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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北望 ...

  •   三人骑马来到平原的尽头,瞧见前面的一角灰色,在苍蓝的天空映衬下显得沉默又孤独。那就是索纳克城的城墙,破败又高大的城市仿佛一只年老的骆驼,事实上都柏奇已经很久没有给索纳克运输物资了。
      解澈俯身拍了拍马的颈侧。
      赤焰马打了个响鼻,加快脚步,一路小跑到士兵面前。
      士兵瞧了两人一眼,觉得有些眼熟。
      哦对,这两姑娘今早还跟他说今天可能会下雨,让他通知家里收衣服。
      “这么晚才回来?”士兵把证件递还解澈。
      接过证件,解澈拉开挎包的拉链把它放进隔层。
      “索纳克城的夕阳很迷人,我们就是为此而来的。”
      士兵恍然大悟,“噢!你们就是那种吟游诗人吧!这个小姑娘看着就很有那种吟游诗人的......呃,反正就是很像!”他指着辟邪说。
      解澈没回答就驱马进了索纳克城,辟邪不知道应什么,难不成要说救命之恩。
      倒是阿酒经过他时微笑着说,“谁知道呢,也许我们只是来给你送信的。”
      士兵听得一头雾水,这时一个牵着孩子的中年女人把证件递给他,他便没有再纠结,继续工作。
      走在无人的街道上,辟邪搓了搓手臂,问最前的解澈:“现在去哪里?”
      解澈保持着一贯的问什么都不答,看着就来气。
      突然两人翻身下马,辟邪也跟着翻身下马,牵着赤焰马跟在她们身后,进了一条巷子。
      巷子狭窄,大概只容两人并排通过的,赤焰马发出个不快的响鼻,用后蹄一撅一撅地刨土。
      很快,面前出现了一个老式索尼德赫曲风格的旅馆:旅馆宽且矮,有雾蓝色的屋顶和白色的墙面,门的位置是一张黄色熊皮,熊皮上的文字因为磨损已经看不清了。
      三人把赤焰马牵入马厩,栓绳挂在木桩上。
      “真是少见。”进门时,辟邪看了一眼窗户。
      木框的材料是一种叫寒刺木的木料,这种木料坚韧、有极高的元素亲和力,异构学有句话:百年寒刺木就是块砖,哪里需要往哪搬。
      让辟邪觉得稀奇的是寒刺木很挑泥土和气候,除了索尼德赫曲和一些贵族的花园里,很少有寒刺木的存在。索纳克城离沙漠有段距离,但泥土也算不上肥沃。
      旅馆空间很小,有一个螺旋式楼梯,左边摆着的是藏青色的长柜台,中间是一个两米高的酒柜,大部分酒都没有标签。这两样家具占了旅馆差不多一半面积。剩下的位置摆有两套桌椅和一个巨大原木桶。
      与其说这里是旅馆,还不如说是酒馆,但哪家酒馆会这么小?说这里是方便私人会谈的场所又太过简陋,椅子脚都快脱落了。
      吱呀——
      “太久了。”这个苍老的声音仍然带着股刀子般的锋利。
      几人抬头上望,见到一个鹤发童颜的老太太。她盘着白发,手里杵着一柄黑木手杖,穿着款式修身的藏青色长袍,身上没有多余的装饰品。
      她就在楼梯拐弯处俯视众人。
      阿酒就近拉开张椅子坐下,拿出书来,似乎是打算就在这里看书。
      “耽搁了一会,当然,我们不会给您添麻烦的。”解澈解下挎包挂上椅背,她看了眼酒柜,对老太太说:“给我推荐?”
      咚!
      灰尘被震得有几寸高。
      “马上收拾东西滚。”老太太冷声说。
      “好吧好吧,我不说话就是。那给她来点热水总可以吧。”解澈拉开张椅子坐下。
      老太太看了眼辟邪,点头。
      “里面有隔间,柜子上有干净的毛巾,洗完把东西放好。”
      “好哦。”解澈目送老板回二楼。
      “哦,对了。”解澈把身子转向辟邪:“马车四点来,如果你洗得快的话还能睡会。当然,我会记得给你准备好合适的时间的。”
      辟邪看向墙壁上的方形挂钟,现在是三点四十分整。
      “......算了。”辟邪往隔间走去。
      帘子刚扫在地上,阿酒就迅速合书起身。只见她左手拂过肩膀,全身被奇怪的黑色液体覆盖,这种不反光的物质让她从解澈的眼中“消失”。
      解澈换了个姿势坐着,手肘撑在桌上,手掌托着脸。
      “你的‘匿’似乎还是没什么进步啊,连我都骗不过。”解澈说道,接着解澈感觉到肩上落下一个重量,阿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是什么人啊。解,我要是能达到那个程度的话......”
