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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971的门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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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说人有时候想得太多,知道得太多,真是不好受的。
比如现在的刘羿要比原来更能感受到杨天一潜埋在她身边的威胁,这种威胁跟他的笑简直一模一样,以波澜不惊作掩饰,实则令人芒刺在背。
不知不觉间,刘羿的脑海中又出现杨天一那张充满阳光的笑脸。
真是一张令人毫无防备的笑脸,充满了刘羿能感受到的所有真挚和纯粹,比大雪中的那炉篝火还要温暖。
还有他眼角下的那颗痣,是那么清晰,在蠢卝蠢卝欲卝动的微笑间透出那么一点令人怜惜的点缀,又是若影若现的的。刘羿深深地,深深地倒吸一口凉气,她早该看出来,那颗痣承载的是冷漠和戏谑,而不是什么楚楚可怜。
“可惜了。”她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一句话。
是的,可惜了杨天一拥有那么好的样貌和气质,内里却是令人不敢恭维的心机。对于刘羿而言,一个男生如果变成如此,那就失去了他身为一个男生最大的魅力。
她突然感觉嘴里没有了味道,接下来的要做的事情简直就像解一道逻辑题那样索然无味,这种感觉促使她给陈游发了一条消息:[告诉我杨天一的联卝系方式。]
很快,她就收到了陈游的回信:[43561,你要直接跟他联卝系?你要跟他说什么?]
刘羿回:[不说什么,就是让他放心。]
打完最后一个字,她拨通了电卝话。
嘟——嘟——嘟——嘟——嘟——
这通话的提示音是如此清晰,清晰到刘羿能慢慢数住它每发一声的秒数。
咯噔一声,那边有人接了电卝话。
“喂?”一声特别柔和的少年音隔网传来,与昨晚的声音一模一样。
刘羿听着不由自主地噗嗤笑出了声,冷冷的,“看到号码,你知道我是谁吗?”
那头略作停顿,声音中带着微暖的笑意,“啊,是姐姐。怎么了吗,这么迫不及待,现在就想听见我的声音了?”
刘羿淡定如水,如白开水一般飘荡着索然无味的气质,“是啊,我怕你忧心见不到我,变着法儿对我各种暗示,就怕我最后取消行程,又或是带了多余的败坏气氛的人来,教你失落呢。”
那头又是一阵无声。
突然地,能听见一道温润的吐息声传来,温润得那热气仿佛扑面而来。
“啊~那我要感谢姐姐了,所以姐姐是一定会来的,对吧?”
“一定会来,并且只一个人。所以也不用再多多余的事,离见面也没几分钟了。”
“啊~~~是。那我也给姐姐一个保证吧,这次见面会很安全,绝不会做伤害姐姐的事。本意是想邀你来玩,不过人都是各有所好,招待适不适合你的口味,我不敢下定论。”
“是吗?”刘羿嘴角带上一丝笑意,“那就八点半见了。”没有再多说半句,直接挂断了电卝话。
挂断的那一刻,她轻微地松了口气。这通电卝话打得是值的,她所品味到的杨天一的那些暗示都是对的,他就是那个意思。而他也送给了她另一个暗示:不用怕,大胆地来。
这句话有几分是真,刘羿不敢确定,但她能够确定的是,对方对她的到来极度渴望,以至于要这样抓卝住每一次可能的机会给她暗示。
他到底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跟卓锋有关吗?又或是自己在这些事中的位置十分重要?
