几下，转而递给一旁的楚纭，
“他招惹的是你，要怎么处理这个人，你自己决定。”
楚纭一听，怔怔接过了对方手中匕首，知道穆渊是要她证明，自己不是任人宰割的板上鱼肉。
然而她一个从不舞刀弄枪的人，看着手里那闪着寒光的锋利刀刃，难免有些忐忑。
可这也是她生平头一次，被赋予生杀予夺的权力。
只觉浑身血气都涌了上来，攥紧刀柄，楚纭抬眸看着眼前涕泗横流的男人，
“你还没回答他的问题，”她声音冷冷的，将那匕首悬在对方双目之上，
“你是哪一只眼睛，看到我是花楼的人？”
“别别！……求求你，求求你！。”
男人简直吓破了胆，浑身一哆嗦，感到腹下有温热的东西涌了出来。
“哪一只？”
楚纭面不改色，垂眸盯着脚下的人，突然感到脑子里某根嗜血的弦丝动了下。
她其实从来不是唯唯诺诺，逆来顺受的性子，只是上辈子为了枕边的那个人，将她原本秉性藏在了温柔贤淑的面具之下，浑身锐利也被后宫十几年卑屈的生活磨得快要没了棱角，
然而她发誓，这一世，要将骨子里软弱的那部分彻底埋葬！
“不，不，我错了我错了，求求你，求求你，”
男人如何也想不到，方才那在自己手掌心下柔弱不堪的女子，这会儿竟拿着刀，露出这般凶狠可怖的目光！
看着逼近眼前的雪亮刀刃，他只能连连求饶，终于还是爆发出一道撕心裂肺的惨叫，
“不要，不要……啊！”
楚纭已然没了耐心，右手攥紧刀柄，毫不迟疑深深刺入了男人左眼，
她看着对方鲜血淋漓，丑陋狰狞的面庞，脑海浮现的是景瑢的脸，
想到那个人，心头恨意渐涌。
剧痛中，男人吓得又哭又嚎，惊讶的还有这会儿擒着他的穆渊，
看着眼前的楚纭，他是真没想到，她会有这个胆量。
尽管看得出对方是在强装镇定，但楚纭此刻的举动和眼神，实在很难将她跟养尊处优，受万人拥戴的公主联系起来，
哪个身娇肉贵的公主，能眼睛也不眨地做出这等事呢？
将那沾满鲜血的匕首从他眼里抽出，猩红的血沫瞬时喷溅出来，挂在楚纭密长的睫毛上，
她一双狠厉的眼睛看着面前的男人，思量半晌，突然将刀口抵上对方侧颈，手腕发力，一刀切开了他颈侧的动脉，
鲜血瞬间喷了出来，将楚纭原本干净的衣襟染红了一大片。
声带被割断，男人捂住喉咙轰然倒地，嗓子里只能发出“咯”“咯”的声音，
大量血液从他指缝溢出，他剧烈抽搐几下，痛苦的呜咽声随之渐渐止歇，周遭死一样的寂静。
看着那具倒在血泊之中的尸体，楚纭脸上一派心如止水的漠然，心里想着：
做好人太苦了，这辈子，就做个心狠手辣的恶人吧。
“你……”
未曾想这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女子竟真能做出杀人这种事，穆渊看着她，简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半晌才道：
“还以为，你会饶他一命。”
“我弄瞎了他一只眼，不杀了他往后定会寻仇。”
楚纭抬眸望着对方，冷淡的声音道：“我知道他罪不至死，我理应饶他一命的。”
说罢她又补充一句，“可我不想。”
“你还真是个疯子。”穆渊盯着她的那双桃花眼冷沉下来，眼底闪过一袭幽暗的黑色，忽而他又轻笑了声，
“不过，你过关了。”
楚纭一愣，睫毛微微颤动了下，然而她方才将涌上大脑的血气用尽，现浑身都软了下来，穆渊抬起一只手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让她站稳。
“没想到你真会动手，”他垂眸看着眼下这满地血水，一片狼藉，声音淡淡的道：
“就是太脏了，一会儿得找人处理干净。”
说着递给对方一张手帕，“下次，记得不要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闻言楚纭垂下头，才见自己被喷了一身血迹，简直脏得不成样子。
“过来莲幽阁，”穆渊抬脚先行了几步，又回眸望着她道：
“先换件干净衣裳。”
楚纭站在原地愣了愣，身边一女子随即朝她走过来道：
“姑娘请随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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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幽阁内，穆渊抿了一口清茶润润嗓，问道眼前的楚纭，
“你以前，杀过人？”
“没有，”她说：“只脑子里想过。”
这回答也实在惊人了。
他一双修长的手擒着茶杯，缓缓落下，深邃的眸子扫了楚纭一眼，见她坐在椅上，神色颇有些不自在。
大概花楼姑娘们的衣裳不太合身，楚纭时不时拉一下衣服领口，侧身对着他。
“你为什么投靠我，你究竟想做什么？”
“我想，报仇。”她不自觉攥紧拳头，说：“我赌将军是可以信赖的人，不会伤害，不会出卖与你为伍之人。”
穆渊微垂的眼眸缓缓张合了下，似乎陷入了什么深思，而后又问：“什么仇？”
见她似乎有些为难，迟迟未有接话，便道：“现在不愿说也罢，什么时候想了再告诉我。”
楚纭点点头，又弱弱问了句：“那我能不能，提一个条件？”
“哦？”闻言他不禁扬了扬眉。
楚纭说：“从今天起，我们之间，便是盟友的关系，你不能，拿我当奴才使唤。”
“盟友么？”听他淡淡应了声，“好。”
她抬眸看着眼前的人，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发自内心地笑了笑。
“陪你折腾一圈，我都有些饿了，”穆渊坐直身子，若有所指地道：“你都做了些什么？”
话落却见楚纭抓着食盒的手紧了紧，表情有些异样，他不免有些讶异，“怎么了？”
原是她那三层的食盒，只有第一层放着一块山药糕，其余竟都是空的！
“这么大的盒子，你就装了一块？”穆渊简直惊了。
“我想反正你也不会要，做太多我吃不了扔了不就浪费了吗？”楚纭颇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说的倒挺有理！”
他轻哼了声，拾起盒子里那极其稀有的一块山药糕，咬了一角，感到一股清甜涌入舌根，
所幸味道还挺合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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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
跪地的丫鬟丝毫不敢抬眼看她面前的翎安公主，埋下头磕磕巴巴道：
“刚小栓子传来消息说，说看见将军在花楼救下了一位姑娘，这姑娘还……还随将军一同去了……去了莲幽阁。”
“你说什么！？”
那妆容精致的公主一下从美人榻上跳了起来，气得头上步摇都抖了三抖，
“什么姑娘，她跟穆渊哥哥去莲幽阁做什么？”
“小……小栓子说他也不敢多瞧，怕被将军发现。”
闻言翎安公主捏紧拳头，指甲嵌进皮肉也浑然不觉，
她自然知道穆渊是看不上那些花楼女子的，风流姿态也不过是做戏罢了，可这突然冒出来的女人又是谁？
“究竟是哪个贱人！她怎么敢！怎么敢勾引我的穆渊哥哥！”
小丫鬟颤颤巍巍地道：“好……好像是，二皇子前些天带回来的，临奚国的那个三公主。”
“什么！”
“公……公主您，您冷静啊！”
“穆渊哥哥是我的！一个亡国公主，也配跟我争，也配跟我抢！”
她雪白的小脸上，一双因为愤恨瞪大的眼睛看着有些吓人，激愤又尖利的声音道：“我要杀了她！我要杀了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