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残书薄酒

6、选择

　　水墨间的上方是一片白茫茫的雾，中间仿佛是浸泡着一个城市。

　　浮在水墨间水域上那座城叫钢铁城，首领是许言之，三个首领之中的唯一一个女性统领，雄踞着最好的位置。

　　钢铁城上方纵横交错地分布着各种白色建筑与交通设施。

　　微风拂过，白雾浮动，渐渐的显露出这座空中城市的真面目——浮空港。

　　第二天的日落如期降临，浮空港内的一座白色城堡内富丽堂皇。

　　城堡的墙上挂着许多吊兰，地上摆着各种花草，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花店。

　　从这个宫殿中，大概可以轻易判断出当时的流行元素以及奢侈品，宫殿的主人不知道什么叫艺术，大概在他的眼里，贵就是艺术，他不懂，但是知道艺术应该是一个让许多人敬仰的玩意儿，于是把各色的艺术罗列在自己的宫殿内。

　　一名身穿蓝色外套，里面是一件白色内搭的男子抬起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开门上方的吊兰，微微低头，仿佛从缝隙里挤了出来。

　　慵懒地坐在花了大价钱购置的宝座上。

　　这只是和底下的人议事的地方，除此之外，整个宫殿占地面积极大，相当于钢铁城的会议中心加上水墨间的基地中心。

　　在正中央那栋金色的建筑，是他的寝宫，全金锻造，周围不敢有太多的路灯，因为光线强了，经过墙壁一反射，视力可能会不如从前。

　　整个城市的建筑风格是白色调，但是处于正中的建筑群却坚持用金黄色，他们城市的飞行员都知道，说好听了是玉镶金，说难听了就是一个漂浮的蛋。

　　在金色建筑的周围，就是各种会议厅，首领把议事的大厅分为议论国事的、国际的、军事的、财产的，这些不离谱，还有议论哪件衣服好看的，什么地方又挖出了宝藏的。

　　大大小小的议事厅有一百来个，有时他自己都不知道该去哪个议事厅。

　　煎蛋，不，宫殿的最外层是接待外国使者以及举办大型活动的地方，边缘处接近城市其他居民的位置是各个大臣住的地方。

　　“如何？那个莽夫到底打不打？”男子抬起半睁的眼看向身边的女人，他不习惯站着与别人说话，这样显示不出自己的身段。

　　女人站在他旁边，几根发丝还被汗水粘在脸上，她控制者自己尽量喘气不要那么大声，要不是眼前这男的有病，设置那么多议事厅，她也不至于跑错了地方，又飞快地跑到这里来，她还以为今天商量的事属于国际范围，想不到竟然属于日常范畴。

　　“目……目前的消息是屠武准备和许言之谈判。”她如实地汇报，生怕多说两个字让首领听出了自己的不满。

　　三个境阈的首领习性都大不相同。她有时候后悔自己生在浮空港。待下属最好的首领应该要属钢铁城的许言之。水墨间的屠武虽然整天对其他两个境阈喊打喊杀，但是其为人其实并不太斤斤计较。

　　最惨的不过浮空港的人，首领白傲虽然长相是个偏偏公子，但却是阴险狠毒又难以捉摸。女人名叫秋风，是他的大臣之一，再清楚不过他的脾气。

　　“谈判？你还真信，就那个黑莽夫，能有什么计谋。”白傲拿起一杯清茶，淡淡的抿了一口，他认为水墨间的屠武就是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乡野村夫。如果说要进攻其他两个境阈，他甚至不屑于去和屠武打，文明和野蛮怎么能相提并论呢？至于许言之，区区女子，能成什么大事？

　　水墨间内：

　　“黑麻子是吃错药了吗？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正常？” 顾沉把桌上的一块儿馒头夹到碗里，想不到能在吃早饭的时候，接到谈判的任务，他还以为至少要等到他吃席的时候呢。

　　“确实很奇怪，这不像屠武的风格。”江鸟早早地吃完了，在电脑前准备着待会儿要用的谈判资料，他点开一个文件夹，里面是基地要求的谈判目标和内容。

　　“他是脑子受到了什么创伤吗？”嘴上这么说，实际上顾沉清楚，从局势来看，浮空港的实力是最强的，要想生存下去，其他两个境阈最好的办法是联合，但是这么多年，屠武丝毫没有想联合的意思。简单的头脑中也有头脑复杂的人所猜不透的逻辑。

