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只能回味》太阳初升

11、第 11 章

　　高考前夕，顾一收到了一张纸条。
　　“三个月同桌可不能白当。别打瞌睡。”

　　……

　　六月八号，高考结束了。

　　顾一踏出考场的一瞬间，耳边是轰鸣的叫喊声，眼前是明亮的色彩。

　　大家都在欢呼，与挚爱的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或笑或哭。

　　在满世界的喧闹中，他们的青春拉上一段幕布。

　　他们又彷徨又向往又失落。

　　但是世界是守恒的，成长需要付出代价，总要失去些东西，才能得到新的东西。

　　天色渐渐暗了，蓝黑色的背景布上散落了几颗闪着光的星。处在这个城市各个地方的孩子们都在朝着同一地方前进。

　　他们要去赴最后一场盛大的约会了。

　　顾一早早的就来了，她独自走过校园里的每一个角落，想把他们刻在脑海里。

　　其实以后还可以再来的，只是她觉得明天的她和现在的她不一样。

　　至少今天的她还是陵城一中的一名高三学生。

　　每走过一个地方，顾一都会发现一些之前完全没注意过的东西。不是因为走的少，而是因为根本不曾留意过。

　　她在校园里发现这样的东西越多，她心底的某种情绪就越来越汹涌。

　　她忘记了时间，就这样慢慢的走在校园里，和过去轻声告别。

　　等到她走过整个校园，才发现已经过了约定时间，急忙赶去教室。

　　还未走到教学楼，便听到里面的喧闹，以往这个点那能有这样的光景。

　　“顾一，你迟到了”隔着老远就看到陈怡在走廊上扒着栏杆喊她，半个身子都倾在外面，风吹动她的头发，脸上满是愉悦。

　　“来了。”

　　她跑了起来，耳畔是风与空气摩擦的声音，衣角扬在身后追赶，额头上渗出细密汗水，发丝也黏在脸上。

　　三楼的距离很短，她的每一步都踏踏实实踩过每一层台阶。

　　教室多媒体屏幕上单曲循环着“不说再见”。彩带，气球飘满了整个教室，大家的桌子围成一个正方形。
　　教室正中间是个很大的蛋糕，围着一圈巧克力片，每片巧克力上都写着一个同学的名字。
　　教室没有开灯，同学们打着手机跟音乐节奏摇晃。
　　顾一跟着室友坐下，耳边是大家热闹的声音，她也是开心的。
　　只是那抹身影，她在教室里怎么也没找到。
　　她隐约感觉有些什么错了，但是却不知道怎么做。
　　好像是有胶水把她死死黏在板凳上，她只能坐在这里。

　　酒过一寻，顾一的脸染上红晕，思绪却还是清明。
　　她的眼睛一直盯着门口，期盼着等待着。
　　但是故事总不会圆满。
　　顾一和陈怡去厕所的路上，看见了走廊尽头，灯光照不到的地方。
　　任她怎么好奇，也只是淡淡看了一眼便别开了脑袋。
　　女孩的裙摆被风吹着一晃一晃的，攀上男孩的裤腿。明明什么都听不到，却好似那鸟叫的笑声又传进了耳朵。
　　果然钟定是个言出必行的人。

　　短短几分钟，顾一再次从厕所出来的时候，那尽头的身影已不见了，就好像刚刚是她看错了。
　　顾一收敛心神，抬脚踏进教室，刚坐下就看见自己的斜对面坐着钟定。
　　她心中气郁，此刻看着他满脸笑意，更是一句话都不想说。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站在什么立场生什么气。她硬生生不去看他，消耗了不少精神力，想把眼睛从他身上移开真是太难了。

　　分别在即，许多感情再也难忍，女孩们相拥道别，眼睛哭的像核桃。
　　顾一今夜也流了许多次泪，每拥抱一个人就红一次眼。
　　她心里有预感有些人以后真的不会再见了。
　　刚开始的快乐氛围一点点消散，大家早知道要分别，只是不想气氛那么凝重，于是一直笑一直笑，笑到笑不出来，泪才一点一点涌出来。
　　男生们倒是没哭，只是也睁着微红的眼给女孩们递纸。
　　大家也急着在这样的日子拍照记录，不断有人找顾一合影，两人照，三人照，四人照，五人照。
　　就是除了毕业照，再也没有一张和钟定的合照。

　　“明天就要分别，今夜大家不妨试试将心意告诉心上人。”
　　“喜欢谁就拿着写着她名字的巧克力片向她告白”

　　这种热闹，顾一没凑上，她被人叫出去合影了，回来时蛋糕上的巧克力片一片都没了。
　　陈怡说她找了半天都没找到是谁拿走了写着顾一名字的那片，只能作罢。

　　夜晚的温度降了几分，大家纷纷道别。
　　顾一和宿友们也一起离开，在楼道里，她们几个女生还在商量明天一起出去玩。
　　细细的嗓音里突然出现一道浑厚的声音“顾一。”
　　蒋严有些局促的站在她们后面“我有话跟你说”
　　他眼睛里满是期待的光，顾一从心底觉得无法拒绝。
　　几个女孩也十分懂事，说在楼下等她。
　　顾一慢慢走过去，四目相对，气氛有些尴尬。
　　“毕业快乐”她率先打破沉默。
　　“我们可以拥抱一下吗？”他并没有回她毕业快乐，反而提了要求。
　　顾一知道那种微妙的情感是什么，希望这个拥抱能让她也让他不那么难过。
　　“嗯。”
　　月光下拉长了她们拥抱的身影，燥热的风吹来并未缓解半分额角的汗。
　　感受到男孩的体温，顾一打从心底希望他会过得好。
　　“蒋严，我们都还有未来。”
　　耳畔女孩清脆的声音让蒋严不由湿了眼，而后缓缓松开抱着的手，向她道别。
　　“再见。”
　　“嗯，再见”
　　她们都没有在停留，向着两个方向走去。
　　蒋严指尖那抹属于女孩身上的温热也渐渐被风带走。

　　顾一听到楼底陈怡他们嬉闹的声音，不由加快脚下步伐。
　　楼道转角处，却撞上一个硬朗的胸膛。
　　顾一疼的呲呲叫，伸手摸上红了的额角，抬头要看是谁。
　　看清人后，她晦暗眼眸有了光星。
　　钟定黑t运动裤，将他白皙的皮肤衬得更白，身材挺拔，双手插兜靠在墙上，眉骨清晰，此刻那双常年含笑的眼睛却显得有些阴暗。
　　“钟定，你在这干嘛”
　　“你管我”
　　“……”
　　她早习惯他这种态度，以为他在怼自己，并未多想他语气之外是否有其他情绪。
　　她望着眼前的男生，心想她们以后应该不会再见了，手里攥着的衣角越来越紧。
　　“同桌，我们能不能……”拥抱一下
　　“钟定，你怎么还在这，他们都在等我们呢”像鸟啼唱般的声音打断了她。
　　向爽迈着轻快的步伐走来，她脸上光芒艳丽四射，俏皮的裙摆被晚风吹起。
　　只是待看清钟定旁边站的是顾一后，她嘴角不由一滞。从那次宿舍事件之后，她们便再也没有说话，想想那时的尴尬气氛，她不知此时此刻该做什么反应。
　　空气都冷了几分。
　　顾一想说的话没有说出口，此情此景更说不出来。余光瞥见那白色裙尾又攀上他的裤脚，一时挪不开眼。
　　这是神在告诫她吗？
　　顾一心中苦涩不已，嘴角却扯出一抹微笑“那你们先聊，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