      “第一件事就是杀了我?”
      “哈哈,不会的,毕竟是你救了我。”
      “那就是囚禁我了。”
      “你总是能猜到我在想的事情。解,你想在这次事件扮演什么角色?”
      “早点回来吧,我可不想多花功夫帮你解释。”
      “不用解释也可以的嘛......”尾音未散,阿酒的气息就消失了。解澈闭起眼睛,食指轻敲桌面。
      “匿”是少见的复生石柱附带的技能,理应不止这点作用,我是遗漏了什么?
      她一边思考,一边转动戒指。加持异力后的戒指表面发出银光。
      于是刚下来的这人一下就看到了显眼的解澈,“解澈,你太明显了。”她站在刚刚的老太太刚刚站的位置旁,手臂撑住身后的栏杆,站姿放松。
      “好久不见啊北望。”解澈睁开眼睛,笑着和那人打招呼。
      “大概只有六小时。”北望走下楼梯,到解澈身旁拉开张椅子坐下,两手十指交叉搭在桌上。
      解澈凝视她许久,戒指一直在闪烁银光,她移开视线后双手像搓汤圆似的揉捏两下,期间戒指表面浮现两个字——獠牙。
      她摊开手时两手之间出现了一个光源,光源稍暗,展现出来的是房间立体图。
      构出的立体图并不稳定,解澈松手,那个由异力组成的立体图滑到北望面前。
      “你怎么处理独眼?”解澈的食指点在两个角上。银光将房间压缩成原本的十分之一大。
      “吃掉了他的记忆。”北望同样点了两个角。
      从她指尖冒出一团幽蓝火焰,气势汹汹朝着银光扑去。蓝焰与银光一番争斗后各自占据一半面积。
      解澈揉了揉眉头,露出一个算得上友善的笑。“当然,我没有怀疑你,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吧,北望。”
      北望眸光一闪,点头,没有多说。
      两人之间陷入沉默,直到辟邪的出现,这场“队友叙旧”才被打破。
      辟邪出来时看见解澈对面坐着一个月白色短发的人,解澈应该是看见自己了,招招手示意自己过去。
      解澈轻轻拉开椅子起身,手掌摊开指着她对面的人对辟邪说:“这位是北望,相是蓝焰苍狼,我们小队的副攻者。”
      眼睛。
      辟邪与北望对视时发现她的眼睛是琥珀色的。
      “你好北望,我是辟邪,相是瑞狮,通常担任队里的增益者。”
      辟邪一边自我介绍一边上下打量北望。
      她看上去大概十七岁,头发比解澈更短,左边一部分在耳后编成小辫,露出的耳朵上挂有一枚银色耳环,穿着皮甲,大腿肌肉匀称。
      见两人谁也不说下一句话,解澈“贴心”地问:“需要来一个拥抱吗?当然,我这里可以提供一次性衣服。”
      两人异口同声:“不需要!”