刘羿的好奇心膨卝胀了一点。
她先回寝室放了电脑,换上一身简单的休闲装,淡紫色的单衣配一条白色小脚裤,小白鞋上飘着一缕淡淡的金,简洁明快。她从柔卝软的长发中挑出两束,左右往后卷成一个球,轻巧地束在略高于眉眼的脑袋后面,任余下的黑丝随意地搭在肩上。
很随意,真的很随意,连妆也只是点了些隔离,抹了点唇彩,仅此而已。这或许就是天生丽质养成的懒惰,毕竟她的眉毛不用画就又弯又黑,眼睛不用修饰就有大又亮,鼻翼、脸颊、嘴唇的轮廓都是那么突出立体。
其实她的气质清冷了些,可以画点柔和的妆压一压,可惜她一概不会,也懒得学。
她真的从没在乎过别人是不是喜欢她。或者说,她觉得现在很好,这已经是她称得上十分用心的打扮了,够了。至于那些更复杂的时尚什么的,太累了,她不想了解。
刘羿就是这样,对随卝心卝所卝欲有一种近乎炙热的渴望。
……
出门之前,她查好了线路。1971就在临州有名的风景区内,既不算偏也不算难找。出发前,她要陈怡,一个与她睡在她斜对面,与她关系不错队友买了点面包填填肚子。
陈怡第一眼见到她这身打扮还惊讶了半晌,笑问她是不是要去约会。她感叹说,这种随性简单的打扮简直太适合刘羿了,又或者说越是随性,刘羿固有的气质就越明显。
在这明显的气质中,她仿佛看见了最真卝实的那个刘羿,一个不那么冷漠的刘羿。
刘羿并不太在意这些改变的目光,她本也不太在乎,接过面包,啃完后擦了擦嘴,就一个人斜跨了个小包,潇潇洒洒出门去了。
转眼她打了辆车,欣赏一路的旖旎风光。
夏日的临州是如此郁郁葱葱,满城高卝耸的树冠,可爱的八月桂开满了枝头,点点滴滴地洒在干净的沥青路面上,空气中飘着淡淡的香味,荡漾着微微的甜意。
临州,
春季飘荡的是爱的温馨;
夏天荡漾的是爱的甜美;
秋天漾描的是爱的深厚;
冬天描素的是爱的暖意;
真是如世人所说,一座浪漫至极的城市。
就连刘羿这样对爱极为冷淡的人,也忍不住被感染。她的鼻子被这爱挠得瘙卝痒,打了个很雅艺的喷嚏,就这样一转眼的功夫,已经到了1971的大门口。
1971坐落在风景区隐蔽的半山腰,避着大路好一段距离。刘羿花了有十五分钟的时间,从山脚攀到这半山腰。好在如今是夏天,夏天的夜里总要吵闹有一些,这才让她在走这段路时不曾感到害怕。
还没走近时,就能从树木的黑影后看见隐隐约约的灯晕星星点点,四下很是黑卝暗,山路两旁的路灯在风中闪烁着飘忽不定的光,并不能照亮过多的路面。刘羿只能看清离自己一米以内的前方,再要远看,只能努力向前走到另一盏灯下才行。
她就这样一步一步爬到了写有1971四个阿卝拉卝伯数字的招牌旁。
这是一间很有卝意境的酒吧,正门不宽刚好可以让一位单独的客人感到高大,但又不失其的亲和。
大门漆黑雕琢的铁栏后,是一路延展到酒吧大门的地灯。它们高在人腰处,散发的是温暖柔和的黄光,像是分立两列迎接客人的侍女。
就在她们引导的那个方向,一座三层别墅在漆黑的夜里若影若现。
前院是挂满藤蔓的凉亭,古典的座椅下是拼接的大花纹石砖,在灯光下忽明忽暗地展示着自己的华丽。空气中飘荡着细腻的水珠,那是它左侧的小小喷水池愉快喷吐出的温柔又可人的小水柱的恩赐。
这一切简直就像一副画,人声在远处飘荡,车声也是转瞬即逝,与此像是隔了整个世界。
见到1971的这眼,刘羿不得不承认,她对酒吧有了好印象。
听闻这里的产权属于四少的昆栎炎,看来品味还不错,与卓锋家里的装饰也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里既是昆栎炎家里的产业,那这四人会在的可能性应是有的。刘羿倒觉得如果事关卓锋,他们今次十有八卝九是在的。既是这样,自己也不能白身就进了去,大大方方地直报了姓名。万一他们有什么坏主意,只在自己身份这事上就可以给自己下套了。