　　“可能是……年纪大了，脾气变好了？数据表明人随着年龄的增长脾气大概率会变得比较柔和。” 江鸟诚恳地说到。“1974，说不定你以后脾气也会变得随和。”

　　“……”顾沉成功的被戳到了，为什么自己有时候很暴躁，不是说有那个狗屁情绪控制系统吗？怎么也没见起作用。

　　“那数据有没有表明，一般直男都找不到对象。”顾沉一把抓住了江鸟的弱点，江鸟天天和数据打交道，以最直的思维去理解周围的人或事，要是问他什么是爱情，他可能会拿出一堆数据来写一篇论文加以论证。

　　“你这只加入了一个变量，不足以造成结果的发生，直男要是好看，也会有对象”江鸟十分认真的在实验台上演算，“不过，脾气不好的人，倒是受颜值这个变量影响较少。”

　　“影响较小？”

　　“哦，就是脾气不好的人，不管长得好不好看，单身的概率都比较大。”

　　“那无所谓啊。”顾沉奇怪自己刚刚怎么就把话题扯到了对象上，可能在他观察的周围人里，像江鸟这种年纪的人都会有一个伴侣，但江鸟实在太直了。

　　人家含情脉脉地给他说一句“你真的很好。”他回去开心了半天，以为自己的能力得到了认可，要升职了……

　　江鸟就此打住这个话题，他将谈判材料材料录入自己的晶体，瞥见顾沉正准备进潜水器，他头也不抬得提醒道：
　　“再等一会儿，宋游天还没过来”

　　“他过来干啥？”顾沉对宋游天这个人喜欢不起来，宋游天是屠武的得力干将，负责行军打仗，他和屠武比又多一些阴险，和白傲比有多许多武力。

　　“和我们一起去”江鸟知道顾沉在想什么，但是没办法，屠武的安排又不能违抗，“你就当多了一个保镖吧。”

　　“一个？不止吧”顾沉翻了一个白眼，宋游天的烦人程度一个可以抵得上十个，提起这个人他就厌烦，更别说还得带上他去谈判了。

　　“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一听就不是发自内心的笑声从门后传出，未见其人，那笑声就已经引起了他们的不爽，笑得比机器人还假，不断的冲击着人的耳膜。

　　顾沉和江鸟被那阵笑声强迫着扭过了头。

　　只见一双军靴从门后露了出来，随后一位腰身挺直还留着胡茬的中年男子跨过实验室门槛。基地的人的容貌会停留在那个人最好看的时期，这个男人的胡茬明显是刮过的，但还留着一节死死地焊在脸上，戳进他油腻的嘴巴旁边的肉里，他脸上坑坑洼洼的，一笑，那些坑都挤在了一起，不均匀的分布在脸上。

　　他人到中年，容貌停止了变化，他最好看的时候竟然是如此油腻的阶段。

　　“1974监察官真是谬赞，宋某要是能以一当十地护卫在监察官身边，也是我宋某的荣幸了。”宋游天张着他那张饱经沧桑的嘴说道，他为自己的情商而感到骄傲。他知道除了顾沉，有很多人都看不惯他，但那又怎么，表面上不都是和和气气的吗？只要他还掌管着军权，谁又敢对他说什么，那些旁人的眼光，不过是嫉妒他罢了。

　　他心里甚至对别人的愤恨产生了一种激动，他想自己才是这个大舞台的主角，他把那些不悦当成了他精彩人生的一部分调味品。

　　顾沉不想多说什么，“好了，走吧。”

　　潜水器缓缓驶出基地，进入水域，外面是一片漆黑，就算是在日中大明射线最强的时候，这里也未必能透得进一丝光线，像一张深渊巨口吞噬着水底中央的水墨间基地的所有人。

　　江鸟感觉到一种失重感，他知道，潜水器已经快要接近钢铁城了。

　　水墨间位于钢铁城的下方，而浮空港位于钢铁城的上方，三个境阈在位置上互相垂直，在区域上互相平行。

　　这样一个并行而立的关系很难不发生种种冲突，虽然水墨间以往的战争是通过电脑的虚拟战争，但是也会损坏很多设备，虚拟战争的优点是，只要双方一致认可输赢的结果，那么可以避免很多人员的伤亡。

　　无论是顾沉还是江鸟，虽然嘴上不饶人，但是他们都明白这次谈判对于三个境阈有着怎样的影响。