      解澈眨眨眼:“把我夹在中间也可以,我不介意的。”
      “阿酒出去了吗?”辟邪岔开话题。
      解澈露出一个羞涩的笑,指着辟邪身后说:“在你身后。”
      辟邪立刻回头。
      身后是被风吹起的隔间帘子、挂钟和高度到成年人腰间的货物架,哪里有阿酒的身影。
      “辟邪。”身前传来阿酒声音。
      辟邪转回去,看见阿酒从楼梯上下来,阿酒换了身黑色的长袍,在拐角的阴影处看得不是很清楚,她揉了揉眼睛,再看的时候清晰多了。
      大概是累了。
      “解澈,有考虑去重读幼稚园吗?”阿酒笑问。
      “开个玩笑嘛。还是按照说好的,马车在外面了。”
      马车内静悄悄的,北望和辟邪一人占据一个角落,身上异力循环,正在冥想。阿酒坐在解澈旁边,手掌搭在她的肩膀上,异力经过解澈的身体回到阿酒身上。
      “安静一点。”解澈低声说。
      闻言,阿酒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异力重新经过解澈身上,这次异力的颜色截然不同,暗色异力中掺和些许银斑。
      十分钟后,解澈拿起绷带胡乱把手掌缠住,脚底汇集了一滩碗大的血液,随着马车的摇晃四处流动。
      道路两边闻到味道的野狼都夹起尾巴呜咽着逃跑。
      解澈用清水冲掉血液,木板上只留下粉色的水泊。做完这些动作她往后靠上马车,闭眼意识沉入精神海。

      精神海内。
      解澈俯身捧起一簇银浪花,倒入石柱上大开的兽首口中。
      这只兽首似犬却无耳,生有四眼三角,额角长鳞,就算是只剩下脑袋,所有初级学院毕业的共鸣者都能认得出来,这是一只四环以上的劫兽。
      这种异兽大□□处都有分布,天生拥有两种以上的天赋、生性狡诈、以狮虎狼犬为食、具有极强的攻击性。
      同时,它也是二十级到三十级共鸣者死亡数最多的凶手。劫兽喜欢骨头,人类可能不是它收藏品里最完美的骨头,但肯定是最多的骨头,有的劫兽的宝库就是个“艺术展”。
      等浪花全然落入劫兽口中,解澈提灯走开。
      精神海内一共有四根石柱,海的中央有一处小小的岛屿,上面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天空没有日月星辰,也没有花草树木,深邃的夜空平铺过去,就像一张黑色羊毛地毯。
      那四根石柱一共有三根兽首石柱。剩下两个兽首一只额头两边各生有两排小尖角、眼如铜铃怒睁,整体看上去像狼;一只长有尖耳,眼下有云纹,像是白狮。
      解澈停下脚步,抬头望向面前的石柱。
      这是唯一不是兽首的石柱,表面光滑如镜。
      “有没有想过,你从来没有活着?”解澈向它询问。
      提灯不知何时熄灭了,灯罩上有一条黑烟留下的痕迹。解澈放下灯,海水从上方灌入灯罩,托起灯芯。
      解澈向石柱伸手。
      一瞬间身后掀起滔天巨浪,仿佛一只巨掌向她压下。
      这时解澈的手掌贴上石柱。空中出现一柄长枪,枪头抖动,朝解澈飞去。
      解澈握住长枪,转身滑步躲开巨浪的同时长枪上挑,枪尖将巨浪一分为二。
      嗡——!
      解澈将长枪刺入石柱。
      巨浪终于落下。枪头尽数没入,一些白色液体顺着枪身滑落,滴入海水。
      解澈长叹一口气,用和年龄不符的沧桑语气说:“总有人不相信命运,当然,我不喜欢改变别人的想法。”
      这支长枪显露它的本来面目。
      异力不断旋转,化为红眸獒首,它咬住石柱,咀嚼间发出了金石破碎声。石柱流出的白色液体浮在银海上,像一朵朵浮萍。
      “姆姆——!姆......”一段奇怪的声音从石柱中传出。解澈低头玩指甲,当做没听见。
      雷獒几乎将石柱咬断,四周飘满了白色液体。
      这时候一个羊毛状的生物从石柱中钻出,飞到解澈面前“姆姆姆”地叫着,雪球一样的小手快速挥动。
      “......我知道了。”
      獒首松开石柱,那些白色液体慢慢向石柱靠去,接着被吸进缺口中,最后那团不明生物飞入石柱。通体光滑的石柱上生出许多云状凸起,石柱底部多出了一个四四方方的石座。

      “神要悲悯世人。”这个声音听上去像是用刀子划玻璃一样的尖锐刺耳,但它说完后自己笑了起来,精神海中充斥着这种声音。
      解澈黑着脸从海里捞出提灯。
      都怪这**,里头全是水。
      解澈把海水抖出来,装上灯芯,点燃。
      “我真是荣幸你看上我这肮脏的血脉,顺便问一下你什么时候滚出去。”解澈边说边朝着来时的路走去。
      那个声音沉默了一下,“沉默似乎不太符合我的气质。”
      “喋噪又不符合我的身份。”
      “等到你成为我的时候,等到我成为你的时候,我就会和你合为一体。”
      解澈撇嘴:“听上去就像老鼠肉拌地沟水,让人恶心。”
      路的尽头是一扇巨大的爬满黑藤的青铜大门,解澈在它面前就像是狮子面前的蚂蚁。巨门自然就是精神海和现实的通道口。
      解澈把手抵在门上,“顺便问一下,辟邪的相到底是什么?”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北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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