这也是她前来见面的隐患之一。
她按下大门上对讲机下的门铃按钮,不多时,刚硬的铁门缓缓打了开来。
刘羿沿着灯柱一路走向终点——那扇酒吧的大木门,不知何时开始,上方开始有琴声传来。
这是一首钢琴独奏的《小星星协奏曲》。
她抬头往琴声荡来的地方望去,飘动这窗帘的窗口边,只有钢琴的一角在闪现。
这个角度是看不见他的。刘羿听出了那是杨天一的琴声,在昨天的琴声里,他用的就是现在这个节奏。
杨天一似乎是了解了她的爱好,连在此时选的曲子也是她喜欢的。
感谢他吗?笑话。
在刘羿眼里,这就是个诱敌之策罢了。
三两步走上正门的台阶,没等她伸手敲门,木门自动向里开了。
像是个循循老者一样,木门在打开时发出低沉又悠长的声音,随着声线的消失,大厅的气派也逐渐在刘羿的眼前展卝露开来。
它是那么宽广,以至于刘羿2.0的视力都看不清最远处那副占满了三分之一墙壁的抽象画作。
大厅里飘荡着淡蓝色的迷雾,雾中飘来淡淡酒香。
一眼望去,雾下满满的都是人,每一张桌旁都满了客,就连过道里也都站着人。
这些人都齐刷刷看向刘羿,好似进来的是什么绝世高手,而他们又在做一点害怕这位高手打扰的不能被外人所知的事。
刘羿踏着明确的脚步走进去,她的脚步声是那样清晰,每一步走得都踏踏实实。
吧台靠近大厅右面,她穿过中卝央的过道,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向酒保。挡住去路的人都自动让了开来,但他们的眼睛还盯在刘羿身上。
刘羿来到吧台前,与调酒师说道:“应约而来,请带我去见杨天一。”
那调酒师梳着一个大背头,衬衫的袖口松散又帅气地卷在手腕上,骨卝干浓重的脸上挂上醇厚的笑容,“请问尊姓大名?”
“你去告知他,他一准知道。”
调酒师娴熟地调了一杯迷雾威士忌,递给刘羿:“这位小卝姐,不知道名字,我实在无法帮你引荐。”
刘羿思忖片刻,说道:“姓洛单名一个霞字。”
那调酒师盯了她老长时间。
刘羿冷着眼问:“怎么,有问题吗?”
调酒师动了动嘴角边的肌肉,露卝出一点为难的情绪,他想问什么又没问出口,只得转去后面,从贴墙的过道去寻人。
刘羿靠在吧台上等待,这时她才发现,酒吧里竟然没有一首音乐。她的目光搜寻着DJ的身影,只见那人与所有人一样,都十分认真地注视着自己。
好嘛,所有人都在看她,看得成了一尊尊蜡像!
这怎么了,至于吗?她难道不就是一普通客人?
她将目光聚焦在远处那名看着自己的DJ,从容是她与生俱来的气质,既然人人都愿作蜡像看她,那她也没有办法,只当他们都是空气罢了。她是要音乐的,可管不着其他人了。
“这位哥卝哥,请放音乐吧。”她的声音十分清亮,穿过层层迷幻的雾气,直刺入DJ的耳朵。
DJ露卝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帽檐下的眼珠子滴流转,手上却没什么动静。
刘羿微微蹙了眉,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很快,调酒师从里面出来了。他板着脸,没有了刚见时候的松卝弛,保持了一股对待客人应有的礼节。
“这位客人,我们老板说了,他没有请过一位叫洛霞的客人,不便见你。如你想来杯酒,就请在大厅里找个位子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